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煥裕聽楊舉說完道:“你若連兩個小小的日本人都對付不了,還什麼受傷?還什麼關東?還什麼特務?那你小子死了活該!”?

楊舉見二叔說着說着突然變臉,摸不着二叔是否當真生氣,但估摸着不會。於是繼續說:“二叔,這回跟平日裡不一樣,這次雖說是正巧碰上此事,但就算是你老人家在場那也得是義不容辭了!二叔你想想,日本人啊!正在殺人啊!殺咱們中國人啊!那如何能夠不救得?”?

“我說不該救了嗎?”楊煥裕看着楊舉繼續道:“我是火你小子老大一個人了,一說也算是在江湖上摸打過的人了,怎麼他就老是幹活不動腦子呢?”?

楊舉聽二叔這麼一說,立刻就意識到二叔的意思說的是屍首問題!於是道:“二叔,當時情形危急,我救人心切故來不及當下處理屍首啊!”?

“你小子放屁!我問過祁彪這小兔崽子了,你們從事發到他回來報信兒,整整小三個時辰!你知不知道,要是那兩個鬼子後面兒緊跟着人,三個時辰,嘿嘿,三個時辰夠二叔我給你小子收屍了!”楊煥裕說到最後一句狠狠的擡手拍向紫檀茶桌!砰的一聲,桌上的茶碗兒頓時隨着拍打所至的大力震動而跳了起來!茶水飛濺的滿桌皆是!?

旁邊伺候着的大掌櫃何發,則默不作聲的從旁邊拿起抹桌布過來擦拭桌面,而後提來紫砂茶壺重新給楊煥裕加滿茶水。?

楊舉聽完二叔訓斥便思前後想。二叔所言極是,自己多年來號稱縱橫江湖,看來只是癡人妄語小兒胡嬉!哪裡是什麼縱橫江湖了,分明只是遊戲江湖罷了!不對,或許這話也太高的估了自己,自己充其量不過是遊戲市井而已!於是便雙膝跪地於二叔面前道:“二叔我又錯了願領責罰!”?

楊煥裕一邊喝着何發重新給沏好的茶,一邊擡眼看着楊舉。見楊舉並不是在作怪胡鬧應付自己,便心中不安。畢竟楊舉乃長房嫡傳,哪容此辱!於是放茶於桌道:“起來!誰又讓你跪下了?又不是初一拜年,你二叔我也不做壽,下跪何舉啊?若是嫌二叔我話說重了,你便在那裡跪着好了!”?

楊舉下跪是因爲二叔言之有理。再加上自幼便尊重二叔,生怕二叔生氣傷身!如今見二叔並無真正生氣,便立刻起身道:“二叔,不知現今可有麻煩否?”?

楊煥裕道:“晚了,去的晚了!回來的人說兩個人的屍首倒是還在,可馬匹槍支和兩人隨身物品都皆已不存!看現場像是百姓流民所爲,倒不似同夥收屍!可事情怕是包不住了,終究是會有風聲外漏的!”?

聽二叔這麼說楊舉也不免心中堪憂,暗自後悔自己江湖經驗尚淺做事魯莽。於是便問楊煥裕道:“依二叔看現在該如何做打算?”?

楊煥裕不忍見侄子憂慮便道:“已經是個這樣了,還做什麼打算!在這太原城裡還輪不上小日本兒做主!來了那又如何?我也正好宰幾個日本人,混個抗日英雄噹噹也好!”?

楊舉明白二叔是怕自己擔憂,在給自己寬心罷了。正想跟二叔再陪個不是,卻聽二叔向自己問話:“你救的到底是個什麼人啊?說來聽聽。”?

“何發叔我餓了,勞煩你吩咐廚房給我準備飯菜。”楊舉聽二叔向自己詢問韓東哲的情況,便打發何發下去給自己備飯。?

“是大少爺。”見何發應聲而去,楊舉便從身上取出密函,上前交到二叔手裡。?

楊煥裕展開信函只看了一眼,便擡頭看着楊舉詫異。見二叔如此神態,楊舉猛的想了起來此密函爲日文。便連忙坐在二叔身旁,給二叔解釋起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楊煥裕一邊聽楊舉爲其敘述整件事情的詳細過程,一邊頻頻點頭。當聽到韓東哲在錦州與關東軍裡的“日共”接頭取“貨”後,便立刻受到了關東軍特務的追殺!以致在回長春的各個關口要道都設伏堵截!而韓東哲亦知道自己身攜要物,關係重大牽連甚廣!故不敢隨便向當地駐軍公開求援,以免生枝節。以致只好一路向西南逃避,前後歷經一月有餘,最後竟碾轉反覆逃進了山西境內!不禁出聲叫好!道:“此人可以在成批的殺手圍追堵截之下,隻身一人邊打邊跑捱到此地,實乃大勇大謀之人啊!若非輩分有別,你二叔我倒也很想去親自會會此人!這樣,你快把信收好,此信關係重大,爾必代之妥善保管不容有失!明天上午你速速把此人轉移到亭裕隆來,以免形跡敗露妄生事端!對了,現在醫院裡還有咱們的人嗎?”?

