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副站長辦公室的路上,徐姣的表情管理已經徹底失敗,工作人員們看到她怒氣衝衝的樣子全都退避三舍,象徵性的打了聲招呼後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徐姣一路上越想越鬱悶,她平常主要負責溝通財務部門,很少跟鑑定部打交道,身爲李達的秘書,她什麼時候在財務部受過這種委屈?
也許是氣急了,徐姣在來到李達辦公室門口後,沒有敲門就直接推門而入:“李站長,那些鑑定部的組長實在是太過分了,您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李達,也就是李銘昊的舅舅,此時正在翻閱着文獻,他今年五十二歲,一身暗藍色西裝穿的有板有眼,完全是標準的學者式文質彬彬的形象。
他被突然破門而入的徐姣嚇了一跳,不禁埋怨道:“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是不沉穩,看你這架勢像是來打劫的。”
徐姣知道自己實在是失態,於是平復了一下氣息:“按照您的吩咐,我去顯微科要那顆異常樣本了,結果他們不給。”
“那你知不知道那顆樣本是什麼品種?異常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我根本就沒見到那顆異常樣本。”
“我不是讓你好好溝通嗎,你怎麼說的?”
“我告訴他們這是李副站長的命令,他們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然後呢?”
“我告訴他們如果拒絕上交樣本,我就到校部告他們一狀,說他們惡意妨礙質檢中心的科研工作!”
李達難以置信的摘下眼鏡:“你就是這麼和他們‘溝通’的?我看你哪是溝通去了,你是去下剿賊檄文的吧?”
徐姣是他弟弟的妻子的表妹,因爲這層特殊關係李達才賣了個人情,讓她擔任自己的秘書,雖然徐姣是絕對信得過的人,但她的處事能力實在堪憂。
想到這裡,李達無奈的嘆了口氣,其他領導的秘書都是八面玲瓏的,偏偏他的這位秘書智力水平彷彿停留在初中階段。
徐姣見到李達面色不悅,只能先認錯:“李站長,這事情是我弄砸了,不好意思。”
李達本來想批評幾句,但想到他和徐姣是親戚關係,實在不合適。
他擺了擺手:“算了,本來我要那個異常樣本是想幫助銘昊發表一篇SCI,既然要不來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不算什麼大事。”
徐姣見到李達不追究她,這才鬆了口氣:“可是李站長,那些顯微科的組長們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裡,難道就這麼算了?”
李達面無表情地說:“鑑定部是姜衆託的地方,他們不服從我也很正常。”
徐姣做作的說:“他們豈止是不把您放在眼裡,簡直是目中無人,那些顯微科的組長們竟讓當着我的面把所有的樣本標記爲異常,然後還說讓您自己去慢慢找。”
李達皺了皺眉,問:“真的?”
徐姣添油加醋的說:“當然是真的,他們還說姜衆託纔是真正的站長,您說的話他們根本不用在乎,當耳旁風就好了。”
“您必須做些什麼了,不能讓他們一直這麼囂張,您想想連區區幾個組長都敢這麼目中無人,那以後誰還把您這個副站長放在眼裡?”
這徐姣學術水平不高、業務能力不精,但煽風點火倒是有一套。
李達思考了一會後長舒一口氣,他當然知道徐姣的話未必可信,但鑑定部從上至下都不把他放在眼裡,倒的確是事實。
李達若有所思的說:“你說的也有道理,看來現在我對姜衆託的壓制力度還不夠。”
“徐姣,悄悄通知下去,繼續以財務緊張爲由,最高強度收緊對鑑定部大額資金申請的審批,另外他們申請的小額資金也必須嚴加監督。”
“只要他們需要使用資金,那我就永遠有辦法找到他們的錯處,也確實該讓鑑定部知道,即便是鑑定部的人事權我也依舊有能力干涉。”
徐姣見到李達準備放手一做,這才笑逐顏開:“好的,李站長,我這就去通知。”
在她走之前,李達突然又補充了一句:“順便告訴一下我手下那些研究生,無論什麼情況,他們那幾篇論文的第一作者必須署我的名字,沒有商量的餘地,再嚷嚷對他們沒有好處。”
......
