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柏下,四人燃起了篝火,驅趕着嚴寒。下午,他們迅速處理了古爾的後事,就離開了丘陵木屋,在月亮爬上天空的時候,選擇了這個很有標誌性的地方,作爲宿營地。
冷雲倚在身後的*樹幹上,默然無語。同伴的連續陣亡,已經挫傷了他們的士氣,到現在還沒有崩潰,已經是非常難得了,他不能拿他的標準,來衡量每一個人。
從口袋中把古爾的遺物掏了出來,看着它,冷雲怎麼也不會想到,古爾最後給他的,竟然是那塊半個拇指大的高原紅寶石。
“怪不得古爾最後把手指向南方呢,”想到這,冷雲不禁搖頭,“原來是要讓他轉送禮物,送禮的對象就在南方,在南方的鳳凰城啊,哎,北方遊俠的安娜?泰勒。”
“古爾是個好小夥,”這時,拉蒙看到了紅寶石,聲音低沉地說道,“他有一個心愛的姑娘,一個到死都念念不忘的姑娘。”
“可惜那個姑娘不愛他,”冷雲似乎替古爾感到可惜,“不過這是古爾的最後一個願望,只要能活着回去,我會替他完成的。”
“冷雲,那你呢,你在安北城有喜歡的姑娘嗎?”老楊忽然問道,“我和拉蒙同你認識快四年了,從沒見你探過親,也沒人給你寫過信。”說到這,老楊似乎想起了什麼,擺擺手說道,“哎,算了,問你這麼多次了,從來沒說過,當我沒問。”
“我那邊情況很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冷雲苦笑道,“還是說說你把,你和拉蒙都是五年的老兵了,怎麼不退伍回家呢,你也該給我找個嫂子了吧。”
“我們這種人,回去能做什麼呢,”這時,沒等老楊回答,拉蒙插了進來,“在北塞待久了,習慣了殺戮,回去後,適應不了三河平原的,尤其是那種能淡出鳥來的生活。”
“是啊,我和拉蒙在三河平原也沒有親人,回去能做什麼呢,那裡又沒高原獸可殺。”老楊附和着說道。
“可以加入北方遊俠啊,”卡勒也加入了進來,“北方遊俠的名聲,待遇,還有其他一些福利,據說都很不錯啊。不是有很多的邊軍退伍後,加入了他們嗎?”
“我不想將來在一個娘們手下幹活,”拉蒙的大男子主義發作了,“雖然那個娘們確實厲害,噢,她還是小古爾的老師和夢中情人。”
“現在主事的不是她叔叔嗎,她將來不一定能當上大首領吧,”卡勒不解的說道,“再說了,北方遊俠不是一個鬆散的組織嗎?不會對你有太多約束吧?啊,對了,那女人你們見過嗎?”
老楊和冷雲搖了搖頭,表示沒見過。
“我見過,也沒他們吹的那麼厲害,不過長的嘛.”拉蒙似乎有點陶醉在回憶裡,“在整個北方,那肯定是數得着的,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人時的眼神,能把魂給勾走。”
幾個人聽拉蒙這樣說,一掃剛纔的沉悶,不禁哈哈笑出聲來。女人,果然是男人最好的調節劑。
“卡勒,你呢?”冷雲指了指卡勒問道,“說說你們把,嗯?就民衆軍和民衆團,我們對這方面瞭解的很少。”
“民衆團嘛,成立了快三十年了,就是當時一些很有理想,很有獨到見解的文人一起成立的,後來加入的絕大多數都是平民,開始只是湊在一起,爭取一些自身的利益,後來就漸漸走上了政治舞臺,只到八年前,我們取得了行政院的最高行政權。”卡勒說的非常簡單,都是很多明面上的東西。
“民衆軍呢?”老楊問道,“我聽說民衆軍的名聲可是極好的,爲什麼這次來北塞大營的軍官,都是……”老楊爲難的揮了揮手,似乎很難說出口。
“哎”卡勒嘆了口氣,似乎很是無奈,“他們,簡直就是,簡直就是.”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他的同僚們。
冷雲搖了搖頭,有些明白了,他隱隱聽說過,民衆團和民衆軍,已經逐漸的開始分裂,甚至有些人漸漸走向了墮落,不過這種事情是難免的。
“好了大家休息吧,”冷雲不想讓卡勒繼續爲難,說道,“我守上半夜,下半夜記得來換我。”說完,爬上了登天柏。
四人一路疾行,穿過了丘陵地區,已經進入了高原南部,距離千斷山脈,越來越近。雖然,路上沒有出現什麼意外,但冷雲總是隱隱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但他數次查探,毫無所獲。甚至,有幾次他獨自掉頭,迂迴到後方,監視着他們的來路,都沒有任何發現,但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擔心。
“怎麼樣,有發現嗎?”拉蒙在冷雲又一次探查返回後,問道。
“沒有,”冷雲搖着頭,一臉的嚴肅。
“是不是你太緊張了?”
