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悅走過來聽了宋濤的陳述後,自己用珠寶顯微鏡觀察了五分鐘左右。
“整體來看應該是高溫熱處理後的特徵,但是寶石腰部邊緣處出現大量裂縫,這一點的確很奇怪。”
在確認樣本異常後,凌悅雷厲風行的叫來組裡收發信息的工作人員:“先以顯微科的名義模糊上報,告訴中心科內發現一顆異常樣本。”
“再去通知顯微科所有的組長以及副組長,告訴他們我們組裡發現異常藍寶石樣本,讓他們一個小時後到會議室一起開會。”
“宋濤,這顆異常樣本你先收好,等一會我們一起去開會。”
宋濤不解的問:“凌姐,剛纔你說以顯微科的名義模糊上報,爲什麼要這麼做呢,不應該是把信息提供的越精準越好嗎?”
凌悅搖搖頭:“不,站裡爲了鼓勵科研,所以規定鑑定師發現異常樣本後,可以先自行保留兩週時間進行研究再交由科研部,在此之前爲了防止某些臉皮厚的來伸手要樣本,我們還是模糊上報爲好。”
宋濤沒想到質檢中心還有這種規定,這才放心下來,只要樣本在手就不愁完成任務,畢竟他還有三張知識水平復制卡。
一個小時後。
“......整體情況就是這樣。”
在這間小型會議室中,宋濤拿着用手機照下來的寶石放大照片,簡單的向其餘十位組長介紹了這顆藍寶石的異常情況。
周若璇作爲稀有寶石鑑定小組的副組長,自然也參加了這次小型會議,而且她就坐在宋濤的對面。
剛纔宋濤說了什麼周若璇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是用雙手拄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宋濤,時不時還嘟囔一句:“好帥的小哥哥......哦不,小弟弟呀!”
凌悅見宋濤通報完畢,便向大家詢問:“大家怎麼看這顆藍寶石上出現的狀況?”
結果衆人竟然異口同聲的說:“沒看法。”
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組長和藹的笑了笑:“這種樣本肯定是誰發現誰研究呀,我們現在手頭又沒有儀器設備,怎麼給你們建議?”
“不過凌悅丫頭,老頭兒我對你新任命的這個副組長倒是挺感興趣,不如給我們介紹一下這小夥是誰?”
一聽到這位老組長的話,除了施證平以外的組長們頓時來了興致,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凌悅,繃直腰板準備聽一些勁爆消息。
凌悅一直是顯微科出了名的冰山女強人,從來沒有人見過她有任何戀愛經歷,如今突然和比她小八歲的宋濤傳出關係不一般,他們想不八卦都難。
宋濤被大家注視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今天這些組長們的言行很奇怪,而且看向他的眼神有點異樣,好像並不是因爲這顆異常的藍寶石。
凌悅也覺得莫名其妙,她和宋濤一直都在實驗室裡工作,他們組內的鑑定師當然不敢嚼自己正副組長的舌根,所以二人對於那些傳聞一概不知。
就在他們疑惑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會議。
凌悅擺手示意宋濤收起那顆藍寶石樣本,然後才說:“請進。”
門開後,只見一名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婦女款款走了進來,她畫着誇張的歐美妝、燙了一頭金色的波浪捲髮,一身西裝穿的活像緊身衣。
宋濤在學校時選修過珠寶設計課程,因而審美能力還是不錯的,如果讓他評價一下這人的造型,那就是:辣眼睛。
組長們見到這個女人來後都一怔:“徐秘書,你怎麼來了?”
這個中年婦女名叫徐姣,是現任副站長李達的秘書。
華昌地大質檢站一共有兩大部:鑑定部與財務部。李達目前主管質檢站的財務部門,而代理站長姜衆託則主管鑑定部門,兩人都是站長的候選人,彼此的明爭暗鬥非常激烈。
由於鑑定部屬於姜衆託的主管範疇,因此李達與鑑定部工作人員的關係並不融洽,身爲李達秘書的徐姣自然算得上是稀客。
徐姣笑了笑:“怎麼?不歡迎我嗎?”
徐姣先皮笑肉不笑的和衆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張開塗滿死亡芭比粉色口紅的嘴:“剛纔中心收到了你們顯微科的上報,聽說你們科裡有小組發現了......”
