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說的是。”陳宜中身邊那個很有些仙風道骨的中年人走上前來說道:“白蓮教教衆在泉州的做法是有些過分,還請大人恕罪!”
“你是?”王競堯疑惑的上下打量了這人幾眼。
那人說道:“小人正是白蓮教教主劉謹坤。小徒易施行在泉州倒行逆施,爲非作歹,大是違揹我讓他來傳教的本意,我得到了這個消息才匆匆趕來,企圖阻止他的惡性,誰知道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大人教訓小徒教訓的好,就算大人不打斷他的雙腿,小人回去後也一樣會打斷!”
這話說的正直無比,劉謹坤神態謙恭,但不知爲什麼,王競堯總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微微點了下頭,說道:“很好,不過白蓮教乃朝廷指定邪教,你打算怎麼處理?我既然已經幫你處理了易施行,也不在乎再多一個白蓮教!”
陳宜中和楊亮節都是大皺眉頭,按理說劉謹坤已經給足了面子,花花轎子人擡人,得饒人處且饒人,王競堯大可以就此見好就收。不過他似乎想借着這個機會把白蓮教徹底剷除,居然一點面子也都不給。
誰知道劉謹坤依然恭敬地說道:“王大人威名遠播,天下人人敬仰。既然大人發話了,小人這就回去解散白蓮教,從此後再無白蓮教一派存在!”
幾個人都吃了一驚,劉謹坤爲這白蓮教傾注了十年心血,難道真的就因爲王競堯的一句話而解散?王競堯眉頭緊鎖,竭力想要從劉謹坤臉上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但劉謹坤面色平和,看起來一點也都不象是在說謊。
“如此甚好。”王競堯暫時不再去想,說道:“既然你已放棄白蓮教,過去的一切咱們一筆勾銷。不過我這人平生最恨別人騙我,若是有人口是心非,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必殺之!”
劉謹坤眉頭微微向上一跳,垂首道:“大人的教誨,小人終身不忘。小徒已經得到應有教訓,現在受傷甚重,不知大人可否讓我帶回調治?”
王競堯揮了揮手,劉謹坤讓人擡走了易施行,向王競堯行了個禮說道:“小人這就去了,希望他日還有機會能夠見到大人,大人保重!”
說完又和陳宜中、楊亮節兩人一一道別,竟真的就這麼走了。
陳宜中冷眼看了王競堯一眼,頭也不回,一甩袖子,轉頭就走。王競堯也不在意,反正自己早晚都會和這位大名鼎鼎的“逃跑丞相”翻臉,也沒有什麼好多慮的了。
“我說兄弟,你做這些事情怎麼也事先不和老哥哥說上一聲。”楊亮節很有些責怪的低聲說道:“那劉謹坤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真真切切是有大本事的,也虧得他性子好,要是發怒爲福建帶來天災,那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對於這個小人得志的人物,王競堯有說不出的厭惡,不過現在還是用他的時候,王競堯微笑着說道:“是是,小弟總是一味魯莽,兄長教訓的是,小弟以後一定注意。”
“做哥哥的總是爲了你好。”楊亮節嘆了口氣,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然後忽然又象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我聽說文天祥回來了,太后還有意啓用他爲右丞相?”
王競堯知道他在宮中耳目衆多,這事也瞞不過他,當下說道:“是的,我白天還看到了他,陸大人的確保舉文山公爲右丞相。”
“陸秀夫糊塗!”楊亮節頓了頓足,神情大是不滿:“文天祥曾經成爲韃子的俘虜,又不肯以身殉節,失了大義,這樣的人成爲朝廷重臣,焉能服衆?老弟,我非私心,實在都爲社稷安危考慮!”
王競堯恨不得擡起一腳踢翻他,他很想現在就把楊亮節送到韃子那去,看他會不會全什麼“大義”。文天祥在歷史上的忠貞,可比你老人家強上千萬倍都不止。王競堯看他還有下文,也不多話,只耐心等待着楊亮節把真實目的說出來。
果然,楊亮節稍稍頓了下,說道:“我倒有一個合適人選。此人乃我門下門客,姓段,名豐,表字西武。這人最是忠心,又頗有才幹。做哥哥的我是舉內不避親,明日我當推薦他爲右丞相,老弟你若是不反對,就由你和我一起保薦如何?若是成功,做哥哥的一定不會忘記了兄弟的大恩!”
王競堯笑了起來,原來這小人動的是這腦筋:“楊大人,這右丞相可不好當啊。現在朝中大小事物,都由陳宜中一個人說了算,誰要是當了右丞相,那就是擺明了和他過不去。雖然大人官居中書侍郎,可公然和陳宜中對抗,做兄弟的看還不到時候吧?”
楊亮節面色霍然一變,顯然王競堯的話打動了他,他抓起王競堯的手說道:“哥哥的馬車就在外面,咱們上那裡面談去。”
王競堯招呼部下各自回去,自己和楊亮節上了馬車。
才一進入了馬車,楊亮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兄弟,我剛纔想了下你的話,甚是有理。那依你之見,此事應該如何處置爲好?”
“明日還是順着陸秀夫的意思,就讓文山公做了右丞相。”王競堯看到楊亮節一步步上鉤,微笑着說道:“不過這左丞相的位置嘛,大可以換換人了。陳宜中竊據高位,不思報國,卻屢屢臨陣脫逃,這樣的人怎能服衆?大人說的那位段、段豐,大可以執掌左丞相之位,小弟的這番愚見,兄長以爲如何?”
楊亮節大喜過望,說道:“我也早就看着陳宜中不順眼了,兄弟之言甚是有理。不如這樣,明日早朝你我聯本彈劾陳宜中。嘿嘿,陳宜中一定想不到他會落到這個下場!”
本來按照他的意思,是自己想當這個左丞相的,所謂的段豐只不過是個幌子。不過只要能除掉陳宜中,那段豐隨時都可以撤換,丞相之位,遲早還是會落到自己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