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常佳瑤，就連旁邊一直沒言語，只是聽着一對子女聊天逗趣的常援朝都沒繃住，當即就坐直了身子。
幸虧皇冠這個車的後排空間還行，否則非得撞到腦袋不可。
這下動靜有點大，連旁邊一直睡着的周莉都醒了，不過還迷迷糊糊地一臉懵着，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兩個人在飛機設計這塊都是外行，哪怕常佳瑤也未必分得清總設計師、總工程師還有各種子系統設計師當中到底有什麼區別，更別提身爲警察的常援朝了。
在他的概念裡，設計飛機基本上就是一個人坐在桌子前面畫畫畫之類的……
所以常浩南說自己設計飛機，那在老父親看來，似乎就是負責主要工作的那個。
怎麼說呢。
雖然過程很離譜，但結論還真就對得上。
而常佳瑤已經當了飛行學員，雖然還只是初級學員，但對於自己未來要飛的裝備，多少還是瞭解一些。
“不是我說，那幾架飛機聽說好像是貴航生產的誒，你什麼時候去過黔省嘛？”
她雖然不覺得常浩南會在這種事情上亂扯，畢竟還有外人在旁邊。
但卻也感覺跟自己知道的信息對不太上……
常浩南突然覺得自家妹妹知道的還不少，遂繼續如實回答：
“貴航在航空工業裡面屬於偏遠小廠，單獨搞定那麼複雜的飛機設計，多少還是有點難度，所以就請我去當外援。”
“大老遠從京城請？”
常佳瑤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信還是不信：
“蓉城和鎬京都離着更近吧？”
常浩南心說蓉城和鎬京都也得請我過去呢，當然不如直接來找我。
但這部分內容就牽扯到殲10和殲轟電7的事情了，肯定不太好說。
於是只好換了個解釋的思路：
“從蓉城和鎬京請人當然也行，但是設計那個飛機用的工具，呃……你可以理解爲一個電腦軟件，是我開發的，所以找別人肯定不如找我，正好那一陣子我也有空，就順便幫忙了。”
也好在他這些年乾的事情足夠多，隨便找點東西出來就能解釋得通。
“原來是這樣？”
常佳瑤按照常理推斷，覺得一個還沒畢業的博士生幹這麼大的活好像有點不靠譜。
但這個說法又確實能解釋不少事情。
都能設計出一架完整的飛機了，而且還已經投入使用，那好像配車和配個隨員都挺合理的……
而且這如果是真的，那她好像用不了幾年就能開上親哥設計的飛機了……
這麼一想還挺讓人興奮的。
總算從迷迷糊糊中醒過來的周莉只聽了這段對話的後一半，自然不可能完全聽懂，不過也大概理解了核心意思應該是常浩南挺厲害的……
這個問題如果繼續糾結下去，那就涉及到不能細說的部分了。
好在這功夫，車子也已經開到了西單附近。
“好了，天安門馬上到了，快看。”
常浩南指了指窗外，果斷轉移了另外幾人的注意力。
同時朱雅丹也逐漸放慢了一些車速。
“這邊白天其實就跟正常大街沒太大區別，晚上或者早晨來會好一些，博物院、大會堂和紀念堂都開放，改天過來看完升旗可以一起去轉轉……”
常浩南坐在後排小板凳上，對好奇看着窗外的另外三人介紹道。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對於第一次來的人而言顯然不一樣，因此常佳瑤還是緊盯着外面：
“哥，這些地方你都來進去看過麼？”
“我……”
常浩南上輩子在京航讀了十一年書，自然都是去過的。
但這一世從大三就開始到處跑，自然沒那麼多閒工夫：
“其它幾個地方沒去過，但是去大會堂裡面開過會。”
“在大會堂裡開的？”
周莉和常援朝倆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常浩南。
實際上，大會堂作爲一個已經對外商業運營的地點，只要花錢，基本上都可以在裡面開會或者吃席。
但這個事哪怕在二十多年後都不是人人知道，更別提九十年代了。
尤其是生於建國初年的老兩口，對於京城的這些重要地方都是帶着點崇敬眼光的。
常浩南能進大會堂開會，在他倆看來那可是比設計飛機更厲害的事情。
