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雲畫壓根兒就沒有心思去管那麼多。
“哥抱住兜兜!”
雲畫語速飛快地低吼。
緊接着她就放手,迅速移動位置。
槍手剛纔開了一槍,那肯定不會是他的最後一槍。
剛纔那一槍,是對準窗戶的,兇手的目的似乎是爲了製造恐慌。
但是第二槍會打向哪裡,誰也不知道!
雲畫不動聲色地挪動,集中自己全部的注意力觀察在場的來賓。
剛纔她沒有發現兇手的位置,現在還有機會。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人羣中的一個非常不起眼的男人,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詭異,更可疑的是,他的手插在西裝口袋裡,他的口袋還在冒着薄煙!
雲畫當機立斷,悄悄接近此人,在他開第二槍之前,把他拿下。
她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信心的。
可是,還沒等她真正靠近,這人就忽然擡頭,看向了薄司擎,而後,他放在口袋裡的手也慢慢抽出……
雲畫迅速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她的臉色瞬間變了。
在這極其短暫的一秒鐘,雲畫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也什麼都顧不得想。
她距離槍手的位置較遠,等她撲過去槍手就已經開槍了,她阻止不了。
但是,她距離主席臺的位置很近,距離薄司擎的位置也很近!
大腦其實根本就沒有給她多少考慮的機會,她的身體已經先於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整個人用盡全力,朝着薄司擎撲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薄司擎身邊的李清容也撲向了他,只是和雲畫的方式不太一樣,雲畫的目的是要把薄司擎給推開,而李清容看起來更像是拽住薄司擎。
“砰!”
第二槍果然響起。
雲畫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了!
子彈會比她快無數倍。
她能做的,就只是擋在他的身前。
“噗!”
子彈入肉的聲音。
如此清晰。
可預想之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
雲畫愣了一下。
她擋在了他身前,子彈也確實射出,甚至她連子彈入肉的聲音都聽到了,那……子彈呢?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告訴她,子彈是真的擊中了人體。
不過,擊中的不是她,而是,他。
雲畫都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太快了。
她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思考能力地擋在他的身前,子彈明明應該擊中她的,可實際上,她毫髮無損,被子彈擊中的,是他。
大腦懵了一瞬間,就只是一瞬間,雲畫就清醒過來。
就在剛纔最關鍵的時刻,就在她撲向他的那一刻,他掙脫了李清容,伸手抱住了她,一個轉身,將她護在身後,並且抱着她躲避。
可已經太晚了。
他的躲避已經非常非常及時,但槍手和他們的距離太短暫,抱着雲畫的他躲起來速度也慢了0.001秒!
就是這一點的差別,讓他沒能完全躲開。
子彈擊中了他的肩膀,卡在他的肩胛骨上。
“薄司擎!”雲畫瞪大了眼睛,失聲尖叫。
“我沒事。”薄司擎抱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將她往懷裡按了一下,隨即,他就放開了她,迅速轉身,直奔槍手!
“砰!”
竄入人羣中的薄司擎,揪住了一個人。他只用了一隻手,三兩下就把那人給制服,將其雙手反剪在背後,讓其跪在地上,而後他迅速找出了他身上攜帶的槍支!
安保人員迅速就位,押走了此人。
從此人開槍到被抓被帶走,整個過程連三分鐘都不到。
他的肩膀,被子彈擊中的地方,甚至還在不斷往外涌血,可他卻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樣,朝着主席臺走過去。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大廳裡一片靜寂無聲。
雲畫看着他走過來,心口砰砰直跳。
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
會場的清理工作非常迅速,在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剛纔槍擊的現場就已經什麼都不剩了,如果不是薄司擎的肩膀還在往外冒血,或許人們會覺得剛纔的槍擊根本就是一場夢,是幻想出來的!
司儀也是一臉懵逼。
他看了看薄司擎,又看了看李清容,再看看臺下全都安靜站立的賓客,司儀也是崩潰了。
這……
這難道是要儀式繼續的節奏?
