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雪,你放聰明點!這兒是T13,不是你家的花園!快說,爲什麼要去嘯天門尋釁滋事?!”俆遠惡狠狠地將桌面拍的嘭嘭直響,他完全忘了控制力道,堅實的木桌上已是裂痕斑斑。左邊有些清瘦的老張望着這個年輕的上司,面露憂色,而右邊禿頂的老李掃過的目光中不時露出幾分鄙夷的神色。
俆遠也顧不得理會其他了。蕭秋雪自走進這個審訊室後,從容的神色似乎比待在自家的客廳裡還悠然自得。盛怒的他只想儘快撬開蕭秋雪的嘴巴,來江城這幾年,除了一些小打小鬧,還從沒有過什麼大的功績。雖說他身爲徐鎮的兒子,也許升遷不會受到影響,但面子上也不大過得去。可自小就順風順水的他,心機手段都還淺薄的很,面對蕭秋雪,也只會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訊問了。
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引來有些人的注意?或者說,值不值得他們的注意?蕭秋雪將雙手擡起放到身前,望着伸展開的十指,淡淡的目光中閃過幾縷憂思之色。
這世界上的人們,也許對生活的態度千奇百怪,但就蕭秋雪而言,他總希望越輕鬆簡單越好。可是就像那句很經典的話一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遇到雪兒那個小東西,如果沒有發現那個荒島怪洞裡浪翻雲的手稿,甚至於,如果自己當年沒有憤而離家出走,是不是就不用插足到這個波雲詭異的世界裡?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就算留在家裡,將來踏足政界,只怕也好不到哪兒去?誰知道呢?如此問題,大概老天爺也要苦笑無語。
不過,就算真能重來一次,自己大概也會毫不猶豫的離家出走,也會毫不猶豫的在抱天覽月樓裡出言譏笑那個無恥的田羣。無論什麼時候,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總是讓人開心的。
而且,如果沒有這些際遇,自己怎麼會認識婉姐呢?還有柔媚的依依,美豔的玲瓏。更何況,如果不得到浪大俠的手稿,只怕自己如今也會覺得配不上韻兒了呢。
人生無常,有喜有憂。
至少有她們的陪伴,自己現在可算是喜多過於憂了。想到這,燦爛的笑容浮現在蕭秋雪的臉上。
如此開心的笑容,如果向玉婉她們見到了,大概都會有些吃驚,蕭秋雪很少有這麼外露的情緒。這就更別提俆遠這傢伙了。
起初蕭秋雪突然舉起雙手,十指張開掌心向外,好像是個投降的手勢,可高度卻僅僅在胸口,什麼
意思?他莫名其妙的盯着蕭秋雪,可過了一會後,這人突然又像揀到什麼寶貝一樣笑的這麼開心,瘋了嗎?
反正他覺得自己是快要瘋了。
心中的煩悶於憤怒再也難以扼制,俆遠站起來一腳踢開身後的椅子,走到蕭秋雪面前,他手裡,拿着一根尖錐型,閃爍着金屬光澤的玩意。這東西和先前那手銬一樣,是T13的研究部門搞出來,專門對付江湖中人的工具。裡面摻雜的稀有金屬和特異的內部中空結構,使得就算一般人拿着,也很容易刺穿許多高手的內家真氣的防護。T13刑訊的時候,常拿它來刺入那些不肯就範的江湖人物的特殊穴道,以達到致人痛苦不堪的作用。
鬼刺,T13內部這麼稱呼這玩意。
蕭秋雪當然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不過想來至少不是這傢伙拿來給自己按摩用的……
他瞟了這東西一眼,擡頭淡笑道:“徐大助理,站這麼近幹什麼?怕我說的話聽不清楚?配個話筒不就行了。”
俆遠掂了掂手裡的鬼刺,獰笑道:“蕭秋雪,我們T13的權力,可別那些警察高多了。只要是被帶到這裡的疑犯,就算我們刑訊加身,也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說不說?!”
