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畫和薄司瑤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
話題從景修到薄司年,又到薄司年的那位相親對象……
最後,又到談少寧的身上。
“畫畫,你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我們都支持你的。你相信的人,我們也會相信的。”薄司瑤說道。
雲畫笑了,點頭說好。
又讓薄司瑤別廢話了,趕緊去給景修的母親葉婕打電話,葉婕肯定還在着急瞪着薄司瑤的消息呢,如果薄司瑤再不說什麼,葉婕可能就要着急得直接從帝都飛過來了。
“好。”
薄司瑤終於掛了電話。
雲畫也知道,薄司瑤這麼拖拉着,其實是因爲她不知道要怎麼跟葉婕說,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當葉婕知道景修竟然帶着孩子離家出走了,那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不過正如雲畫跟薄司瑤說的那般,景修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景修比他們想象中的都要更加成熟很多很多,所以景修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證明他是真的想要這麼做,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並不是衝動任性。
不管羅蘊禮怎麼樣,景修對自己的孩子,還是非常疼愛的,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男人,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學會了照顧小嬰兒……太難了。
其實照顧孩子,也沒什麼會不會的,無非就是盡心不盡心。
真的特別盡心的時候,總能照顧好的。
而且……
雲畫也忍不住笑。
果然先前瑤瑤是騙了所有人啊,她一開始裝失憶還裝的挺像那回事的。
其實最開始裝失憶並不難,難的是裝失憶的時候能夠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人看不出異樣來,這纔是最難的。
不過現在……
大概是時間久了,瑤瑤自己也鬆懈了,露出的破綻已經越來越多。
但其實從現在的角度來說,也不能算是破綻,也能說得通,比如說完全可以解釋爲瑤瑤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了,她跟景修重新成爲朋友,化干戈爲玉帛……
雲畫輕輕地嘆息,瑤瑤終究還是心軟。
她未必就是還喜歡景修,她應該已經真的放下了曾經對景修的那些刻骨銘心的感情,不過她放不下的是和景修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情分。
在愛情上,景修讓她吃了大虧,但是在親情上,景修從未虧欠過她……
瑤瑤真的是心太軟了。
……
網絡上的輿論攻勢,時時刻刻都在發展,都在變化。
雲畫讓人時刻監管着網絡上的輿論傾向,和她自己心中的猜想作對比。
不過這會兒,她就只想睡覺,實在是太困太困了,她覺得自己甚至站着都能睡着。
她上樓梯的時候,都要伸手扶着樓梯扶手。
一步步上樓,腿都有些軟了。
周生北謙見狀,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快步走上前去,扶住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雲畫忍不住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那已經迷濛的眼睛稍微睜開一點,但是太難太難。
她這會兒完全已經是哈欠連天,一個接一個的哈欠,讓她甚至都有些呼吸困難了,話都說不清楚……
周生北謙也不再徵求她的意見,就這麼扶着她的胳膊,從她回房間。
回到房間之後,她直接倒在牀上就睡。
腳上的鞋子甚至都沒精力脫。
周生北謙很是無奈,“畫畫?雲畫,你不脫鞋就睡嗎……”
迷糊中的雲畫咕噥了一句什麼,完全沒有別的動靜。
周生北謙盯着她看了幾秒鐘,最終也只能無奈地彎腰低頭,小心地把她腳上的鞋子脫掉。
她在家裡平時穿的都是拖鞋,很好脫掉的。
不過當他的手不小心觸碰到她的腳掌時,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很怕冷,她的腳是溫熱的,而他的手,常年冰冷,娿不光是手,他的身體常年都是冰冷的,手腳,腿……甚至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的血液都是冷的。
她穿着在家裡穿的長裙,他小心地攬着她的腿彎,把她放好在牀上。
當他冰冷的手觸碰到她長裙下的小腿時,她又一次瑟縮了一下,整個人都蜷了起來。
周生北謙拉過薄毯給她蓋上。
屋子裡的空調常年28度,這是她最喜歡的溫度。
他在她的牀邊緩緩地蹲了下來,目光中露出幾乎從來不幹泄露的溫柔。
她蜷縮着睡,一隻手搭在牀邊,圓潤乾淨泛着淡淡粉色的指甲,特別可愛。
他忍不住伸手,去輕輕地觸碰她的指甲。
“雲畫,雲畫,雲畫……”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彷彿是從天邊傳來的聲音。
“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你不是雲畫,可你又是雲畫。”
“你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你爲什麼會喜歡他,爲什麼會那麼信任他……”
“我第一次有些嫉妒他了。”
“而他,連你生病了都不知道。”
“你昏睡的情況已經這麼嚴重了,我才見你不到一天就知道了,可他卻什麼都不知道。他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了嗎?”
