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啓終於完成了面壁的處罰,可他一出來,並未回自己的木屋,而是徑直往玄音尊者的偏殿而來。
這一問題已藏在他心裡有半個多月時間了。
玄音尊者看來今日氣色頗佳,滿面紅光,她一眼就瞧見了李天啓正匆匆向自己奔過來,也沒有動聲色,而是安靜地端詳着他。
李天啓走到玄音尊者面前,拱手道:“玄音師姑,弟子李天啓……”
玄音尊者微微笑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放心,事情已了,你不用再擔心了。”
李天啓詫異地問道:“難道是曉月確實已找到?”
玄音尊者點頭道:“此事有些複雜,此時不便與你細說,你只需知道曉月沒事就行了,至於她爲何不能如以前一樣與你隨便相見,那自有長輩們的考慮,你心裡明白就行了。去吧。”
“可……”李天啓並不想走,他還想問清楚一些事,可看到玄音尊者已揮手讓他退下,他也只好暗歎道:“是。”
“哦,李天啓你等等。”玄音尊者忽然從後叫住了他。
李天啓心中暗喜,急忙轉身欠身道:“玄音師姑可有話說?”
玄音尊者問道:“對了,這幾年你師父夕林並沒有找過你嗎?”
李天啓聽到原來是問這個,心裡有些失望,他回答說道:“玄音師姑,我師父與我早已失散多年,也許他並不知道弟子在這裡。所以……”
玄音尊者點點頭道:“嗯……還是以前那句話,假如他悄悄來這裡找你或者遞什麼消息給你,你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哦?”
李天啓拱手道:“是。”
他轉身想退,忽然想起了半個月前在那苦修崖遇到的那人,又轉身向玄音尊者道:“玄音師姑,弟子在半月前苦修崖曾遇到一奇怪的人。”
玄音尊者雙眼一亮,“哦?什麼人?”
李天啓說道:“弟子不知,他也不肯說,可弟子推測此人應該是天師道曾經的弟子。”
玄音尊者急忙問道:“你是如何遇到他的?”
李天啓將遇到那人的經過從頭到尾詳述了一遍。
玄音尊者微蹙眉頭,說道:“此人看起來道法頗深,卻又對你並無惡意,嗯……看來此事還要等掌門師兄出關的時候與他說說看。”她看了李天啓一眼,說道:“李天啓啊,這事我會彙報給掌門師兄的,由於狀況不明,你且不要對其他人說起,勿要擾亂大家的清修,知道沒有?”
李天啓拱手道:“弟子明白。”
玄音尊者微微揮手道:“好吧,我還有要事要處理,你先去吧。”
“是。”李天啓轉身離開。
出了偏殿,李天啓頓時寬心不少,至少知道慕容曉月已安全,雖然不知道她被長輩們安置在了何處,但已顯然已無性命之憂。
雖然此事已了,但卻符合了自己在那苦修崖裡的猜測,倒又有些不安。所遇到的那人說的那番話又隱隱刺疼了自己,如果真相真是自己猜測的一樣,那時又該如何是好呢?
正思忖時,李天啓忽然看到山下正飛身上來一羣大約二三十個白衣人,他們的身形奇快沒一會已上到半山腰,這夥人來勢洶洶,從那一身的裝扮上看,確實是白衣教。
這一羣白衣人後面還跟着上百號白衣人,那百號白衣人身形沒有那前面一夥人快,但也是身形矯健,快速跟在他們後面。
李天啓隱隱感到了不對。他隱身在了一鬆柏後,剛一藏好就感到一陣疾風從身後襲來,他還未來得及轉身,就一被來人點中了睡穴,登時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天啓才緩緩從冰涼的石板上醒了過來,這是個石窟,比苦修崖的寬許多,而且巖壁上都有燈火。
可除了這些,就再沒有看到任何人造的東西。
巖洞約有數百方,四面都是嚴嚴實實的巖壁,中部圍着一圈怪石,這一圈怪石裡是一汪清澈的池水,上面有一層淡淡的白煙,池水上還漂浮着幾片浮萍,浮萍上還開着兩朵粉紅的蓮花。
他湊近一看池水並不深,約有三尺左右深淺,裡面還有一些紅色的小魚在遊動。
“喂,有人嗎?”李天啓大聲喊道。這句話在這石窟裡迴盪良久,卻沒有人答話。
一塊七八丈高的巨巖從上垂落到一角,外觀看起來像一個倒放着在地上的鐵錘。這塊巨巖在有一扇石門口,裡面是個石室,擺放着一張木牀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具,另一側的小桌子上還放着七八張燒餅乾糧。
看樣子這裡倒像是適合修行的地方,不過李天啓卻沒有看到出口,雖然他不知道此地到底是什麼地方,而現在是白晝還是黑夜,但他知道的是從後面襲擊他的人看來還暫時不會對他有什麼威脅。
李天啓再次大聲喊道:“喂,有人嗎?閣下是不是你?”