蕭秋雪突然站了起來,措手不及的俆遠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剛站穩,似乎對自己如此膽怯有些惱怒,又踏前一步厲聲道:“姓蕭的,你想幹什麼?!”
蕭秋雪雙手插在褲兜裡,語氣淡漠地說道:“我似乎是因爲在學校的事被你們帶回來的,你現在卻一再問我什麼去嘯天門鬧事的緣故。我倒要問問你是什麼意思?”
俆遠神情一窒,張了張嘴,好一會才氣急道:“這是我們的事,你有什麼資格問?總之我們調查確定了你曾去嘯天門總部鬧事,還打傷了他們多人。這都是我們T13的管轄範圍,你只管老實交代就行了!”
蕭秋雪搖搖頭,微笑道:“嘯天門不但暗中組織高級賭場,還進行毒品買賣的活動。你們T13作爲管理部門,不但置之不理,還對我這樣見義勇爲,爲社會除害的良好青年逮捕訊問,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俆遠有些尷尬,來江城幾年,這些大小門派的一些勾當他都瞭解一二。只是這種事情他以往見的多了,只要有關係,有勢力,什麼不能幹?別說他不是什麼一心要懲奸除惡的正義大使,就算他是,而且又是徐鎮的兒子,要解決嘯天門這樣的問題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過他好歹在T13也有這麼些年了,自然不會輕易被蕭秋雪這樣有些光冕堂皇的話嚇到。相反,蕭秋雪這種顯得稚嫩無知的言語讓他有些不屑的望了蕭秋雪一眼,他冷笑道:“你這樣嘴上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哪懂得其中的道理,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明白。少廢話,立即給我講清楚你去嘯天門尋釁的前後經過!”
“是啊,你說了我也不懂,”蕭秋雪右手蹭了蹭鼻尖,嘴角微微翹起,“所以,我的道理大概你也懂不了,看來,我們倆是註定沒有共同語言嘛。”說完,他聳聳肩,又轉回椅子上坐了下來。
如此被戲耍,俆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一咬牙,舉起右手上的鬼刺,作勢就要衝上去刺向蕭秋雪。身後早有準備的老張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急忙在他耳邊低語道:“徐助理,不能這麼做,否則萬一雲主管知道了……”他早已弄清楚,今兒這事俆遠並沒有得到雲清溪的同意,而且據說雲清溪似乎已經同意面前這少年離開了,卻被俆遠私自抓了進來。
隨便抓人用私刑,他們也不是頭一朝了,只是如果雲清溪沒有首肯的話,大概就會有些麻煩。那個冰山美女,華中局的每個人都怕得很。
俆遠聽了這話,不禁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他完全忘了去考慮自己剛纔那舉動會不會成功,只想到瞭如果真的鬧得太大,只怕雲清溪的確會很不高興了……
進退不得的他正急得額頭有些冒汗,忽然審訊室的門被敲響了。打開之後有人走了進來,來到他身邊低聲說道:“徐助理,外面有人找這個姓蕭的。”
“什麼人?”俆遠不耐煩地問道。
“男男女女好些個,大部分似乎是他的同學,不過,有一個年齡大一些的女的,自稱是聯盟候補長老會的成員之一。”那人迅速回答道。
聯盟候補長老會成員?俆遠愣了一下,不過立刻想了起來,根據他們對蕭秋雪的調查,他身邊有個和他十分親密的女子叫向玉婉,是書香世家本代推薦到八派聯盟的十六種子高手之一。看來肯定就是這個女人了。
書香世家在聯盟中並不算太強勢的門派,老爹身爲十大黑榜中人的俆遠倒也不是很畏懼這個女人的勢力。現在的他心底還有些暗喜這些人來給了自己臺階可下。
“你把他們帶到會客室裡去!”他揮了揮手示意這手下出去了,然後對蕭秋雪冷笑道,“別以爲他們來了你就能順利脫身,給我老實待在這裡!”說完,他也走出門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