“而你非但不計較,還瞞着他,生怕他擔心。”
“真傻,他是你男朋友,他擔心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如果某一天他不擔心你了,就證明他已經不在乎你了……”
“真笨,女孩子在愛你的人面前,是不需要那麼懂事的,他愛你,你就有任性的資格。可你倒好……什麼都爲他考慮到了……真是傻透了。”
“你總認爲自己冷情冷性配不上他,在他面前你總是容易感到自卑,無論你在其他人面前有多自信有多強大,可在他面前,你總是會不自覺地收斂一切脾氣和驕傲,收起自己身上的刺,把最柔軟的一面對着他,生怕不小心會傷到他分毫……”
“其實你自己都沒發現,你愛他,遠遠多過他愛你。”
“這般小心翼翼,你真的開心嗎?”
“你明明那麼好,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你值得被人捧在手心放在心尖……”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帶着魔力,他的指尖從她的指甲上,一點一點往上,指甲,指骨,手背,手腕……
最終,他輕輕地執起他的手,低頭,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如果沒有他,你會不會看到我?”
“原本我的人生從多年以前就全部規劃好了,可你突然闖入,你是個太大的驚喜,也是個太大意外……你讓我迷茫,讓我忽然找不到方向,甚至想把自己的人生規劃給全部推翻……”
“你是毒藥,只看一眼就上癮。”
“我試過世界上所有成癮力超強的藥物,最終全都順利戒掉,毫無難度。”
“所以用毒藥形容你,還遠遠不夠,因爲世界上根本沒有如你這般讓人上癮的藥!”
“或許,你根本不是藥,你是癮,讓人一沾上,就再也戒不掉。”
“要想拔除你這種癮,大概要從靈魂裡把七情六慾全都滅掉……”
“很抱歉,我現在還做不到。或許這輩子都做不到……”
……
雲畫醒來的時候,秦墨站在她的牀邊,一臉崩潰地看着她。
“怎麼了?”雲畫的聲音有些沙啞,頭還有些疼,眼睛迷迷糊糊的。
秦墨低聲說道:“我站在這兒,又搖又晃地叫了你45分鐘。”
“……”雲畫的大腦還沒完全清醒,她就只是點了一下頭。
足足一分鐘之後,她才緩緩擡頭,“哦。”
秦墨嘆了口氣,“能起來嗎?我先扶你去洗個臉。”
“好。”睡得太沉,雲畫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軟了一樣,全身的神經好像都不太聽話一般。
秦墨扶着她去衛生間洗臉,冰涼的誰撲在臉上,讓她稍微舒服了一點。
足足十分鐘之後,雲畫纔算是稍稍清醒。
她看向秦墨,“現在幾點了?”
“晚上八點。”
“……”雲畫茫然了一瞬,就揉了揉眉心,“我感覺自己才睡下,居然都睡一天了。”
秦墨有些擔心地看她,“畫畫,你先前不是還準備去國外做檢查的嗎?等談少寧的案子結束,趁着還沒開學,去一趟國外吧。”
這是秦墨第一次跟雲畫正面討論她昏睡的事情。
而云畫其實也知道,秦墨肯定有所察覺的,畢竟朝夕相處,秦墨時刻都跟在她的身邊,想要不被秦墨察覺實在是太難了,她做不到。
雲畫低着頭,輕笑了一聲,才又擡頭看向秦墨,“我們在國外的時候,做的檢查還少嗎?多恩他們的儀器絕對是最先進的,可是他們給我做了全面體檢,什麼都沒發現,他們說我的身體很好,甚至前所未有的好,多恩甚至覺得我立刻去參加比賽,立刻就能拿金牌。”
“可是你分明……”
“我分明什麼?分明嗜睡?”雲畫輕笑,“腦部CT也做了,甚至更先進的斷層掃描也做了……什麼都沒有,我很健康。”
秦墨嘆氣。
“好了別說那些了,你這麼着急叫醒我,怎麼了?”雲畫問。
秦墨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阮家人接受採訪了,他們說……”
“說是談家脅迫他們,不讓他們開口的?”雲畫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