今天到場的果然不愧都是大佬,足以讓所有人恐慌的槍擊,大家的反應竟然都這麼淡定,可真是處變不驚啊!
司儀深吸口氣,說道:“剛纔出了點小插曲,現在我們儀式繼續!”
司儀強裝鎮定,但實際上他的手都在抖。
司儀的話,讓安靜的現場終於有了點人氣,不少人又開始低聲得竊竊私語。
很顯然,此刻的平靜是虛假的,是難以維繫的。
這事兒並不是槍手被帶走就能平息的,能混進來一個槍手,那誰知道能不能混進來第二個?
剛纔那次槍手的槍口是對準薄司擎的,薄司擎的敏銳和反應能力,以及雲畫的撲救讓薄司擎雖然躲了過去,卻還是受了傷。那如果再來一次,槍手不對準薄司擎,而是對準在場的人,那怎麼辦?誰敢保證自己能像薄司擎那般躲過去?
根本不可能!
他們這些人都是政務系統身居高位多年的,拳腳功夫早就丟了,身體的靈活度和敏.感度更是一落千丈,薄司擎能躲過去,他們可躲不過去!
人心惶惶,但是表面的平靜還在。
李清容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她佯裝鎮定地看着薄司擎,“阿擎哥哥,還……還繼續嗎?要不先送你去醫院吧?”
薄司擎看了她一眼,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李清容鼓足勇氣,“阿擎哥哥,我直接幫你把戒指帶上,儀式就算是完成了,雖然有些不太完美,但是不要緊,你的傷勢最重要,儀式等以後我們結婚的時候再補全就行了。”
李清容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無名指上戴着的指環,指環上向前的鑽石掉了,這指環就變得一文不值了,可對於李清容來說,有沒有鑽石是不是值錢都不重要,這個指環是她的訂婚戒指!
只要戴好戒指,儀式就算是結束了。
她緊抿着脣,一隻手抓住薄司擎的左手,另一隻手則拿着男戒往他無名指上套去。
可就在她手中的男戒觸碰到薄司擎的左手無名指尖時,薄司擎的左手忽然攥緊,收了回來。
李清容一愣,茫然地擡頭,男戒還在她手上,並未套在薄司擎的手上。
他,拒絕了。
李清容茫然無措地看着他,“阿擎哥哥……”
薄司擎看着李清容,眼神很淡:“戲演夠了嗎?”
“阿擎哥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你就繼續。”薄司擎收回了視線,轉頭看向了雲畫,“沒事吧?”
雲畫搖頭,“你,你趕緊去醫院。”
說着,她就掙脫了他的手,快步下臺。
可是,他壓根兒沒打算放手。
在她剛剛掙脫剛剛轉身的一剎那,他又抓住了她的手腕,這一次,他用的手肩胛骨受傷那側的手。
他抓住了雲畫的手腕,雲畫稍稍用力想要甩開,他就開始叫疼。
雲畫怎麼敢真的用力!
“你……你放開我啊,趕緊把儀式進行完好去醫院!”雲畫咬牙說道。
薄司擎盯着她看了幾秒,“你真希望我把儀式進行完?”
雲畫抿脣,“儀式是你的訂婚儀式,請了這麼多的賓客,難道你想讓這麼多的來賓都白來一趟?”
“所以爲了不讓他們白來一趟,我就得把儀式進行完,就得跟她訂婚,是嗎?”薄司擎道。
雲畫心口一窒,無言以對。
薄司擎卻微微彎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儀式進行完。”
雲畫徹底愣住,他……這是什麼意思?
沒打算讓儀式進行完,所以呢?所以他是在欺騙大家的感情浪費大家的時間?
這麼多人來參加他的訂婚典禮,他倒好,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訂婚典禮進行完,實在是太……浪費大家的感情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
這不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和精力嗎?
他已經不是幼稚小孩了,怎麼還做這種事情?
況且,他要跟李清容訂婚的事情已經早很多天都放出去,如果不願意跟李清容訂婚,爲什麼要放任留言發酵?爲什麼要等在訂婚宴的現場說,這婚不訂了?