姜衆託辦公室。
顯微科幾位組長和徐姣的事情很快就在鑑定部傳開了,現在整個部的人都知道顯微科有一個叫宋濤的新任副組長把李達的秘書耍的團團轉。
不出兩天的時間,這件事就傳到了姜衆託的耳朵裡。
今天上午,顯微科的十一位正副組長全都被叫到代理站長辦公室談話。
在屋子裡的辦公桌上,有一個裝着一顆藍寶石的透明收納袋,正是宋濤在幾天前發現的那顆異常樣本,姜衆託今天早上將它要了過去,也不知他想做什麼。
姜衆託在他們進來後一句話沒說,只是點燃一根菸,沉默地望着窗外噴雲吐霧。
宋濤一直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見到姜衆託卻久久沒有出聲,宋濤乾脆召喚系統投射出一個細小的紅點到他的背上,開始生成姜衆託的數據。
【宿主上級信息】
姓名:姜衆託
年齡:54
專業水平:LV8(700/1000),即教授級水平。
單項能力:稀有寶石研究LV9(100/1000),即教授級頂尖水平。
經濟能力:LV5(480/1000)
學術地位:LV7(900/1000)
社會地位:LV7(890/1000)
宋濤暗暗咂舌,這絕對是他擁有系統以來探測到的最驚人的數據,足以看出姜衆託無論是在學術還是其他方面,都算得上真正的“大佬”。
宋濤心想:“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試驗一下抽獎得到的那三張知識水平復制卡。”
於是他把手伸進上衣口袋,將一張複製卡貼在手心,然後將卡片朝着姜衆託一晃,宛如鏡面般的銀色卡片上頓時出現了姜衆託的影像。
【全部知識水平復制完畢,時效爲七天,即將注入宿主大腦,請宿主耐心等待。】
提示音一落,那張複製卡就逐漸變得透明起來,最後從宋濤手中消失。
卡片消失後,宋濤立即感覺到有海量的信息涌入大腦,這種信息量明顯比他接受的教授級包裹體禮包時還要龐大好幾倍。
或許是因爲信息量太過龐大,宋濤先是感覺腦子裡有一大堆模模糊糊的東西,不過好在它們正緩緩變得清晰起來。
就在宋濤正在梳理這些知識時,姜衆託卻突然熄滅他的煙,回過頭說:“坐下吧。”
宋濤這纔看清楚姜衆託的長相,他面容清瘦,雖然年逾五十但腰板卻十分挺直,一身普通的白襯衫加上黑長褲,顯得十分隨性。
姜衆託坐下後,淡淡的說:“說吧,那天的事都是誰幹的?”
凌悅率先開口,十分平靜的說:“是我先起的頭,看不慣徐姣那副做作的樣子,跟別人沒有關係。”
在接到姜衆託讓他們去辦公室的通知時,凌悅就立即決定獨自攬下所有的事情,姜衆託是她的博士導師,有這麼一層關係在,想必不會過於爲難她。
宋濤心中一動,他絕不能讓凌悅背這個黑鍋,於是連忙說:“姜站長,跟凌組長沒關係,那天的事主要都是我做的。”
凌悅立即瞪了他一眼,示意宋濤不要講話,繼續陳述:“不是的老師,和宋濤沒......”
然而姜衆託沒等凌悅說完,就揮手打斷了她,隨後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宋濤:“所以擠兌徐秘書、用電腦誤導她把所有樣本都設爲異常,都是你乾的?”
“是的。”宋濤膽子雖然大,但面對姜衆託這等人物多少也有些打怵,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然而正在所有人都等待他大發雷霆的時候,姜衆託卻突然收起嚴肅的面孔,猛地放聲大笑:“好你個小子,乾的漂亮!”
“啥?!”宋濤詫異道。
姜衆託開心的將手中的筆網桌角的筆筒裡一丟,臉上的笑容非常真實,看起來並不是在說反話。
不僅宋濤覺得詫異,其他幾位組長也瞠目結舌,他們雖然都是姜衆託親自任命的,但平時和他接觸的並不多,沒想到突然出現這種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只有凌悅還好,她非常瞭解姜衆託率性的性格,早就猜到姜衆託不會真正爲難他們。
姜衆託見他們詫異的樣子,笑着解釋:“李達的徐秘書我早就看不慣了,說話時候恨不得拿下巴看着人,我又不好意思和她計較。”
隨後姜衆託指了指宋濤:“我已經調取了會議室和工作室的錄像,你乾的那些‘好事’我一清二楚,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去承認。”
“好在你還算敢做敢擔,沒讓你的組長背黑鍋,也沒白費她到我這裡費勁口舌讓我任命你當副組,一個人的知識水平固然關鍵,但人品同樣重要。”
聽到這宋濤才鬆了口氣,弄了半天姜衆託只是在試探他。
宋濤心中感嘆:“怪不得之前這些組長們樂顛顛的和我一起惡搞徐姣,原來姜衆託也是這號人物,真是什麼樣的領導任命什麼樣的下屬。”
“剛纔站長故作深沉的樣子,八成也是在整蠱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