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行進在遼闊的海面,最前面海船的頂部,高高飄繡着“王”字的大旗,船的甲板上,站着三名穿着宋朝軍官服裝的青年漢子。
這人就是被王競堯派去流求的天衛軍海軍將領符海波、秦海和何翰。他們三人雖然不知道王競爲什麼對一個未曾開化的小小流求那麼感興趣,但既然是老大吩咐要做的,必然有其中的道理。
不過王競堯的命令也着實有些難辦,既要他們不和島上之人發生衝突,又要想辦法帶幾個當地土人的首領回來,難道老大真的以爲當地土人會和自己做朋友?尤其是秦海,牢騷滿腹,總嘀咕着自己參軍是爲了打韃子的,可不是爲了當和親大使的。
眼看着流求島的輪廓已經出現在視線中,忽然天公不作美,剛纔還平靜的海面竟然狂風大作,雷聲隆隆,不一會就下起暴雨,打得人眼睛都無法睜開。
“穩住,全船穩住!”符海波大聲叫道。這場風暴完全出乎意料,他們三個都是經久航行在海面的大行家,但這風暴事先居然一點跡象也都沒有,說來就來。
總算這些大半海盜出身的水軍,見慣了海上的風浪,遇亂不驚,過了小半個時辰,等風浪散去,清點損失,只沉沒了兩艘海船。但很快,問題出來了,海軍三將之一的何翰竟然失蹤了!
符海波和秦海膽戰心驚,急忙命令士兵尋找,但茫茫大海,又哪裡能找得到。大海無情,何翰十有已經不能生還。尋了一會,兩人終究還是放棄了希望,擺上香燭,祭拜了一番,心中想着王競堯的重託,嘆息聲中揚帆遠去。
沒一個時辰,流求已到,符海波和秦海想着王競堯的囑咐,生怕引起誤會,不敢多帶人手,只帶着十來個士兵帶着武器上岸。
南宋之時,平湖(澎湖)已有不少漢人居住,種植慄、麥、麻,農業頗爲發達,因位居邊陲時受外侵擾,泉州知府汪大猷爲保護居民安全,及派兵戍守。後來因爲流求土人登上平湖燒燬莊稼,並搶劫人口,汪大猷大怒,乃派兵丁登上流求絞殺,殺了幾百個土人這才罷休,因此島上的土人,對漢人甚是仇恨。
從一登上岸開始,符海波和秦海兩人就小心翼翼,帶着士兵謹慎地前行,生怕中了什麼埋伏,自己喪命事小,耽誤了老大的大事那就百死難辭其咎了。
但這一路,他們只偶爾看見幾個當地老年男子或者不多的婦孺兒童,稍微強壯點的男子,竟然一個也都看不到,未免有些奇怪。一直走到天黑,這隊人實在疲憊,符海波當即命令就地紮營,待休息一夜後再重新前行。
纔到了後半夜,符海波忽然推了推了睡在身邊的秦海,小聲說道:“有人來了!”
秦海也早就警覺,躺在地上點點頭說道:“起碼有四五十個,不過腳步凌亂,沒有受過任何訓練,應該就是當地的土人武裝了。”
兩個人輪流叫醒睡覺的士兵,各自拿起武器緊張地隱藏在了黑暗之中,隨着那腳步聲的接近,藉着月光,已經能夠看清敵人的模樣,人人穿着和中原人完全不一樣的服裝,手裡拿着自制的弓箭和大砍刀等物,離營地已經不過數十步遠。
這樣的距離,已經完全在宋軍水兵的射程之內,但符海波和秦海卻遲遲沒有做出任何舉動,要想一舉衝破這幾十個人的包圍,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在出海之前,王競再三交代他們不要和當地人發生什麼衝突,倒讓他們覺得爲難無比。
“漢人,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放下兵器,一個接着一個走出來!”領頭的土人小頭目倒說着一口流利的漢語,大聲對宋軍水兵喝道。
“怎麼辦?”秦海看了符海波一眼:“是衝出去,還是按照他們說的做?要出出去的話,你給我留下五名士兵,我幫你斷後,你到了船上,再帶着大軍來救我們!”
符海波想了下,搖了搖頭:“老大讓我們交好這些人,就這麼衝出去當然不難,不過咱們的任務就無法完成了。這樣,就先按照他們說的,咱們出去,等到了他們的營寨,再另外想辦法也不遲!”
