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主動去了薄家。
兩手空空,當然不會帶任何禮物。
他跟薄老爺子還有薄東來進行了一次秘密談話,一場超長時間的秘密談話。
他們談了什麼別人不知道,別人只知道,陳老從薄家出來的時候,心情好得飛起。薄家長孫薄司年,親自送陳老出門,有說有笑,陳老對薄司年的態度,簡直比他對自己親孫子的態度都好!
自從薄家出事以來,就一直對薄家密切關注的衆人,此刻都在用盡全力調查,陳老親自來到薄家,並且跟薄家人的態度那麼親近,這些舉動代表了什麼?
要知道,像是陳老薄老這些高層的大佬們,他們任何舉動都是有意義的,一句話,一個笑容,甚至是一個簡單的表情,都代表了很多東西。
暗地裡不少人都在分析陳老這般舉止,到底是在策劃什麼,或者說,薄家跟陳家在策劃什麼。
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薄家因爲近期薄司年鬧出來的風波,在向陳家求助?
可如果是向陳家求助的話,姿態放低的應該是薄家,而不是陳家,就比如說現在,應該是薄老爺子主動去往陳家,而不是陳老主動來薄家。
另外呢,薄東來在家,按理說送陳老出去,就不說薄老了,至少應該讓薄東來這個晚輩送陳老,纔算不是身份,可偏偏,薄家讓薄司年這個孫子輩的送陳老,這其實就有些不太好了,偏偏陳老一點兒責怪薄家的意思都沒有,還跟薄司年相談甚歡,親密姿態一目瞭然。
這是什麼情況?
暗地裡的人,有關係的紛紛跟陳家那邊打探消息。
陳家這是準備做什麼?
眼下的局勢到底是什麼情況?薄家的事兒,算是完了?薄司年這位薄家長孫心狠手辣做下的好事,就這麼……結束了?
原本他們還想着能看一場薄家內鬥的好戲呢,薄司年都把劇目給拉得這麼大了,劇情眼看就要進入最激烈的高超階段,可忽然之間,戛然而止。
這對看戲的衆人來說,實在是不太人道。
所以,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從薄家那邊撬不開任何線索,因此很多人都試着把目光轉向陳家那邊,想要從最近跟薄家接觸過密的陳家,得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然而,陳家人對陳老的舉動,竟然一無所知,他們也完全不知道陳老接觸薄家是幹嘛的!
不管外界怎麼猜疑,薄家這邊也確實有些無奈。
陳老的態度很明顯,這大孫子,陳老要定了!
陳家沒有別的繼承人了,這唯一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會放手?畢竟這繼承人可是關係到了陳家的未來,陳老怎麼可能不慎重?
但是薄家怎麼辦?
辛辛苦苦二十年,全都是在爲陳家做嫁衣!
苦心孤詣培養出來了一個極其優秀的繼承人,現在說給陳家就給陳家……肉疼心疼,哪兒都疼!
陳老歡天喜地,薄家這邊則是一片焦慮。
說生氣吧,也不能這麼說,畢竟薄司年的身世明瞭之後,他們也爲他高興,可是偏偏又牽扯到繼承人的問題。
怎麼說呢,如果陳家有別的繼承人的話,薄家就算是忌憚陳家,也不會隨便更換薄司年這個繼承人,對於薄家來說,血緣很重,但更重的是感情。
偏偏陳家沒有繼承人,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陳家已經做好準備往下退一步,以保全現有的一切,可是偏偏呢,上天掉了一個繼承人給他們,還是如此優秀的一個繼承人,陳家怎麼可能會放棄!
可以說,有了薄司年這個繼承人,陳家非但不用後退一步,陳家完全可以把積攢了這麼多年的資源全部砸在薄司年的身上,讓陳家更進一步。
姓薄?對陳家來說這不是什麼大事兒,改過來就行了。
可薄家怎麼辦?
送陳老走了之後,薄老叫了薄東來和薄司年一起,好好談談。
“爺爺,爸,我……”薄司年也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了。
薄家養育他這麼多年,一心一意培養他成爲繼承人,可是陳家那邊,陳家確確實實一個能抗的繼承人都沒有……
薄家這邊,沒有他的話,還有薄司擎,他很清楚薄司擎比他更優秀,所以薄家其實不缺繼承人的,而且由薄司擎來繼承薄家,更加名正言順……
“你自己決定吧。”薄老無奈極了,“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呢!”
“爺爺,還有阿擎。”薄司年低聲說道,“阿擎比我更適合當薄家的掌舵人,其實您和爸爸一直都知道,只是礙於我,你們默認了阿擎的退讓。阿擎也是一樣,生怕我覺得他在跟我搶,所以他主動後退,主動避開權利的中心圈……他不斷用言語用行動表明,他支持我當薄家的繼承人……”
薄司年苦笑,“如果我跟他一樣,是薄家的血親,我想阿擎反倒是不會這麼退讓,正因爲我不是,我是薄家收養的,所以阿擎想要照顧我的自尊心,他生怕跟我搶了之後,我會認爲薄家並不是真心實意培養我這個繼承人的。”
“這些你們都小心翼翼地瞞着我,但其實我都知道的。”
薄司年看向薄老爺子,“我不如阿擎,我承認,我心知肚明。阿擎說他不適合這個圈子,其實他只是不想參與,他只是在避嫌。他可能真的不太喜歡,但他一定能做得很好,做得比我更好。”
薄老爺子微微搖頭,沒有說什麼。
薄東來抿着脣,“他沒個正形,到現在都不願意走我們給他鋪的路,就他這性格,你以爲在他走這條路,能走多長?”
“爸,那您可小看阿擎了,他在部隊,他就是最好的,是兵王;他若走體制,他就是最好的政客,無人能敵。”薄司年笑,“其實也不用太刻意給阿擎規劃什麼,就按着他的步調走,未必就比您規劃的路子慢。”
薄東來沒有吭聲了。
薄老爺子嘆了口氣,“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是這認祖歸宗的事兒,你跟老陳是怎麼想到?”
薄司年的眼神也很複雜,也很掙扎,“爺爺,我永遠都是薄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