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拉回來,我仍是在這兒,血泊中,動不得,說不出。想起一句很經典的話來:“我們只是在這兒,描繪看不見的形體,吟唱聽不見的歌謠,用手捧着失去的東西,我們就是這樣的生物。”
我還沒這樣慘吧?或者,也真的好不到哪裡去。感覺思維有些亂了。生命將息麼?或者我還可以想些別的事情來“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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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兒是開學的第一天啊!
一睜眼,猛然想起這件嚴重的事情!起牀!洗漱!拿書包!閃人了!
我可憐的“飛鴿”,被我折磨了太久,性能已大不如從前。“飛鴿”啊,你倒是飛啊!不然會遲到啦!
推車進校的一剎那,上課鈴響了!跑麼?算了,遲到一分鐘和遲到十分鐘是一樣的。況且開學的第一天,多半是校領導在廢話。慢慢蹓躂,欣賞一下校園吧。
歸門附中,我已經呆了三年的學校,總感覺我對這裡沒什麼深刻的印象。三年後,我會考上歸門大學嗎?
一轉眼,我也上高一了。阿驍上高三了吧?那廝,和我同年卻比我大兩屆,不可饒恕!
胡思亂想中,跌跌撞撞地找到了新集體的根據地——高一、17班。高中部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教室大,桌子也大,唉,大概書本也會大吧?
“……新學期,新氣象……”不出我所料,喇叭裡是那個令人厭煩的聲音。
“報告!”我走到教室門口。
“請進。”大概是班主任說的,我就進去了。
教室裡唯一的成年人衝我勾勾手指,示意我過去。我的心咯噔一下,估計要挨訓了。雖然知道本校是不允許使用戒尺的,但心裡終是怕怕的。
“尹茗?”
“是。”
“你先隨便找個空位坐吧。”
“哦。”嘻嘻,沒被訓呢!
我徑直走向教室最後,坐在了最後一位上。大概是“職業習慣”使然,我坐在了靠門的位置——好逃跑啊!
捱到下課鈴響,那個成年人說:“下課了,大家休息吧。尹茗,到我辦公室來。”
爲了避開那些或驚奇或好奇的目光,我從後門溜了出去。尾隨那個傢伙,我來到了辦公室。
“怎麼第一天就遲到?”
我特誠實地說:“我忘了上鬧鐘。”
“忘了上鬧鐘?!”他的嗓門陡然大了起來,“你這還是學生嗎?第一天上學就忘了上鬧鐘!你怎麼沒忘今天開學呢!”
天地良心!我就是忘了今天開學才忘了上鬧鐘的!
“做學生怎麼能這樣對待學習?啊?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學生嗎?……”他又說了一大堆一大堆話才放我回教室。我沒頂半句嘴,我不屑於頂嘴,況且,遲到本就是我的錯。
回到教室,我發現我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同桌,漂亮的女生。
我回到座位坐下。新同桌活潑地自我介紹:“我叫哈禎,愛新覺羅哈禎。你是尹茗吧?我看見你的作業本上這麼寫的。”
“嗯。”剛捱了訓,我心情超不爽。
“你好怪喔!”她笑得像個天使,“只有你聽了我的名字不奇怪。因爲我姓愛新覺羅,這是滿族姓,名字裡又有‘哈’是回族姓,所以初次聽到我名字的人都會奇怪呢!”
電費阿姨的形象在我腦海中浮現。
“尹茗,你的名字很有趣呢。要是‘飲茗’的話就是喝茶,要是‘隱名’的話就是‘隱姓埋名’了!”
“喔。”我好像剛回過神來,“你叫什麼來着?”
“愛新覺羅哈禎啦!”她嗔道,“叫我哈禎就行了。”
“哦,哈禎,”我調整了語氣,“你知道咱老班姓什麼嗎?”
哈禎愣愣地盯了我幾秒鐘:“姓班啊,知道還問!”
“嗨,尹茗!”一個男生走過來和我打招呼。這個人有點兒眼熟啊,莫非是初中同學?
“嗨。”我敷衍地答。
“這個給你。”他遞過來一個紙團,就笑着走開了。
哈禎好奇地瞪大眼睛:“開學第一天就送禮物啊?他是你男朋友?”
“我認識他麼?”我皺了皺眉。
“你不認識他嗎?”哈禎更加瞪大了眼睛,“這些日子他被媒體炒得很熱呢!”
