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發酒瘋(2)
我頓住身形迴轉過來,覺得也確實該給個‘交’代:“誰知道你呢?我半夜出來上廁所,聽到這裡有水聲,以爲你在洗澡,等了半小時都不見你出來,推‘門’一看,就見你坐在這裡......沖涼,哪裡有在車上什麼的,你不會是夢遊了吧?”
睜眼說瞎話不帶一個咯噔的,連我自己都佩服。他那表情茫然之極,還點了下頭,“是這樣啊,可我爲什麼覺得身上好多處疼?像被人揍了一頓似的。”
我彎起‘脣’角,笑說:“那是你錯覺,早點睡啊,別洗太久了,容易感冒。”說完跨出了‘門’,但轉身就蹙眉了,那房間的味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捏住鼻子快走時,聽到身後長長的應了聲“喔”,迅速閃身進自己房間,慶幸當時還記得把‘門’拉上了,要不然現在我這間也定是那噁心的味道。
我一向把喝酒當成助興,小酒怡情,品茗在嘴間有別樣風味,即便真喝高了也至多半醉。這是對自己定的規矩,所以前一晚與陸續在車上喝時,看似多了,實則腦袋還清醒,不至於像他現在這種醉到醜態百出狼狽不堪的。
脫去外套,正準備要窩回暖融融的被窩裡,突然外頭敲‘門’了,兩下之後,就聽陸續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問:“小九,你把什麼‘弄’我‘牀’上了,我房間怎麼這麼臭啊?”
一口氣沒緩過來,還有這樣倒打一耙的?明明是他自己‘弄’的,卻跑來質問我。
很明顯外頭那人不知道廉恥,繼續在嚷:“‘弄’髒了也出來收拾一下啊,這讓我怎麼睡?”
“那是你自個‘弄’的,憑什麼我來幫你收拾?”氣不過地反問,那頭沒了聲,卻也沒聽到腳步聲,應是還站在‘門’外,但聽‘門’把旋轉的聲音幾下無果後才傳來他不大不小的“嘀咕”:“怎麼可能是我‘弄’的呢?真是的,自己犯的事也沒膽承認。”
揚手抓起櫃子上的電視遙控朝那‘門’丟過去,發出不小的砰響,怒吼:“滾!”到這時還沒領悟過來,我就是傻子了,他分明是酒醒了記起前事,然後故意來招我。若不是我在進房之前,把那‘門’給反鎖了,他都能不顧男‘女’之嫌地進來。
以爲‘騷’擾可就此打住,過沒多久外間也傳來了語聲,有個音量拔高且帶了怒意的‘女’聲,聽着很是熟悉,很快就辨別出來正是樓下那個總檯姑娘。心說這姑娘也實在是被我們折騰夠嗆了,傍晚被陸續發脾氣嚇到哭,夜半睡着了被我喊醒拿備用房卡給我,現下又給陸續叫上來換被單,這賓館服務行業可真不是個容易的活啊。
這時就算陸續那顏值再高,也吸引不到人家小姑娘了。那一聲蓋過一聲的埋怨穿透過牆板,倒是沒聽見陸續有任何還嘴。合着他就窩裡橫,到外面成了溫順的小綿羊?
總算總檯姑娘在怨聲載道中離開了,那邊房間也恢復了安靜。可沒兩分鐘,‘門’上又在敲了,自然還是陸續:“小九,殘局幫你收拾了,浴室那邊總得你來了吧,一屋子的水。我都把‘門’給鎖上了,怕被那‘女’的瞧見了,得跟我拼命來着。怎麼不說話?睡了?”
要換成是一般人,你不去理他,也就自覺沒趣了,可陸續不是一般人。在我保持緘默下,聽到那處房‘門’再次傳來異動聲,心裡剛想着他打不開,卻聽“喀”的一聲,隨後那頭‘門’被外面推開。
房內我沒開燈,只能看到那頎長高大的黑影站在‘門’框處,也沒邁進來,就是揚高聲音喊:“小九?你睡着了沒?”這種情形,已經是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掀開被子跳下地,一個箭步衝過去,什麼話也不說了,直接向他面‘門’招呼拳頭。
拳頭沒打着他的臉,被他半路攔截,改爲反拽了往回走,邊走還邊道:“總算是醒了,快來看看浴室吧,都一團糟了。”本來揮向他後腦的另一拳驟然頓住,怎麼覺得現在的陸續怪怪的呢?
到了浴室‘門’前時,他回頭朝我輕噓了聲,做賊似的遮遮掩掩推‘門’,我條件反‘射’往內飄視,第一眼就見到從‘門’口向內一路‘亂’扔的衣服,正是他之前穿的,不知道是不是下水道給堵了,滿地的水積存在裡面,無處可走。
這纔想起打量他身上的着裝,穿了一件純白‘色’‘毛’巾睡衣,應該是這房間提供給客人用的。腰間拿繫帶鬆鬆垮垮的繫了下,大半的‘胸’口都袒‘露’在外,頭髮溼漉漉的還滴着水,那水滴落得肩頭都有些溼,還有水珠沿着脖子一路向下滾,到‘胸’口再往下延伸,就是兒童不宜了。垂下目光,睡衣長擺之下,光‘裸’的小‘腿’與腳丫,鞋也沒穿。他這是想扮‘性’感勾引那總檯姑娘?
