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文學度 )
當美軍在日本廣島市投放了第一顆原子彈後，立即將全球的目光都對準了此次滅絕人性的屠殺！
楊舉指着報紙對舒羣道：“我說媳婦，何謂原子彈啊？這何等炸彈竟會具有如此威力，能將一個城市毀於一旦呢？”
舒羣搖頭道：“我不是學物理專業的，我不能對你解釋清楚。但我想其原理應該離不開核聚變！”
一時間楊舉忽然覺的自己似乎離這個世界很遠很遠！他開始恐懼的感受到人類文明的進步與發展，已經開始將他拋在了時代的後面！楊舉暗想：“以當前自己的學問，若是去美利堅考取功名，怕是連鄉試都過不去！”
是啊，時代在進步，人類在發展。從前學富五車才華橫溢的楊舉，在十幾年的抗戰生涯中，已經從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一個笑傲江湖的浪子，成爲了一個錚錚鐵骨的將軍！但顯然他這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就要快被歷史車輪蕩起的塵埃所掩埋了！楊舉不禁聯想，若自己的留守一營現在跟美軍交手，那會是個什麼結果？打步兵的陣地戰，自己或許還不太虛，雖說用的還是美軍玩兒剩下的武器裝備，但他還是有把握拿下美軍一個步兵團！不過若人家不跟自己玩兒這個，直接一顆小一千號的什麼原子彈！那自己的戰壕工事能頂得住嗎？
想到最後，楊舉默默搖頭道：“這個世界變了，將會變的更加殘酷與無情！不能再打了！”
舒羣問道：“耀曦，什麼變了？怎麼就不能打了？你要跟誰打啊？”
楊舉看着歲月境遷但依然風姿絕代，韻味更勝從前的舒羣笑道：“不打了。知道嗎？這場戰爭快結束了！哎，你說就美國人手裡頭的這個原子彈，他得有多少啊？”
舒羣笑道：“相公，這種東西在於技術，一旦核心技術成型，估計是要多少便會有多少！”
楊舉驚道：“如此說來，豈不是天下盡入美國之手！”
舒羣憂心道：“理論上來說，你的話可以成立。但佔領一個國家不是摧毀一個國家。剩下的相公你比我懂的多了。”
楊舉點頭道：“不錯，不錯。若那美利堅有朝一日來取我華夏，嘿嘿！要麼他一傢伙將咱們都炸了！要麼我定能每日取他人頭一百！”
舒羣笑道：“相公，等這場戰爭結束了，你有何打算啊？”
楊舉笑道：“對於咱們來說，不打仗了就是有好日子過了！爲夫多年來秉民族之志爲國驅倭！一晃就十幾年飄過去了。眼看着成山的黃金白銀是一分都沒時間花！等以後啊，以後不打仗了，咱們什麼都不幹了，也幹夠了！咱們就只做一件事，除了花錢還是個花錢！爭取能儘量多花一些，省的我楊舉子孫後代再接着發我這個愁！”
聽楊舉說到後代，舒羣走近摟住楊舉道：“相公，二哥都說了，這不是什麼命數的問題，應該是你的身體問題。等日後不打仗了，讓二哥陪着咱們，縱是踏遍世界，咱們也定能求得名醫。到時，不怕你楊家不開枝散葉！”
楊舉笑道：“二哥那是在逗我！我身體如何他又如何能夠知曉了？這行不行的你還不知道嗎？”
舒羣略帶憂心道：“相公，這西方醫學你不精通，若事情麻煩的話，還真不是個小問題！”
楊舉笑道：“這中醫我也不懂啊！但少年時自己沒事兒乾的時候，對着黃帝內經研究過五行脈絡圖！經脈原理與功能之效，還是將就着能理解一二的。你勿要擔心，我爹也是在近不惑之年才得子有我，再說了，你看二叔他們那房，同是一脈相承，人家多繁盛啊！難不成二叔他們房，跟咱們還能離的遠了？”說罷摟着舒羣安慰道：“莫急，會有的。”
倆人正自感慨之餘，便接報秦世康要約自己一見。時間地點由自己拿主意，只求速見。
楊舉對着山下專門負責與秦世康部聯絡的情報員道：“回去聯繫秦世康，就說今晚酉時我去他家。”
