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雲畫有些驚訝地看着某人，但到底也沒掙扎，任由某人把她抱在懷裡，像是抱着一個大號的娃娃。
“因爲你啊。”
“……”雲畫小小地哼了一聲，“什麼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
“來一會兒了。要是你再晚一會兒不出來的話，我可能就要進去找你了。”某人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輕笑着說道。
“找我做什麼？”
“怕你不回家啊。”
“……”雲畫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我怎麼可能不回家。”
“也沒什麼不可能的，平時是平時，現在是現在。你生氣的時候，賭氣不回家不是很正常嗎？”薄司擎輕聲說道，“以前你還沒別的地方去，現在，多了個父親，又多了個哥哥，倒是有能夠離家出走的地方了。”
雲畫滿頭黑線，“你在說什麼啊。”
“難道不是嗎？往常放學之後，第一時間回家，這幾天……我都差點兒等不到你。”某人的聲音中帶着頗多的怨念。
雲畫咬着脣，簡直無話可說。
“我一個人在家裡待一整天，每天都不斷地看時間，早上盼中午，中午盼下午，一道下午就開始瘋狂地看手錶看時間，就想着趕緊到六點鐘，趕緊的，六點鐘某個讓我牽腸掛肚的小壞蛋就回來了。以前還能等到，這幾天，六點鐘等不到，六點十分也等不到，六點二十還等不到……”
“喂！”雲畫被他說得臉紅不止。
這人，用得着這樣嗎！
還六點十分六點二十……
她忍不住看了一下時間，這會兒也才六點四十！
咳。
“我都以爲你要離家出走了。”某人怨念滿滿。
雲畫簡直被他給打敗了，“誰離家出走才走這麼點路啊！這會兒也才……也才六點四十。”
“對我來說，離家出走四十分鐘已經很多很多了。”
“……”雲畫臉上還繃着，可心裡已經無法控制地軟得一塌糊塗。
“還說不是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我生什麼氣嘛！”
“乖，你生氣沒生氣，我還是能感覺到的。”
“我沒有！”雲畫忍不住跺腳。
薄司擎緊緊地抱着她，雙手扣着她的腰，把她堵在自己的懷裡，“說說，在氣什麼？”
“我說了沒生氣。”
“你不說在氣什麼，我怎麼知道錯在哪兒了？總得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吧。”某人自顧自地說，“到底在氣什麼？”
“我都說了我沒生氣！”
“說好了坦誠的，你連在生什麼氣都不告訴我……”
雲畫簡直欲哭無淚了。
這人，完全不管她，就是在自說自話。
她都說沒生氣了，他還要問她在生什麼氣……
可是，捫心自問，她的確是沒有生氣，可是也沒有鬧彆扭嗎？
雲畫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好像……是在鬧彆扭。
至於說是在跟誰鬧彆扭，好像也不是在跟他鬧彆扭，而是在跟她自己鬧彆扭……
明明是她說，她上輩子的經歷對他不公平的，可是當他說他也有一個女朋友，親密到什麼都做過的女朋友時，她的心還是揪住了，整個人都彷彿跌入谷底一般。
那種心情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生氣的，就算是他上輩子有女朋友，就算是他有一個親密無間什麼都做過的女朋友，她也沒資格生氣，畢竟……畢竟她自己的情況比他更嚴重，比他更不堪……
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控制怎麼辦！
完全控制不住。
這大概就是人性吧，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這種佔有慾實在是太可怕了！
同樣的，這種佔有慾也讓她羞愧，她自己根本沒資格要求他的，可她卻還是因爲他曾經有過女朋友而難過……
她在深深地唾棄她自己。
她在厭棄她自己！
看她一會兒懊惱，一會兒又抱着頭眉頭緊鎖的樣子，薄司擎無奈到了極點。
他捏着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這輩子，除了你之外，再沒有過女朋友，更沒有跟任何女孩子有任何親密的關係。你也一樣，你這輩子除了我之外，也再沒有過男朋友，更沒有跟其他任何男生有過任何親密關係。這輩子，我們兩個是完全平等的，是絕對平等的，誰也不欠誰，誰也不負誰，誰也沒有對不起誰，我們十分般配，萬分契合，天生一對，這樣還不行嗎？”