手上被拽動,引轉我視線,只見陸續看着我蹙眉催促:“你快進去想想辦法啊,這水再流就流到外面來了。”我問:“你爲什麼不進去?”他奇怪地看我,一本正經道:“地上有水啊。”
“......”他進浴室與地上有水有‘毛’的聯繫?我低斥:“說人話!”
他表情顯得有些委屈,指着地上的水漬,“水要淹上來了,馬上到腳,蓋過膝蓋,再到腰這,眨眼的功夫就到脖子這了,然後咕嘟咕嘟,喝水了......”
我眯起眼不說話了,直直盯着那張俊臉,想從上面找出一絲可疑的跡象,但他除了無辜的表情外,眼神中透‘露’了恐懼。我問:“陸續,你到底酒醒了沒有?”
“酒?”陸續湊到我頸前嗅了嗅,“你又喝酒了?‘女’孩子還是少喝點酒吧。”
‘雞’同鴨講,有種特無力的感覺,我又問:“你是在發酒瘋嗎?”他的心思卻不在我這了,“啊呀,小九,快!水漫過來了。”低頭一看,還真的有水從浴室內溢出那半寸高左右的臺階,奇怪,即使裡面下水道堵死了,也至多水流不下去,‘弄’得滿地是水,也不可能會有更多的水溢過來啊。
大步往內走,直接去拉淋浴房的‘門’,然後‘欲’哭無淚了。那個沒有關掉的‘花’灑如今的下場是被拆解了!孤伶伶地躺在地上,與水管脫離,而水管口卻被包在一塊大浴巾裡,從那水不斷向外冒的情況來看,顯然這水龍頭還沒關,水管還在出水呢。也解了爲何水‘弄’到滿室,還漫到外面去的疑‘惑’了。
按下開關,先把龍頭給關閉,然後再去拉那水管,從‘毛’巾堆裡拔出後微微一愣,從這斷口看着好像是硬生生被扯斷的啊。這陸續也太暴力了吧,破壞賓館公物啊,明天打掃的服務人員來發現了,鐵定是得罰款了。
將塞住下水道口水淋淋的‘毛’巾給拎起,那積存的水就開始緩緩向那‘洞’裡流,以這速度應該是要一會的。回頭看向‘門’邊杵着的人,見他正站在‘門’外探頭張望,那臉上的神‘色’有忐忑以及......驚怕。
沒錯,是驚怕!心底泛起疑‘惑’,他到底是在假裝,還是酒未醒?仔細回想剛纔他形容的一段:水淹上來、到腳、膝蓋、腰、脖子,最後是喝水!答案變得清明,假若他不是在僞裝的話,那麼意味着他曾有一段溺水的經歷,所以對水有着極深的恐懼。
若真如此,之前我那氣怒之舉,豈不是勾起了他那段不好的回憶?頓生悔意,那股惱意也煙消雲散。走到他跟前,擔憂詢問:“你沒事吧?”他卻答非所問:“小九,水退下去了嗎?”
我點了下頭,“出水口通了,很快水就能流光。”他聽後笑了起來,“這就好,謝謝你啊小九,那我先去睡了。”說完真的就轉身回走,我跟出去,見他側躺進被窩裡,真的就閉了眼。
突然有種形容不出來的奇異感,覺得陸續好像變小了許多,像回到了孩童時,講話的語氣和神情都有這種意味。總之成年後的他,是絕對不會因爲我通了下水口,而對我說聲謝謝的。
一場醉酒,原本不至於如此的,至多是嘔吐說胡話,發發酒瘋,是因爲我用涼水澆醒了他所致吧。由於醉得深無法醒來,而那段回憶又銘刻於心,從而把他帶入了那個虛幻中。輕嘆了口氣,不再去擾他,轉身之際卻聞傳來一聲低語:......沒事了,說了我會救你的。
開頭兩字太模糊,以至於沒聽清,從後面句子來分析,應該是喊的人名,鼕鼕?這個溺水的經歷是與她一起發生的?爲了救她?
心底某處,酸酸的。苦笑了下,走進了浴室,這一會功夫,裡面的水基本都已經流乾了,只剩地上一片狼藉。略一遲疑,還是走上前把他脫得零‘亂’的衣物給撿起,扔進了洗手池中。撿起‘花’灑蓮蓬時,嘴角‘抽’了‘抽’,胡‘亂’往那管子上套,居然還給套上了,放回原位,發現並不太看出它已經被破壞掉了。
忙了小半夜,等我再走出浴室時,天已經‘蒙’亮,那邊陸續倒是已經呼呼大睡。我無意再休息,拿了房卡悄聲出‘門’。空氣清新的早晨,我信步走在無人的街道上,等遠遠看到那個早餐攤子時,不由想起了一月前的那個早上,但今天攤子前並沒米白‘色’長裙的曼妙身影在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