顯然他又想到了半月前遇到的那個人,也只有那個人會做這種事情吧?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誰會將他擄到這裡來。
並未聽到有回話,他只好在水潭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着那平靜的潭水,看着那數條小魚悠然地遊動着。
此時他開始有些憂慮起來,因爲看到了許多白衣教衆衝上了山門,而自己從玄音師姑偏殿出來的時候並未聽到有人示警,而也未有人向玄音師姑報告,那麼顯然白衣教是有備而來,一出手就制住了崗哨和守山門的弟子,假如是這樣的話,那麼天師道可就危險了,雖然天師道弟子也有上千人,可如果被敵人分割吃掉的話,那可就不是靠人數來定輸贏了。
而白衣教他們上山的目的必然也是爲了自己和慕容曉月手裡拿着的那黑色小圓筒。
可那黑色小圓筒在一個月前已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雖然李天啓此時很是着急,但他又毫無辦法。
因爲他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他又站了起來,環繞了石窟一週,還揀起一些石子用力敲擊了一下巖壁,巖壁“篤篤篤”的迴響證明了厚實。
看來也只有等那人現身才能想到脫身之法了。
李天啓暗自嘆了口氣。
沒想到方從苦修崖出來又被關進了不知何處的石窟,真是一波未了一波又起啊。
他只能苦笑了,此時更是略感疲憊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無奈地望着五丈高的頂部,頂部有密密匝匝往下吊落的石柱子,像是野獸的獠牙。
那些吊落的石柱子看樣子是鐘乳石,有些還往下滴落着水滴,那些水滴直落在那一汪池水的邊沿上融入到了池水裡,原來水潭的水是由上方滴落下來的,難怪這麼清澈。
此時李天啓忽然發現那一圈怪石旁有一棕色的拉桿,也不知道是作什麼用途的。
難道是出口?
李天啓頓時爲這個發現怦然心動,他趕緊走過去,伸手把住了那拉桿,輕輕拽了一下,可拉桿卻紋絲不動,他不覺用勁拽,但還是沒有反應。
他只得雙手把住那拉桿,雙手雙腳一起用力,才勉強拽動了拉桿。
“滴滴嗒嗒”只聽到一陣機括的聲音從一側巖壁傳來。
李天啓心中大喜,趕緊跑了過去,裡面的響動還未停止,突然他感到面前的巖壁震動了一下,一道裂縫從巖壁上出現,兩塊數尺高寬的厚重岩石緩緩開始各自往一側縮進。
一股猛烈的氣流頓時從這洞開的門中衝了進來,李天啓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同時也聞到了外面清新的空氣,看來出口就是這裡了!
他心中已是激動萬分,只要找到了出口就一定能走出去,至少要回到武當山看看那些白衣人到底要做什麼。
那兩塊厚重岩石完全縮進了石壁之內,一個偌大的洞口出現在了李天啓的眼內。
然而他只是往外瞧了一眼卻呆住了——外面數十丈外居然是雪白的雲,放眼望去自己身處的地方居然像是被裹在棉花裡的果核一樣,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卻看不到其他東西。
外面的刺骨的寒風似乎異常猛烈,但卻吹不開那數十丈外包裹着的雲層。
他雙手攀到了洞口,探身出去向上和向下看了一會,自己身處的地方像是一座小山,山體遍佈各種蕨草還有一些紅紅綠綠的小果子,但卻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因爲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雪白的雲層,看不到邊。
這洞口離下面的雲層也有好幾十丈高,他也不敢貿然往下跳。
李天啓現在唯一可以判斷的是現在是白晝,否則他也不可能看到那數十丈外的白雲,而且此時的光線很明亮。但也只是看到這些,但其他東西卻無法看到,是以也很難看出自己身在什麼地方。
從山風如此猛烈及冰冷刺骨的情況來分析,此地應該是在極高之處。
李天啓知道現在是秋季,雖然平常有些清涼,但此地的感覺更像是踏入了寒冷的冬季,本來未開此門的時候裡面的溫度還比較宜人,可現在他已明顯感到了寒冷。
他趕緊跑回那池水旁,再次扳動拉桿,那兩道巨石重新關合,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帶他來這裡的又會是誰?
他到底要做什麼?
李天啓心裡再次升起各種疑念,卻又感到了一陣睏倦之意。面壁了一個月,並未得到好好的休息,此時他已知道無法出去,意念放鬆睏意自然就上來了,很快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