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回家後就想把傭人的衣服扔掉了,可是想到自己衣服還在心美那,扔掉就沒有衣服穿了。
正猶豫呢,這時他隨手拉開自己屋裡的櫃子,發現櫃裡有幾套僕人的工作服,這纔敢扔髒衣服,外面有垃圾回收桶,他就扔到外面,他們國內的垃圾桶很少,這裡居然有一個,這是運氣。
第二天一早卻發現扔掉的衣服不見了,扭頭一看卻被隔壁人撿走了洗了,還晾在外面。
真山過去搭話這才知道隔壁鄰居就是伺候夫人的中年僕婦,昨晚見過的,叫佐和子。
她一直在這溫泉山莊工作,現在已經快五十歲了,身體微胖,個子不高。幹起活來動作敏捷,快手快腳。她正在晾衣服,見真山出來還訓誡道:“小夥子,衣服不要亂扔,髒了就洗。”她資歷老還挺有威嚴的。
真山向她道歉,忽然想起來應該問她早飯在哪吃,那婦人道:“跟我去員工食堂吧。”
真山道:“太好了,謝謝。”
婦人看了真山的衣服一眼說道:“你一定是新來的吧。”
真山見對方看自己的衣服,他便也看了婦人的衣服,猜道:“你們老人穿深色,我們新來的穿淺色?”
婦人點點頭。
她又看真山穿着拖鞋,回屋拿出一雙鞋子說道:“你的鞋子是不是這隻?我昨天幫你刷了,也烘乾了。”
真山看到自己的鞋子高興壞了,昨天光腳走回來的,特別想自己鞋子。
他向她道謝,婦人小聲道:“這是心美小姐吩咐的。”
真山望着心美的房間,心情有點複雜。
婦人又道:“梯子我也搬走了。”
真山鬆了口氣,只覺得這個婦人真好,連聲道謝。
婦人又帶他去工作人員的食堂,說道:“你新來的,這裡吃飯規矩很多,吃飯不能說話,不能倒掉,飯只能打一次,菜也一樣,打完必須吃掉,自己的碗筷要自己刷乾淨,桌面要自己整理好。”
真山道:“這麼多規矩?”
婦人道:“是的,做不好還要捱打。”
真山驚道:“還要捱打?”
兩人到了員工餐廳。餐廳比想象的小得多,很普通,然而門口卻有兩個持大棍的男家僕站在門口兩側,真山看着二人眼熟,感覺曾經見過,想了想,這兩個人懲罰希紗時也在場。
餐廳裡吃飯的人很多,但是卻一點聲音沒有,靜悄悄的,衆人只埋頭吃自己的,吃完就收拾,這種詭異的吃飯場面真山還是第一次看到。
真山回想起自己喧鬧的大學食堂,跟這真是天壤之別。
然而真山在打菜的時候認出了一個女員工,希紗,希紗相貌平平,不過有一種工作人員那種職業而冷漠的氣質,真山一看這種氣質就認出來了。
他在後面輕拍了希紗一下,小聲說道:“希紗,是我,司下真山。”希紗嚇了一跳,湯灑了一地,叫道:“唉呀!”
那門口兩名男僕聞聲就拿着棍子就過來,不由分說向希紗的腿上抽了兩棍。
希紗當場被抽倒,真山嚇壞了,婦人趕緊過來,把他拉走。
真山飯也不敢吃,趕緊出來了,心想這個地方太可怕了,但他又覺得對不起希紗,他在門口等着,想向希紗道歉。
過會看那希紗出來了,真山趕緊過去道歉,那希紗憤怒地看着他,更想發作,卻不由自主地向四周看了看,看到有幾個男僕在盯着這邊,只好作罷,向真山瞪了一眼,便走開了。
真山飯知道做錯事了,心情很壓抑,最終他也沒吃飯,鬱悶地回去了。
婦人跟他一起回了,路上婦人問他餓嗎?真山點點頭,想了想又馬上搖搖頭,說道:“我不餓。”
婦人笑了走開了,真山自己餓着肚子回了屋。
過會那婦人敲門進了真山屋,居然給真山捎了一份飯,說是客人沒動過的,真山正餓着,喜出望外,道了謝後就狼吞虎嚥地吃了。
婦人在一旁看着他吃,一邊數落道:“唉呀,看給你餓的,你爲什麼不敢去食堂吃呢,沒事的,我們都在那吃了十來年了。”
真山道:“我不是怕,我是……”
他說不下去了,因爲他就是怕。
婦人對真山道:“你若有心在這幹,便要遵守這裡的規矩,而且你只要乾的時間長,一定能從外僕轉正爲內僕,就可以穿我這樣衣服了。”
真山道:“唉喲,這得挨多少頓打。”
那婦人道:“不必挨多少打的,規矩雖然多,但記住就可。”
真山道:“阿姨,你在這多久了?”