“你知道,我在這方面很有天賦的,”冷雲指了指腦袋,說道,“從離開登天柏之後,我就隱隱有了這種感覺,卻找不到敵人。”
“要不要我們改變路線,來遮掩蹤跡。”老楊建議。
“沒用的,既然對方能讓我們找不到他,那改變路線就毫無用處,”冷雲否決道,“而且現在的路線是最近的,只有離開高原我們纔會安全。都提高警惕,繼續趕路。”
看着千斷山脈中連綿不絕的高峰,還有峰頂的白雪,斥候們終於回到了高原的最南邊,千斷山脈的北部邊緣帶。
冷雲,稍稍鬆了口氣。自從幾天前,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漸漸的消失了,可是他絲毫不敢放鬆。高原人中那些活了幾百歲的老怪物,智商可一點都不比人類低,他真怕對方再搞出什麼幺蛾子。現在好了,終於,快要離開這個地獄了。
越是在這種時候,意外發生的可能性會越大,冷雲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他可不想在家門前再死人。剛稍鬆了一口的氣,再次提了起來,同時不忘提醒同伴們,“提高警惕,一定要提高警惕,大家可不要倒在最後一步路上。”
然後,又說道,“卡勒,堅持住,就要到家了。拉蒙,照顧好卡勒。”
卡勒督隊官,在歷經一個月的磨難後,終於挺不住了,雖然也是軍人,但是他缺乏高原訓練,在挺過了大半段路後,終於被病魔打倒了。
就在昨天晚上,卡勒開始持續的高熱,有斷時間甚至陷入了昏迷,在冷雲進行了一些必要的搶救後,到是恢復了意識,但身體沒有了力氣,今天只能在拉蒙的攙扶下走路。
面對卡勒的情況,冷雲也沒什麼辦法,他畢竟不精通醫術。現在對卡勒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趕緊離開高原,進入通道大荒原,隨着高度的降低,他的情況就會得到極大的緩解,現在還要堅持啊。
四人沿着千斷山脈邊緣地帶,折向西行,走了幾千米後,隊伍前方的老楊,不禁歡呼了一聲,因爲他看到了高原的出口,看到了通向大營回家的路。
拉蒙,冷雲,臉上也掛上了一絲的笑容,腳下也不禁加快了速度,就連病重的卡勒,這一刻,似乎都恢復了活力。終於,四個人,來到了千斷山脈斷裂的大豁口前,看着面前非常明顯的下坡路,覺得此刻的風景真是美好,就是緊挨着千斷山脈、怪石嶙峋的萬丈懸崖,都是那麼的奇美。
然而,前途是美好的,道路永遠都是曲折的。冷雲突然感覺到,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又出現了,這次不再是那種藏頭露尾的監視,而是直視,就像是獵人在虎視眈眈的看着獵物。
“準備戰鬥!”冷雲高喊道,同時抽出了背上的犀角刀,“拉蒙,保護好卡勒。”
其他三人也紛紛抽出武器,警戒地看向四周,冷雲則死死盯着下坡路上的一片草叢。在稀疏的荒草中,他已經看到了敵人,一條只有一尺長、土黃色的高原碎蛇。
冷雲這下明白了,爲什麼路上始終找不到監視他們的人,如果是這個小傢伙乾的,那能找得到就怪了。
“小心了,附近有奴獸者,”冷雲看到那條直視他的蛇後,就知道大麻煩還在後面。
然而,碎蛇不等它的主人來到,已然發起了攻擊,似乎是要爲一路的辛苦監視,出口悶氣。它的尾巴,在地上使勁一敲,短小的身體,就像是射出的利箭一樣,飛了起來,長着兩顆毒牙的嘴,向着冷雲的臉上咬去。
冷雲可不會認爲這玩意會沒毒,不過,碎蛇的速度,在他眼裡還真是不夠看的。也或許這是條變異碎蛇,有什麼冷雲不知道的本領。冷雲只是揮動右手的犀角刀,手腕來回抖動幾下,耍出一片的刀花,就把碎蛇切成了十幾段,甚至連不大的蛇頭都分爲了四瓣。
而這時,冷雲感覺到了前方的敵人,緩緩擡起頭來,來的正是一個高原人奴獸者。
高原人奴獸者在冷雲等人的下方,就擋在了他們的必經之路上,而且他身邊,帶着不止一隻變異怪物。
而那個奴獸者冷雲也見過,就是在青湖盆地,曾經追殺過他的三個強者之一,那頭巨大的癩蛤蟆似的坐騎,留給冷雲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