幾位組長暗暗對視了一眼,瞬間從彼此的眼神中明白了當前的情況。
寶石異常樣本的科研價值極高,李達副站長不知用什麼方法這麼快就得到消息,徐姣肯定是被李達派來索要這顆樣本的。
凌悅明白了徐姣的來意後,沒等她說完就立即搶過她的話茬:“徐秘書,你來的正好,我剛纔正要去找你。”
“請坐吧。”凌悅指了指會議室靠後的一個座位,示意她坐下。
“上個月我們顯微科向財務部申請購買XTL200S型號珠寶顯微鏡,李副站長說一個月後給答覆,不知道你們財務部到底是是批、還是不批?”
徐嬌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向在她發難,但看到凌悅表面客氣的樣子也不好多說,於是只能先在凌悅提出的問題上週旋一下。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凌組長,質檢站可不比華昌地大本校那麼闊綽,你來站裡雖然才一年,但也應該清楚這個情況。”
說着,徐姣沒理會凌悅指給她的位子,而是徑直走向會議桌最前方的空位,拉出椅子便一屁股坐下。
徐姣坐下後會議室裡陡然安靜,組長們的面色緩緩變得不悅起來,這次會議僅僅是組間研討會,大家基本上都是平級,所以會議桌最前方的主位是空出來的。
而徐姣竟然毫不客氣的坐了過去!
她雖然是副站長的秘書,但卻沒有正式的職務級別,較真算起來和他們這些組長差不了多少,因此這個舉動明顯有挑釁的意思。
徐姣察覺到氣氛有些凝重,佯裝歉意;“不好意思,這裡應該是你們鑑定部領導的位置,但爲了方便和各位逐一溝通我就先坐下了,還請大家不要誤會。”
徐姣捋了捋一頭捲髮,繼續說說:“XTL200S價位在6000元左右,全顯微科更換要花費將近百萬元,李副站長爲站裡的財務狀況殫精竭慮,這麼高的花費絕對不行。”
“所以還請各位理解配合。”
凌悅對徐姣的答覆並不感到奇怪,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李副站長還真是煞費苦心。”
她表面上是讚賞李達開源節流,但實際上是諷刺李達爲了壓制鑑定部的工作績效,從而削弱姜站長的權力,甚至不惜長期以財務爲藉口,拒絕給鑑定部的科室更換設備。
徐姣對於凌悅話裡藏鋒有些不滿,她皺了皺眉:“凌組長的誇獎李副站長可受不起,您還是自己留着吧。”
“我還有別的事情,所以也不和各位耗時間了,開門見山的說,今天我來就是想讓顯微科上交那顆異常樣本,李副站長想要對其展開研究。”
那位六十餘歲的老組長慢悠悠的說:“這位丫頭,按照站裡的規定,這顆樣本可以保留在我們顯微科兩週時間,即便是李達也要不走。”
徐姣依舊堅持:“老組長,話雖如此,但站裡也有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的規定,這顆樣本你們既然上報,那就說明你們沒有研究它的能力。”
“所以請各位組長配合,把樣本交予李副站長,以免耽誤不必要的時間。”
凌悅斷然回絕:“不可能,這顆異常樣本我們會嚴格按照規定執行,如果顯微科無法鑑定那就會交給科研處,科研處也解決不了那就送到姜站長那裡。”
一直悶不吭聲的施證平也不知是確實被徐姣的態度氣到了,還是爲了聲援凌悅,也沒好氣的補充了一句:“反正不會交給你就是了。”
“你們......”
徐姣怎麼說也是李達身邊的左膀右臂,哪裡受過這種委屈,連厚重的粉底液都快遮蓋不住漲紅的臉。
對於惱羞成怒的徐姣,組長們也沒有繼續刺激她,只是各自或拿出手機、或交頭接耳,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
見到這些顯微科的組長鐵了心拒絕,徐姣的語氣突然變得冷硬起來:“我希望各位明白,李副站長只是讓我來下達通知,並沒有徵求你們意見的意思!”
會議室驟然安靜下來。
宋濤聽到這麼強硬的話心裡也不禁咯噔一下,如果這顆藍寶石樣本被強行要走,那他就不可能完成任務了。
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將手鐲靠近嘴邊,輕聲問:“系統,如果我不能按時完成任務會怎麼樣?”
系統回答:“如果您不能及時完成任務,那麼系統會鎖定一年,這段時間您無法使用系統的任何功能。”
宋濤被這麼嚴重的後果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出聲:“我去!這麼嚴重?”
整個會議室的目光頓時集中到了宋濤身上。
徐姣並不知道宋濤在幹什麼,宋濤在她放下狠話後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怎麼聽都像是在諷刺她。
徐姣仔細看去,這才發現宋濤的胸前掛着一張臨時工作證,她皺着眉,語氣生硬的問:“你是誰?這有你說話的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