“我把“長短槍”留在醫院了。”楊舉回道。?

“好,有此二人在,必當策護他的周全!我現在就派人傳話過去,叫他倆今晚不必回來了,就在醫院裡值守吧。”說罷楊煥裕便要傳人。?

楊舉見狀道:“二叔不必了,我準備吃過晚飯後再去醫院一探,否則總是心中掛懷不安!”?

楊煥裕雙手握着茶碗點頭道:“也好。四寶啊,此人可絕非尋常之輩!你若與其相交二叔甚爲贊同。結交好朋友固然重要,但你是咱們楊家唯一嫡傳血脈!故緊急關頭還是要想着你爹和二叔我啊!”?

楊舉道:“四寶記下了二叔。”?

何發遠遠見兩人交談完畢,便領着下人端着飯菜進來了。道:“大少爺,飯菜已備好,還請先用飯吧,吃完了也好與二老爺細談啊。”?

“有勞何發叔了。”楊舉中午光顧着和李鯤交談了,倆人其實誰也沒有吃飽。時下已是戌時,楊舉早已是腹空缺食,於是謝過何發便立刻上桌吃飯。因他知道二叔晚間喜食清淡,眼下的一桌葷菜並不適合二叔,乃何發特意吩咐廚房爲自己而備,便未邀二叔同餐。?

直到飯菜吃了一半兒,楊舉才忽然想起祁彪來。便向二叔問道:“對了二叔,祁彪呢?怎不見出來見我啊?”?

楊煥裕看着楊舉道:“吃你的飯吧,我早打發人把他送回去了,順便告訴你爹,你要在省城耽擱幾日。明日ni再親自修書一封派人送回去,把大致情況寫明於信,也好叫你爹放心。”?

楊舉想,這次祁彪與自己出來未能盡興,此刻在家裡一定是正在生氣!可事發突然且關乎國家大事!此刻也就顧不得他小孩子了。?

楊舉心裡掛念韓東哲,於是吩咐一旁伺候的何發說:“何發叔,勞煩你再吩咐廚房,速備一些剛開過刀的病人所吃飯菜。速速備好,等我用罷一同帶走。”?

楊舉用餐完畢,與二叔剛喝了一盞茶的功夫,何發已帶人前來,將裝好的食盒置於楊舉面前。?

楊舉便起身對楊煥裕道:“二叔,我這就先去了。”?

楊煥裕點頭對何發道:“去大少爺的屋裡給大少爺取一件長衫過來。吩咐下人備好大少爺的馬,安排史雲峰和鄧斌與大少爺同往。”?

史雲峰與鄧斌乃是亭裕隆裡,自晉陽雙槍以下的第一好手,楊舉見二叔如此吩咐,暗自怪二叔處事太過謹慎。但見二叔吩咐何發給自己取外衣,楊舉纔想到自己的短褂已在城外給韓東哲包紮傷口用了,現在自己聽二叔這麼一說,好像才感到身上略發寒涼。不禁深深感到長輩對己的關愛是何其細微,只是不知此生該如何報答父親與二叔的疼愛。?

來到醫院後楊舉徑直帶人上樓。一上去便看見了短槍小吳正在二零五病房斜對面的長椅上坐着,見楊舉來了便起身迎之。楊舉正要上前與小吳答話,忽覺左側上方似乎有人,便下意識的伸手摸槍,同時扭頭向三樓樓梯處望去。?

一望之下,先看見的卻是趙建成那把包在布套裡的莫辛-甘納步槍正對着自己。只聽趙建成道:“大少爺,有這工夫就什麼也都晚了!”說完後立刻收槍,從樓梯臺階上起身,下來向楊舉點頭示禮,眼神裡卻絲毫未有不敬。?

楊舉看看趙建成,再看看微笑走來的小吳。想:此二人一明一暗兩哨布守,自己上得樓來只看見了明裡的小吳,卻漏了暗裡的趙建成。若自己是刺客的話,此時怕早已做了趙建成的槍下之鬼!或者說不定一上樓就早被小吳的短槍命中了,若說比槍,那自己定是快不過小吳的了!也許連看見暗哨趙建成的機會都沒有!自己與這兩個老江湖比起來,實在還是差的很遠!日後定當找尋機會,向二人多多請教纔是。?

“二位辛苦了,可有狀況?”楊舉看着兩人問道。?

趙建成並未答話,卻見小吳從口袋兒裡掏出一個線縫的小本子,翻開唸到:“自大少爺走後,六點五十分一個青年大夫從二零五病房走出,打聽過了姓李,是這裡的醫生。無疑。七點十一分,二零八病房的家屬扶病人去上廁所,來回路過二零五病房。查看過了無疑。七點二十八分一個姓裴的護士進房換藥,無疑。七點三十九分……”小吳將本上所記全部向楊舉唸完後合本入兜,然後掏出懷錶開蓋兒看了一眼後說:“八點四十分,大少爺您前來查崗。”?