情報員得令走後，舒羣看着楊舉道：“爲何非要去他家啊？有個什麼變故不好周旋啊！”
楊舉看着舒羣笑道：“無妨！都這麼些年了，他秦世康要犯糊塗也不會是這個時候。現在再死抱日本人大腿的，都是腦袋有病的。秦世康沒病，還很聰明！這些年來他約我見面，從來都是讓我挑地頭挑時間，爲的便是向我表明坦蕩！放心，沒事。”
“耀曦兄，這日本人老家被美軍搞了，你都知道了吧？”
晚上楊舉一進秦世康府邸，便見秦世康早已備好酒席，單單一人正在偏廳相候。幾句寒暄過後便招呼楊舉入席，只一杯汾酒下肚，便匆匆向楊舉說了開來。
“知道。”楊舉一面細細品嚐秦世康的汾酒，一面回話。說罷便盯着杯中酒對其道：“寒柏啊，你這汾酒藏了多少年了？”
“好說，光緒三十一年上，家父得吾之際，便在自家院子裡挖了酒窖，本想着藏酒入窖，等我娶妻之時取出再飲。無奈家父命薄，沒有親眼看到寒柏娶妻生子啊！這酒嘛，也就一直存着，沒捨得喝！”秦世康說話之際看着楊舉，一臉的自豪。
“留至今日，就請我喝了？”楊舉還是端着酒杯問道。
秦世康笑道：“美酒贈英雄紅粉配佳人嘛。我也本想着日後請委員長喝來着，可又怕他老人家不給面子，所以還是咱哥倆喝了的好。”
楊舉讚歎道：“不簡單啊！我家老宅子裡的酒窖也藏酒不少，不過這藏了近四十年的美酒，我家便不見得還有！估摸着早就被我二叔給喝光了！”說罷對秦世康道：“寒柏啊，如此美酒咱們喝一壺也就是了，留着，留着日後可就更珍貴了。”
秦世康笑道：“無妨，就這酒，我爹當年藏了一缸！近日我打開一看，幾十年過去了也沒見少了多少！夠喝，夠喝。”
楊舉道：“我說怎麼你兄弟家的汾酒非同凡響呢，原來藏了幾十年了！這可是好東西啊，不是出大價錢便能買的到的。加上這些年一個勁兒的打仗，估摸着能存下如此年份的汾酒，山西不多！”
酒過兩巡，秦世康才又撿起話題道：“哎，耀曦兄，剛纔兄弟說的事兒，你看法如何啊？”
楊舉道：“日本被炸的事兒？”
秦世康道：“不錯。”
楊舉看着秦世康道：“寒柏是想跟舉探討一下日本的氣數吧？”
見秦世康微笑不語，楊舉接着道：“其實日本將仗打到這個份兒上，有沒有美國人的原子彈都是個完蛋了！否則爲何美國人不將那原子彈扔在德國，偏要給日本人來個狠的呢？”
秦世康點頭道：“有理，有理！我猜想主要是要報那當年珍珠港的一箭之仇！”
楊舉欣然道：“看問題準確，賞你一杯！”
喝罷對秦世康道：“寒柏你日後有何打算啊？”
秦世康將聲音放低道：“小弟今日約耀曦兄前來，正是要得耀曦兄的指引。”
楊舉笑道：“現在全天下都看出來日本人撐不了幾天了。難道最近就沒有人跟你接觸過？”
“有啊！還不少呢！政府這面兒就不說了，閻長官那邊兒也都派人來過了。不敢瞞耀曦兄，免死金牌都給我發了！”
楊舉笑道：“寒柏莫要糊塗，這種事還是要有手諭的好。”
“耀曦兄你等着。”秦世康說罷小跑進內室去了。
少頃便見秦世康手中拿着兩封信箋返回，落座後打開其中一個信封，取出一紙公文對楊舉道：“耀曦兄，你看。”
楊舉幾眼看罷，笑着對秦世康道：“寒柏，既然這國民革命軍軍事委員會的赦免書都到了。你還有何顧慮啊？”
“還有，你再看。”說着便又將另一信封打開，取出一封公文交給楊舉。
“不錯，還行！中央軍陸軍師長，保留中將軍餉！可以了寒柏，說白了你小子一個戴罪立功的大漢奸！有這麼個結果就行了。”楊舉笑着對秦世康道。
秦世康看着楊舉道：“耀曦兄啊，這要換做了旁人說我是漢奸，我可不答應啊！不過你老兄這麼說也就說了。我的意思是……”說到這兒，便下意識的朝根本無人在旁的四周巡視。
“你的意思是說中共方面也派人跟你接觸過了。”
“耀曦兄的好情報啊！”秦世康聽楊舉話語一出口，便略帶不安的道。
