青兒施法拉着兩人一番騰雲駕霧後,終於支撐不住,遂急落在一處空曠的草地上,頓時倒地吐血。
“青兒姐,你怎麼了?”李天啓落地站穩,立刻扶着青兒雙肩,抱住了她,關切地看着。
青兒姐?站在一旁的凌天洞主眼裡閃出疑惑,這小子怎麼會稱呼青兒如此親切?
“救出來了,終於救出來了……”青兒看着站在一旁的凌天洞主,眼裡充滿了欣慰。
凌天洞主此刻又想起了霜兒,看到李天啓依然還是抱着青兒不放,凌天洞主心裡不免又升起一股厭惡之感,她對着李天啓冷冷說道:“抱夠了沒有?你走開!”
李天啓並沒有理會她,看到青兒輕輕閉上眼睛,心急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只聽凌天洞主再次冷冷說道:“你懂治嗎?”他這纔將青兒移到她的臂彎裡。
凌天洞主讓青兒挨着她躺好,然後騰出左手,對着青兒的胸脯一陣施法,兩人額頭都冒出了一陣白煙,青兒再次吐出一口淤血,面色終於漸漸紅潤起來。
李天啓知道已無大礙了,也就放下心了。
凌天洞主扶着青兒緩緩從草地上起來,她對着李天啓說道:“你走吧,別再讓我見到你。”
李天啓並不理會她,卻對着青兒姐問道:“青兒姐,你好點了吧?”
青兒苦笑道:“好點了,那念長風出手夠狠,所幸我重傷後跌落山崖才躲過了他的追殺。”
“青兒,委屈你了。”凌天洞主淡淡說道。
“青兒不苦,倒是主人受累了。”青兒微微低頭。
“好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養一番。”凌天洞主道。
“是。”青兒低聲說道,“主人,可帶上天啓弟弟嗎?”
“天啓弟弟?他怎麼稱呼你姐姐?”
“主人,這說來話長,以後我再跟您詳稟。此次也就是和他一起過來,我才能救您出來。”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他了?”凌天洞主搖頭道:“不行,我不殺他,已是給你面子了。好了,別多說了。”
“主人……”
“青兒姐,不用管我,你和她一起去療傷吧。”李天啓強打歡笑道。
“天啓弟弟……”青兒眼裡忽有淚花,這些天相處下來,她感覺眼前的少年淳樸,正義,現在又多了個懂事。
“青兒姐,我還有事要回一趟谷陽縣,的確不能跟你們一起走。”李天啓笑道,雖然笑,但心裡卻是不捨。
凌天洞主挽起青兒,施法騰空而去。
李天啓望着消失在天空的兩人,久久未離開。現在又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前方還有什麼在等着呢?
李天啓跑回谷陽縣的時候已是正午。守城的士兵已少了許多,只剩下左右各兩名,詢問了知情人,原來皇宮來的衛隊已然撤走,護送京畿重地來的郡主回長安去了。李天啓無奈,只得在街上向路人打聽振遠鏢局,不想振遠鏢局居然就在本縣內,他詳細問了地址,遂往振遠鏢局所在地走來。
振遠鏢局坐落在谷陽縣偏南門的位置,這裡遠離大街與密集的民居,樹木林立,蒼竹叢生,倒像是在城市內隱居人物的居所。一條碎石大道從大街上穿過樹林蒼竹蜿蜒銜接到鏢局門前,大門兩側各插着一面繡金邊中部有振遠字樣的大旗,旗幟下各擺放着兩鼎香爐,香爐上煙霧繚繞,以祈求出入平安之意。雖然香爐上的香燭才插上不久,但鏢局的大門卻緊閉。
李天啓握住大門上的銅環,用力敲了敲,大門晃了晃,一側露出了門縫。李天啓等了一會,卻未見有人出來,於是就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眼前的一幕嚇了李天啓一跳:穿着鏢局服飾的屍首橫七豎八散落四處,血跡灑落一地,而好些人身上佩刀並未出鞘,想必遇到了極強的對手,連抽刀的機會都沒有。見過噁心的場景,卻未曾見過如此多的死人,這些可是人。李天啓心裡有些慌張,急忙欲往大門外跑,忽聞內廳傳來微弱的呼聲,他稍微猶豫了一會,還是循聲跑了進去。
內廳各式傢俱散落一地,柱子也被打斷了一根,上面居然還鑲嵌着幾枚銅錢!那在半路上遇到的黑瘦鏢師滿臉是血,斜靠在門檻上,正向外吃力地張望。
李天啓趕緊蹲下來,發現有一枚銅錢嵌入了他的前額,忽然那黑瘦鏢師握緊了他的手。
“總鏢頭?”李天啓關切地問道。雖然他與這總鏢頭只是一面之緣,但缺覺得此人善惡分明,也是心裡欽佩,此時看到這人已受重傷,不免心底升起一股悲憫之心。
“扶我起來!”黑瘦鏢師掙扎着,李天啓趕緊將他扶起來,靠在了門扇上。
黑瘦鏢師嘶啞的聲音說道:“少俠,我看你根骨奇佳,知書識禮,待得時間磨練,必將是世間一璀璨明珠!”