雲畫咬脣，轉頭看向薄司擎，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我太糾結了。其實上輩子的事情已經太遠了，我不應該還記着那些過去，不光是給我自己壓力，也讓你……難受。對不起對不起……”
“傻。”薄司擎輕聲嘆息，“說什麼對不起？那些事情對於我來說是你的上輩子，久遠到幾乎不存在，虛幻到如同是你的一個噩夢，對我來說這些是不存在的，是虛假的，可對你來說，因爲有那些記憶，你會覺得那是真實的……我們的立場從一開始就不同。”
“我只在乎誰傷害過你，只在乎誰讓你那麼痛苦。但我不在乎你的上輩子，對我來說，那就是你一個過於真實的噩夢，僅此而已。”薄司擎的聲音中帶着嘆息，“你作繭自縛，那我只能狠心拿起剪刀，拆了你身上的繭……”
薄司擎輕聲笑道，“你可以這麼想。你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你愛過別人，受過傷害，這個夢讓你很難受。對你來說這個夢很真實，但對我來說，這就是你的一個夢，一個從來都只是虛假的，從未發生過也不會發生的夢。我怎麼會因爲你夢境中的一切，就對你不滿？就遷怒於你？那我真應該去看精神科了！”
雲畫輕輕地點頭，“是我鑽牛角尖了。對不起……”
“別再跟我說對不起了，你最不需要說對不起的人就是我。”薄司擎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他的雙手捧着她的臉，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畫畫，你都不知道，能夠遇見你，能喜歡你，我有多幸福！如果不是你，薄司擎可能就是一具沒有私人感情的機器。是你，讓我鮮活起來，讓我變得像一個真正的人，一個男人。”
雲畫嗯了一聲。
“現在可以完全放心了嗎？以後，我不想你再有任何這方面的糾結。無論你上輩子經歷過什麼，都不是你的錯。也永遠不要再說自己髒不髒的，這個詞本來就不應該用在任何一個受害者的身上。”
“畫畫，我得多幸運，才能遇見如此特別的一個你，我非常珍惜。”
雲畫的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是他太好了，是他太完美了，也因爲她太喜歡他了，所以纔會如此患得患失，纔會如此自卑，那些過去的經歷，如跗骨之蛆一般糾纏着她，換做是別的任何男人，她都不會有任何心虛和自卑，可偏偏是他，她會覺得對不起他……
“我已經想明白了，重要的是現在。就算你以前也有過女朋友，有過非常親密的女朋友也沒關係，因爲你現在喜歡的人是我，你愛的人是我，這就夠了。既然那個女孩子已經變成了你的前女友，那就說明你們不適合，說明跟你適合的人只有我！”雲畫輕輕地說道。
可她纔剛說完，薄司擎卻忽然悶笑起來。
雲畫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在笑什麼？”
薄司擎還是笑個不停，把雲畫都給笑懵了。
最終，在雲畫快要生氣的時候，某人的笑終於停下來了，他無奈地看着雲畫，“畫畫，你記得上輩子的事，我可不記得。所以……我怎麼知道我上輩子有沒有什麼女朋友？”
“……”雲畫渾身一僵，整個人都如觸電一般，麻木了。
她牙關緊咬，嘴脣緊抿，目光如電……
薄司擎輕咳一聲，連忙抱着她，輕拍着她的後背，“好了好了，還不是你。你那天說了那麼多，還非要說什麼你上輩子的經歷對我來說不公平，我當時真是被你給氣到了！感情的事情，只有喜歡不喜歡，愛不愛，哪有什麼公平不公平！你卻非要鑽牛角尖。我一時生氣，就說我也有過女朋友，有過親密的女朋友……”
雲畫覺得自己這兩天的彆扭真是傻透了！
“咳，你平時別那麼聰明，關鍵時候怎麼也不多想想了？你記得上輩子，可我不記得啊。我說我上輩子也有過親密女朋友，你就相信啊？再說了，你自己看看我的情況，如果沒有遇到你的話，我可能三五年纔會從部隊回來一次，我會無休止地出任務，一個人物接着一個任務……按照你說的，我會在今年的12月8日犧牲，那你覺得我怎麼可能有時間去談一個女朋友？還是一個關係親密到什麼都做過的女朋友？我能有那個時間嗎？”
“……”雲畫咬手指，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沒時間。
“你又不是不瞭解我的性格，我是肯定不會隨便找一個女朋友的。至於說相親就更不可能了，我媽着急我不着急啊，而且我的工作性質那麼危險，我纔不會給自己找一個累贅。”
“那我是累贅嗎？”女人總是能非常神奇地抓住重點中的重點。
“當然不是。”某人的求生欲真是強到了極致，那神級的反應能力也讓人歎爲觀止，“你是我的信仰，是我最大的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