聽小吳這一串兒的記錄唸完,楊舉這才發覺自己今天似乎長了不少的見識!以前只知二叔麾下人才濟濟能人衆多,這也正是亭裕隆能在省城多年不倒的原因之一。其中又以“晉陽雙槍”身手最佳!可今天沒想到這“晉陽雙槍”除了槍打的好以外,做事還如此專業盡責!再扭頭看趙建成以及史雲峰和鄧斌,卻見三人均面如常色,似乎並不覺有異。想是自己少見多怪罷了,他們平日裡隨二叔做事,定是如今日一般了!不禁暗自感慨,自己混跡江湖以來實在是運氣太好了!或者說自己壓根兒就從未真正的踏足過江湖而已!感慨之餘便對小吳道:“小吳莫要取笑,我哪裡是來查什麼崗的!”說完回身一指史雲峰手裡的食盒道:“我是來給我的那個朋友來送飯的。順便來換兩位兄長出去吃飯。”說完從兜裡掏出一枚銀元遞到小吳面前道:“兩位不必匆忙務必吃好。吃完後還需再回此地,今夜還要勞煩兩位在此值守了。”?

“那我們就不跟大少爺客氣了。”小吳說完後便從楊舉的手中接過銀元與趙建成下樓去了。?

楊舉先是走到二零五韓東哲病房外,透過房門玻璃向裡面望了一眼,見韓東哲雙目閉合正在睡覺。便尋思該不該把他叫起來吃飯。略想之下覺的韓東哲受傷失血,若不進食定爲不妥。便轉身向護士值班室走去。?

推門一看,此時值班的還是下午自己罵過的那個護士,便想此人定是剛纔小吳所記錄的那個換藥的裴護士了。?

這護士正無聊之際捧着一本書在打發時間,忽見楊舉推門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一看就不是善男信女的大漢,不禁頗感不安。於是趕緊放書於桌,起身說道:“您來了,您的朋友一切都好沒有問題,請您放心。”?

楊舉見她如此驚恐,想是自己白天對她太過魯莽了。於是便儘量放鬆表情,面露微笑的走到她面前,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那本書看了一眼道:“《孽海花》嗯,不錯的小說。讓我猜猜你喜歡裡面的哪個人物……“傅彩雲”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傅彩雲呢?”裴護士聽楊舉說出傅彩雲三個字,頓時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用充滿欣賞的柔情眼神望着楊舉。?

楊舉心想,我怎麼知道?廢話!你這樣見識的小女子看《孽海花》,那當然是看裡面的悽美愛情了。難不成你能讀懂“曾樸”先生的寓意?但嘴裡卻說:“我也喜歡傅彩雲,她的一生太波折也太唯美了。我覺的她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她嫁給了“金雯青”,唉,讓人垂憐的女人啊!其實傅彩雲和金雯青都是有原型的,你能看出來嗎?”?

“是誰?”裴護士一聽她喜歡的小說裡的人物,都是有真實原型的,便急不可耐的向楊舉求證。?

“傅彩雲影射名歌舞妓趙彩雲,金雯青影射大清狀元郎,內閣大學士、兵部左侍郎洪鈞!你若不熟悉這兩個人的資料,我*後有機會慢慢講給你聽。”楊舉一邊看着裴護士的眼睛一邊慢慢的說。心想,老子下功夫哄你,你一會兒可得用心伺候我兄弟啊!又細語問道:“敢問姑娘可是姓裴??

此時的裴護士,已經完全被楊舉的博學與情懷所融化!若現在楊舉拉她上牀,她必是依了!聽楊舉向她求名,不禁暗喜。想,她連我姓什麼都打聽到了,那名自然也是知道的了!現今由此一問,想是要讓我親口告訴他而已!便含情而道:“不錯,我姓裴名素芬。”?

楊舉心想差不多了,再哄她下去老子就真成了逛胭雨樓了!看來這些讀洋學堂的女子更是弱智加花癡,哪裡比的上傳統女子端莊矜持!便道:“你看的這個版本是舊本,今年曾樸先生已經出了修改續補本,回頭我送一本於你。”?

聽到楊舉還要送書於己,裴護士的臉頓時紅到了脖子上!便低頭品情不再說話。?

楊舉見此情景暗叫不好!這小花癡莫不是以爲我說送書於她,便是下作定情之物吧!於是趕緊正色道:“嗯,那什麼”回身一指史雲峰手裡提着的食盒道:“你看我那朋友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我這不是準備了點兒吃的嘛,想麻煩你給咱們喂喂,不知……”?

還沒等楊舉把話說完,裴護士便起身從史雲峰的手裡接過食盒放於桌上,打開看過後道:“沒想到你一個男兒家,對照顧病人倒還是很專業細心的,準備的食物都很符合病人術後食用。好了,跟我就別客氣了,交給我吧!”說完就把食盒蓋好,提着出門去二零五病房了。?

楊舉暗想,看來老子最大的本事便是吃喝玩樂勾引女人了!我哪裡又懂得什麼照顧病人,膳食調配了!是我家廚房精於此道而已!唉,還什麼跟我就別客氣了!難到說老子講義氣救個朋友,到最後還得娶一羣護士進門不成?楊舉一邊搖頭一邊帶着史雲峰和鄧斌隨裴護士出門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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