楊舉扭頭看着秦世康道：“寒柏，你我這些年來雖分屬不同，但寒柏既然可以以心交之，耀曦也是性情中人，自然也視寒柏爲至交了。試問又如何會對寒柏上手段搞監視呢？”
看着秦世康一臉的茫然，對其道：“寒柏，我比你瞭解他們，他們是怎麼想的又會如何做，我比你清楚。嘿嘿！你手裡一水兒的精良裝備兩萬人馬！對於他們來說早就紅了眼了！我想重慶與閻長官方面，之所以對你能既往不咎委以重任，怕還要多多的託人家的福！”
“哦，我明白了。”
“你早就明白了！別裝糊塗！說，找我到底何事？”楊舉看着秦世康笑道。
“耀曦兄，真沒什麼，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楊舉正色道：“古人云下馬問前程，你既不下馬，又如何能問得前程呢？幫你拿主意的事我幹不了！也不想毀了你。”
秦世康道：“耀曦兄，我既然能在此時將這樣的事向你推心，便是早已將你老兄認作是能說心裡話的好朋友了！耀曦兄又爲何要拒寒柏千里呢？”
楊舉道：“寒柏，這不是我拿不拿你當朋友的事。若要我說，我當前只能肯定一點，等這場抗戰打完之後，他們與政府定會爲了江山的最終歸屬，大打出手！誰贏誰輸我不是神仙！且一旦看走了眼，我還好說，你小子就死定了！”
見秦世康聽完自己的話後憂心不語。楊舉不忍道：“好了寒柏，既然你信得過我，那我就跟你多說幾句。不過我只談我個人對雙方的評價。”
“多謝耀曦兄，還望不吝賜教！”
楊舉緩緩道：“寒柏，其實你本非愚鈍之人，對時事應該有自己準確的判斷。只是你當年踏錯了一步，如今雖國家赦免書在手，但還是覺的心裡沒底罷了。”
“知我者楊耀曦。”
楊舉伸手道：“你莫要擡舉我，我定不了你的前程。只是國民政府這條破船到處漏水殘破不堪！這些年來又縱容軍政高層舞弊狂斂！搞的民不聊生怨氣沖天！加上旁人有心挑撥，搬弄是非！更最主要的是委員長這些年來奮勇抗日，雖不至耗幹家底兒本錢盡失！但沒有個十年八年的怕是緩不過來勁兒了！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不會給委員長這些時間去養精蓄銳的！他們得其天助，舉事之際恰逢日軍侵華！躲過剿滅得以繁衍！故，我看大勢所趨天數如此，民國氣數已盡！”
“啊！如此說來，你是要我投共？”秦世康看着楊舉，說話之際死盯着楊舉的表情。
“咳！吾師出黃埔，出身國軍。現在慫恿你叛國造反！實在是有違良心大感不安！但作爲朋友的立場，這便應該是你的明智之選了！”
楊舉說罷看着秦世康道：“寒柏，且不看這兩黨之間玩兒牌的手法，單看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的勝負得失，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國民政府這十幾年下來，平軍閥、剿內患，治國家、抗倭寇！早已是損兵折將，身心俱憊，殘破不已了！而他們則不然，從最初的一文不名！到挖牆腳扯大旗的搞了幾萬人馬！十幾年的抗戰下來，非但是不見損兵未見折將！反倒是藉助有利天助大勢，硬是搞成了一支一百多萬的龐然軍隊！加上民兵，數字便近四百萬之衆！什麼是民兵啊？這他們裡面兒除了老農民以外，他還有別的人嗎？民兵是爲了說起來好聽一些，人民自己爲了抗日組織起來的嘛！可對於他們來說民便是兵，兵便是民！毫無分別！嘿嘿！四百萬！了不起！有資格正眼看一下這個花花江山了！”
秦世康聽到這兒，一口氣乾了杯中酒，又給楊舉添酒後，重新給自己倒滿。端着酒杯對楊舉道：“多謝耀曦兄肺腑賜教！何去何從寒柏心中有數了！”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