有這樣的道理嗎?簡直欺人太甚。
更無語的是,他欺騙了賓客也就算了,李清容怎麼辦?
他就一點都沒有爲李清容考慮過嗎?
雲畫一臉茫然之際,他依舊攥着她的手腕,拿起了話筒:“今天安保上出現了一點問題,抱歉讓各位受驚了,改日我親自上門一一賠罪。雖然槍手已經被抓,但爲了大家的安全,今天的儀式到此爲止,感謝大家的到來,抱歉讓大家受驚,現在安保人員會分別送各位離開,再次感謝。”
此言一出,現場終於鬧鬨了起來。
李清容氣得臉色發青,“阿擎,爲什麼要這樣?就只剩下交換戒指了,只要我把戒指戴在你手上,訂婚儀式就算是完成了,只是幾秒鐘的功夫都不肯給我嗎?”
薄司擎看着李清容,眼神很淡,“我給過你回頭的機會,你自己不知珍惜。”
話音落下,薄司擎拽着雲畫的手腕,直接帶她離開。
“你帶我去哪兒?”雲畫有些着急地說,又不敢太過用力地掙扎,畢竟他抓着她手的這隻手臂,肩膀肩胛骨上還有子彈,還在流血,“你先去醫院好不好!兜兜,兜兜還在裡面!”
薄司擎拉着她直接穿過走廊,進了備用電梯。
雲畫眉頭緊皺,“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你到底要做什麼?兜兜,我兜兜還在裡面,他一會兒找不到我,會害怕的!”
薄司擎終於放手,可是卻伸出了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撐在電梯廂的金屬壁上,將雲畫困在電梯角落的方寸之間。
他很高,困住她的時候,她根本無路可逃。
“你……你做什麼?”
“如果我今天吧訂婚儀式進行完了,你也不會在乎的,是嗎?”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說。
雲畫愣住了,心臟砰砰直跳。
一顆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兒,可她卻還是隻能繼續裝傻充愣,“你在說什麼?”
薄司擎盯着她,忽而一笑,“畫畫,你還真是嘴硬。剛纔爲什麼救我?爲什麼毫不猶豫地撲到我面前爲我擋槍?”
“我沒有,是碰巧。”雲畫說。
“你自己覺得這話有說服力?”薄司擎冷笑,“你是不是以爲,以前的事情你什麼都不說,我就查不出來?”
雲畫的心臟驟然停跳,她的聲音都有些變了,“你……你查出來什麼?”
“你覺得,我能查出來什麼。”薄司擎看她。
雲畫咬着脣,一言不發。
薄司擎低頭,逼近,不斷靠近。
雲畫整個人已經緊緊貼着電梯廂壁,已經躲無可躲,他的距離越來越近,他的壓迫力也越來越強……
他那張臉,就要碰到她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
雲畫心虛又心慌。
她想要推開他,可是卻根本不敢動。
距離近了,又近了。
她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甚至能一根根數清楚他的眼睫毛,再近一點,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味道。
太近了。
他……
雲畫不安地蜷縮着。
“噗通!”
在他跟她的距離只有方寸之時,他忽然撲來,零距離!
他撲在了她的身上,薄脣從她脣邊擦過,整個人重重地壓在她的身上,由她承擔了他的全部重量。
雲畫懵了。
足足幾秒鐘之後她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暈過去了!
她連忙掙扎着想要把他推開,把他叫醒。
就在這時,電梯運行到一樓,電梯門,打開。
門外,是無數特殊安保人員,好多人,好多武器,對準電梯廂。
衆人看到電梯廂內的情形,也都愣住了,很多人的眼中閃過訝異和好奇。
雲畫趕緊說,“他暈了,他肩膀受傷還在流血,你們趕緊把他扶起來,我……我沒有力氣……”
電梯外面的特殊安保人員遲疑了一瞬,就走上前,試圖擡走薄司擎,可即便已經失去意識昏迷,他依舊緊緊地抱着她,怎麼都不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