那婦人聽到這個問題,嘆息一聲,半天才道:“我二十來歲的時候時候離婚了,離婚後發現自己懷上了孩子,就來到了這,簽了終身狀,便留下來了。”
聽到終身狀,真山說道:“我知道那個終身狀,簽了以後就終身是這裡的人了,但不準跑,是嗎?”
那婦人笑道:“你怎麼知道的。”
真山答不上來,一口噎住了。
那婦人連忙拍真山後背,真山嚥下去了,長出一口氣。
那婦人又倒了一杯水給真山,真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然後喘了幾口氣,繼續吃。
那婦人道:“你等會。”
她回到自己屋又拿一份來說道:“我這還有一份,原本晚上吃,你吃了吧。”
真山也覺得那一份不夠,想吃兩份,但不好意思吃,說道:“我飽了。”
那婦人早就看出他心思了,說道:“沒事,下午我去打掃客房的話還能撿到,你吃吧。”
真山覺得這婦人對自己真好,道了謝,高興地打開吃了,山莊的飯菜似乎有種獨特的調料,真山覺得味道跟外面不一樣,但一樣好吃。
真山一口氣吃了兩份,那婦人見真山吃得多,反而很高興,用一種喜愛的眼神看着真山,說道:“真好,真好。”
真山問道:“阿姨,你是很不容易地才當上內僕的吧?”
那婦人道:“倒也不是,我運氣好,早些時候只要是伺候夫人老爺的都是內僕,我有幸伺候夫人,所以升爲終身制的了,這樣我老了有山莊給我養老。”
她看了一眼真山道:“小夥子,你多大啊?”
真山道:“十九歲,今年上大一了。”
婦人眼睛一亮,說道:“你可是XX年生的人?”
真山點頭,婦人道:“我的孩子也是那年生的。可惜在這裡受了風寒,醫治無效去世了。”
真山聽到這,哀嘆道:“可憐的孩子。”
那婦人道:“他若能活下來,必然跟你一樣,健康快活,還能上大學。”
說完,那婦人看着真山,眼中有淚流下。
真山愣着看着那婦人,那婦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擦眼淚說道:“你吃吧,我去幹活了,轉身走開了。”
真山忽然對她說道:“我是天閒年3月生的,不知道跟你孩子差多遠。”
婦人臉色變了,叫道:“我孩子也是天閒年3月生的,是三月六日。”
真山十分驚喜,說道:“我正是那一天。”
婦人驚呆了,真山笑道:“好巧,我一歲沒了媽媽,我認你爲乾媽好嗎?”
那婦人喜道:“好……太好了。”
真山馬上說道:“乾媽……”心想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媽媽就好了,她也能幫我洗衣服,刷鞋,給我飯吃。
婦人看着真山,答道:“噯……”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心情高興。
這時那婦人掏出一個雞心墜子說道:“我孩子走後我很後悔,我現在最想做的是用鏈子給他拴在我身邊。”
真心看着雞心墜子,知道乾媽要給自己改口禮了。
他看到那墜子是黃金的,有點想要得到,真山這個人對錢還挺在意的,他想要,同樣他也感到快樂,他認了一個親人,也感覺到內心溫暖。
在親人面前,他變得坦率起來,他解開上衣鈕釦,露出脖子,笑着說道:“來吧,乾媽,拴住我吧。”
那婦人沒有絲毫猶豫,便把這雞心墜子給真山戴上,然後反覆地端詳真山,只見她越看真山,越像自己的孩子,看着看着眼淚就在眼眶裡轉。
真山自小沒有母親,也知道失去至親的人是什麼滋味,看着婦人紅了眼圈,他心裡也很難過,真山是一個敏感、內心柔軟的人,他有同情心,他感受到了那婦人無處安放的愛和這麼多年的思念。他同情她,爲婦人早早地失去兒子感到難過,他的眼淚也忍不住流出來了。
但當着婦人面流淚不太好意思,真山便假裝低頭看那吊墜,只見裡面是一個嬰兒的黑白照片,心知這是這婦人的孩子照片,婦人把自己當成她的孩子了,真山感動,叫了一聲媽媽。
這一聲媽媽一叫,那婦人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婦人一下子撲到真山懷裡,真山抱住她,感覺到她身體因爲痛苦而顫動,聽着那婦人小聲哭着喊着道:“孩子,孩子你走得真早啊!”
她哭了,真山也忍不住哭了。
這時候真山手機響了,心美的信息來了,說道:“我姐姐黑崎麗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