“他叫什麼?”
“方凝泫。大姐,你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吧?”
方凝泫?名字很熟。“想起來了,他是我的初中同學。”
“我服了你了!”哈禎特誇張地伏倒在桌子上,“你是不是從來不關注時事啊?”
我點點頭。
哈禎坐正,認認真真地吐出每一個字:“那我來告訴你。方凝泫,銀元集團董事長方天澤的獨生子,銀元集團的新掌門人……”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方天澤,不就是上次那個目標人嗎?方凝泫是方天澤的兒子,我差點兒成了他的殺父仇人!
“聽明白了?”哈禎問。
我點點頭:“但是方天澤還健在吧?再說了,方凝泫成年了嗎?”
哈禎再次伏倒:“我真服了你了!”
2、
下一個課間,我打開了那個紙團。一層,兩層,三層……N層,他包裝得太細心了吧?
終於打開了。一張紙條和一枚硬幣。紙條上寫“放學後我等你,有話說”,硬幣正面沒什麼異樣,背面卻用紅筆鮮明地寫着一個字——血!
我迅速把硬幣攥在手裡。
他要幹什麼?爲他父親報仇嗎?
3、
放學了,我有些忐忑不安。
校園的小樹林裡,除了我和方凝泫外就沒別人了。是個殺人的好地方。
“找我什麼事?”我問。
方凝泫笑了:“你就是‘血幣’了?”
“你想說什麼?”我不置可否。
“沒有否認,那就是了。我只想謝謝你幫我解決了那老傢伙。”
“什麼?!”難道說是他僱“血幣”殺了他的親生父親?不會吧?太惡劣了!
“現在我繼承了那老傢伙的一切資產,我一定要多謝你的!”方凝泫不懷好意地笑着,同時用食指和中指夾起了一枚硬幣。
我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我沒帶血幣,一枚也沒有。我以爲在學校用不着的。
“你害怕了?”他的嘴角有一絲嘲笑,“果然是識貨的?”
“你是‘錢’的人,”我故作鎮定,“爲什麼還費工夫僱人殺人?你自己辦到不就可以了?既然你沒有,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你是‘歲幣’,今年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吧?你沒法再殺第二個人,所以才僱殺手。”
方凝泫收起硬幣:“對‘錢’的瞭解不少嘛!”
我稍微放下了心。
“血幣啊,你說,如果我對警方說,我知道血幣是誰的話……”他邪邪地笑,把後半句掩了起來。
“你在威脅我?”
“小茗!”遠遠地傳來呼喚我的聲音。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又這麼耳生?
“小茗!”聲音由遠到近。是阿驍?怪不得這麼耳生!他什麼時候叫過我的名字啊!
“小茗,”阿驍已經到了我跟前,反常地拉起我的手,“沒打擾你們吧?”這種甜中帶酸的語氣聽得我渾身不舒服。
“學……學長?”方凝泫好像被阿驍的出現嚇到了,我感覺他冷汗都嚇出來了,“尹茗是……是你的……”
“方少爺,”阿驍握着我的雙手,笑着面向方凝泫,“你家還有其他人吧?我想,方天澤的遺囑上不會沒有第二個繼承者的。”
“是……是,尹……尹茗,”方凝泫說都不會話了,“我剛纔……的話,你……就當是……聽了個笑……笑話。再見。”說完,他連忙轉身走了,好像逃命一樣。
阿驍笑笑:“沒事了。”
“他怎麼那麼怕你?”我問,“你剛纔對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阿驍撓撓頭:“我是學長嘛,他當然怕了。我剛纔的話是在威脅他,他現在是‘銀元’的新董事,勢力是不小,但‘血幣’可以解決方天澤,也一定可以解決他方凝泫,所以,他是沒資格威脅‘血幣’的。”
“那麼,現在,”我注視着他,“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嗎?”
“啊,對不起!”阿驍立即縮回手,“老大,原諒我的一時失禮吧!”他抱拳道,“要不這樣吧,作爲補償,我送你一部手機。”
“太貴重了吧?”
“前三位委託人給的報酬還剩很多呢,一部手機算不了什麼的。”阿驍說,“開個‘血幣’專線吧,怎麼樣?我會篩選出合適的委託人,讓他們打電話給你,這樣你就可以瞭解目標人更細節的東西。”
他一直是壓低聲音說的,即使周圍空無一人,他還是這麼謹慎。很合格的“接線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