“這不要緊。”李天啓急說道:“總鏢頭,你身上可有帶傷藥?”
黑瘦鏢師深吸一口氣,說道:“沒用了。所剩時間無多。我要將一身絕學傳授與你已是不可能,但絕學之中那招乾坤一擲卻是絕學中的精髓,懂得這招,你足以在江湖上排名了。”
未等李天啓說話,黑瘦鏢師已出手連續點了李天啓天府、氣海等多個穴位,拍打李天啓的雙腳,讓他不由盤腿而坐在其面前。
“總鏢頭……我已有師父!”
“別說話,我並不是收你爲徒!”黑瘦鏢師不由分說,推開李天啓背向自己,雙掌按上李天啓雙肩肩胛骨中的天府穴,欲將全身內力真氣輸送給他。
李天啓頓覺雙肩發熱,一股暖洋洋的氣流源源不斷地從黑瘦鏢師的雙掌中傳送過來,讓他感覺到無比的舒暢,精神煥發,那一夜奔波的疲勞頓時消散無影。
“噗!”黑瘦鏢師往下狂吐了口血,雙掌不由從李天啓身上分開,李天啓迴轉身體,看到黑瘦鏢師已然躺倒在地上,李天啓趕緊又將他扶了起來。
“前輩!總鏢頭!”李天啓呼喊道。
黑瘦鏢師悠悠醒轉,說道:“我……的內力只傳了……一半,二十年功力……給你……可惜我已無法……支撐着再傳了。附耳……過來,我教你口訣心法。”
李天啓附耳過去,黑瘦鏢師掙扎着,一句不漏的將乾坤一擲的心法傳授給了李天啓。
“記住……這就是……乾坤一擲……口訣心法……和內力運轉之法……需……反覆練習!”黑瘦鏢師又想吐血,李天啓伸手在他胸前給他緩緩氣,黑瘦鏢師頓時感覺好了些,繼續說道:“往裡去,最裡……的房間,牀板之下……有個小錦盒,裡面有東西……務必拿去峨眉山……找到何飛鳳,交給她……教你乾坤一擲,爲了……方便護送此物……謝謝你,少俠。”
“放心,總鏢頭。我叫李天啓。一定送到。”李天啓握住了他的手。
“好,好孩子……李天啓。謝謝你。”黑瘦鏢師的手熱氣漸漸散去。
“總鏢頭!”李天啓眼淚欲奪眶而出。
“我並不知道……箱子裡……居然有個女子……還是……郡主?”黑瘦鏢師氣若游絲。
李天啓點點頭,“卻是我郡主姐姐。”
黑瘦鏢師嘆了口氣:“對……對不起她。”
李天啓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問道:“總鏢頭,是誰託您押送裝有郡主的這些箱子的?”