“嗯……就是去年，在這領過幾個獎。獎狀還在家放着，回去之後給伱們看看。”
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雖然在圈子裡算是頂流，但對於學術界以外的人來說不算啥大事。
作爲一個年年都評，還不止評一個的獎，大面上的社會影響力甚至不如常浩南更早前拿的五四青年獎章。
而且他拿獎那幾個項目偏又個個涉密不好宣傳，也沒法在電話裡細講。
所以當時領完獎回去之後，他也只是模棱兩可地跟家裡說了一下。 現在重新這麼一提，旁邊的倆人才想起來：
“去年你跟我們說的那幾個獎，是……是在大會堂裡面領的？”
常援朝覺得自己整個人飄飄忽忽地，就跟做夢似的：
“那功夫你跟我倆說的時候，我還以爲就是個學校的獎項……”
常浩南也是無奈扶額：
“當時不都說過嘛，叫國家科技進步獎，怎麼可能是學校發的……”
但常援朝也有理由說的：
“之前你也跟我們說過國家獎學金，那不也是學校發的？”
“而且當時你就提了幾句，我們也沒尋思能這麼大陣仗……”
怎麼說呢……
確實也有道理。
周莉雖然是高中老師，但自己其實沒上過正經大學，而中學和大學之間的區別實在是大的誇張，所以不知道這些很正常。
常援朝本人就更不用說了。
常浩南很清楚自己兩輩子都沒拿過國家獎學金，至於什麼時候在家裡提起來過這檔子事更是沒印象了。
只能說當父母的，確實會把孩子不經意間說過的很多話都記住。
幾人聊天的功夫，車子也正好開到了天安門廣場。
“看城門樓好像在翻修誒，不知道過兩天能不能上去……”
眼尖的常佳瑤看到了城樓上的腳手架。
“就算不翻修，春節這幾天開放時間也很短，未必能擠進去……”
常浩南也貓下腰，通過縫隙朝外看了看：
“不過，今年是50週年大慶，這裡到時候會安排一次慶祝活動，到時候爸媽應該都能過來現場看……當然肯定不是上城門樓了，是在兩邊的看臺……”
9910工程是秘密，但國慶閱兵這個事本身並不是。
雖然還沒官宣，但這會已經有媒體開始預熱了。
周莉和常援朝倆人，都沒能說出話來。
但是從剛剛那一刻的眼神和表情裡，還是能看到洶涌而出的興奮和狂喜。
倆人都在電視上看過35週年閱兵，但這輩子也沒尋思過有一天能到現場去看。
當下甚至都沒泛起例行推辭幾句的意思，只是不住點頭。
常佳瑤本來也開心了一瞬間，但旋即意識到常浩南說的是爸媽能來，壓根提到自己……
“不是等會……”
“我呢？”
“哥，你不能把我給忘了啊？”
“我不是你最親愛的妹妹了嗎？”
她回過頭，用震顫的眼神看着其樂融融父/母慈子孝的一家三口，只覺得自己在這個車裡顯得好像有點多餘……
旁邊二人此時也總算從一開始的激動中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女兒這回事。
“對啊，小南，能把佳瑤也一起帶上嗎？”
“要是名額不夠的話，我倆……”
周莉和常援朝互相看向對方。
顯然，他倆都覺得如果名額只有兩個，那應該讓出一個給女兒。
但問題是這種時候，誰也不太想讓……
畢竟現場看閱兵這種事，一輩子大概也就趕上這一次。
“她……”
常浩南之前跟鄭良羣一塊聊過9910工程的空中受閱安排，加上如今殲教9都已經正式服役了，自然知道最後會有個教練機梯隊。
剛纔聽常佳瑤說自己航空體驗課成績第一的時候，他就估摸着最後的飛行編隊裡得有自家妹妹一個。
但這事絕對屬於天機不可泄露，因此只好道：
“她們學校畢竟不一樣嘛，到時候如果她有空的話，想來自然也是可以來的……”
常佳瑤憑藉當妹妹的直覺，認爲常浩南好像有點什麼事情瞞着她。
不過反正已經得到了保證，很快也就不再糾結：
“軍校也是大學，十一要放假的，我們怎麼可能沒空，到時候一定記得給我留個名額……回去之後讓我那幾個同學好好羨慕一下……”
常浩南一時間不知道該接點什麼。
最後只是點了點頭，沒回話。
今天有點低血糖，實在寫不動了。
剛纔往宿舍走的時候差點暈馬路上。
我當時腦子裡都開始總結我短暫的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