“蒙面人……”黑瘦鏢師眼睛忽然睜大,“他發現我們……突然提前返回……問我原因後……就突然動手……”他此刻眼睛已流下眼淚,似乎在懊悔接了這筆生意,連累了全鏢局的人。
“是那蒙面女子?”李天啓立刻想到了蒙面女子,因爲當時她也在場,從總鏢頭的手裡帶走他和郡主。但轉而又想這沒有理由,蒙面女子顯然不用問詢黑瘦鏢師就已知道他們折返原因,何須多此一問呢?但也許其他箱子裡還有要押送的東西呢?提前返回當然還是要問清楚原因。也不對,總鏢頭與蒙面女子交過手,他現在嘴裡說的肯定是另外一個蒙面人。李天啓釐清了思緒。
果然,黑瘦鏢師緩了緩繼續說道:“不,比那蒙面女子……更厲害。”
“振遠鏢局……也是毀於此人之手……奇怪的是……他……他還……取走了……別人需要押送的……小物件……房內的桌上有存根……你還要記得取出小錦盒……”黑瘦鏢師指着房間的方向,突然再吐了口血,頭一歪,氣息全無。
“總鏢頭!前輩!”李天啓呼喊道,搬動他的身體,卻已再無反應。李天啓將黑瘦鏢師的身軀靠在了門邊,想起他的話,跳將起來,不想這一躍,輕飄飄卻有一丈多遠,同時感覺體內氣血澎湃,似乎有股氣力正在尋找着施展的地方。李天啓此時心裡只是想快些找出錦盒,然後埋了這位前輩。直到此時,他還不知道此人的名諱,後悔不已,後悔自己方纔沒問。畢竟黑瘦鏢師不僅傳授了他一招絕招,還輸送了不少內力給他。
按照黑瘦鏢師的話,李天啓很快在那房間裡找出了一個三寸長一寸寬的小錦盒,放在了懷裡裝好。房內的木桌上還放着一本登記簿,登記薄被兩塊銀錠壓着,估計就是黑瘦鏢師口裡所說的存根,每個存根上都騎縫蓋着“振遠鏢局”紅泥印章:一半留存,另一半給顧客。
他快速翻看了一下,其他都是箱子,寶石之類的,只有一個存根上寫着:錦袋裝的小物件,重一兩,僱主已付百兩黃金運費,級別:重要。存根處標記着“108”的數字……本來需要鏢局押鏢的多數都是沉重碩大的東西,而這種小物件,尋常人一般不會選擇鏢局押送的。
李天啓猜測這個“108”號存根所標記的就是那蒙面人拿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讓此蒙面人在這裡殺了所有人,想必是有秘密藏在物件裡。要麼就是他怕押送郡主一事泄漏出去累及自身而殺人滅口,要麼就是他尋着此物件的線索,發現物件正託運在這個鏢局裡,恰巧看到秘密押送郡主一事敗露,兩事合一件乾脆就來個清場。也只有這樣合理的解釋了。
他撕下了這個標記的存根,連同那兩塊銀錠放進了懷中的兜裡。
李天啓剛一邁出房間,就看到霍都尉帶着杜濤陳光兩人跳進了院子裡。他趕緊縮身回房看,悄悄地觀察動靜。
杜濤說道:“霍都尉,這都是什麼人乾的?朗朗乾坤,居然敢在城裡殺人?”
霍都尉說道:“絕非一般江湖人士,方纔勘驗了那些屍首的傷口,都是一招斃命,而有好些人我們在樹林裡騎馬經過時曾看到過的,他們怎麼又折返回到此處了?”
陳光說道:“沒錯,對此我也有印象,想必是鏢車出現了紕漏,所以又返回來了。”
杜濤說道:“在城門口遇到那個高大的蒙面人就非常可疑,我們追尋他進了城裡,突然就消失無影了,莫非就是他下的手?”
霍都尉說道:“有可能,走。這裡有好些房間,我們分頭找找,看有無線索。”
杜濤陳光抱拳,分開往左右兩邊的房間搜尋,而霍都尉徑直往李天啓所處的這排房間走來。
怎麼辦?李天啓知道此時走出去,肯定會被抓起來審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