計議已定,符海波從藏身處出來,大聲說道:“我們是大宋天下兵馬都元帥王競堯麾下,天衛水軍將領符海波、秦海,我們奉大元帥之命,前來尋找你們頭領,我家元帥有要事商議!”說完他帶着一衆水兵走了出來。
到了面前,發現那小頭
頗爲兇惡,披着張獸皮,赤着雙足,披散着頭髮,手碩大的弓箭,上下打量着符海波好一會,這才說道:“算你運氣好,我家大王也正想看看你們,拿你們的心肝下酒,全部都給我綁了起來,帶着去見大王!”
那些個土人士兵一擁而上,先繳了宋兵的武器,接着拿着繩索將他們捆了個嚴嚴實實。符海波和秦海卻暗自運氣,那些繩索看起來綁他們甚是嚴密,其實卻被兩人留下了很大的空擋,兩個人從袖管中取出短刀,到時只要稍有危險,立刻可以割斷繩索,控制住那個什麼大王,到時再和這些土人談判。
往前走了七、八里地,看到一個簡陋的營地,地上橫七豎八地睡滿了土人士兵,兵器隨意到處亂扔,進本上所有的並且上面都沾滿了血跡,顯然日間這些土人士兵在白天和不知道什麼人狠狠打上了一仗。
符海波和秦海被帶進一個營帳,看到裡面坐着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大漢,身上裹着張不知道什麼野獸的毛皮,正在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着酒。邊上的景象卻讓符海波和秦海看得呆了,原來四個年青女子,有的往這大漢碗中不停斟酒,有的爲了錘背擂腿,這本沒有什麼,最讓符海波和秦海看得臉紅耳赤的是,這四個女子竟然近乎全裸,上身只帶着獸皮做成的胸圍,下身穿着短的不能再短的小裙,白生生的大腿直在他們面前晃悠。
符海波和秦海都是海盜出身,性子本就狂野,但女人穿成這樣,他們還當真是第一次見過。心中直想蠻人畢竟就是蠻人,一點禮儀廉恥也都不懂。
“見到我家大王還敢不跪!”那個土人小頭目喝道。
符海波不卑不亢,笑了下說道:“宋朝大元帥王競堯麾下,天衛軍水軍將領符海波、秦海拜見大王,不敢請教大王尊姓大名?”
那大王渾不在意自己的女人被人看個飽,他打了個酒嗝說道:“王競?是不是就是那個在什麼山打敗了四萬韃子的人?我前幾日倒也聽人說過他的名字,中原人中總算也出了個像點樣子的人物,我嘛?我叫依那思羅,諒你們這些中原人也沒有聽過我的名字!”
符海波和秦海聞言大喜,原來王競堯之名已經傳到了流求小島,聽這大王之話,似乎還對自己的大哥有幾分欣賞,事情這就好辦多了。“
“大王,我等前來,絕無惡意。”秦海藉口說道:“王元帥願與流求交好,故派我等前來拜見大王,並請大王卻泉州作客,王元帥已經爲大王準備好了上好的美酒!”
依那思羅大笑起來,把酒碗往地上一扔,邊上女人急忙撿起。依那思羅走到兩名宋將面前,惡狠狠地說道:“王競堯哪裡安的什麼好心?你們中原人最是看不起我們流求人,皆以蠻人稱之,又屢次派出大軍絞殺。請我喝酒?只怕是想把我騙到泉州,然後把我給殺了吧!”
“哪有此事!”符海波笑了下說道:“我家元帥最是好客,他久慕大王之名,不勝欽佩,哪裡會有什麼歹心?”
依那思羅“哈哈”大笑:“都說了你們這些中原人最是狡猾,王競豈能知道我的名字?久慕大名?簡直是胡說八道!當真是一點都不能相信!”
符海波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他所說的“久慕大名”,本來只是一句客套話,誰曉得這位大王竟然當了真。看來依那思羅雖然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話,但對中原語句中的一些特殊意思當真是一知半解。
“來人,給我把他們拖了下去,挖出心肝下酒!”依那思羅重新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聽說中原人的心肝最是美味,今天倒可以飽飽口福了!”
說完他摸了把邊上女人的胸脯,又是一陣大笑。此時營帳內只有依那思羅和那土人小頭目,還有四個女人,秦海左右打量,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掙脫繩索,生擒這位什麼“大王”,正想行動,卻被符海波以目制止。
“大王,我等前來真的沒有其它意思!”符海波並不慌張,慢慢說道:“實在是我家元帥託我們給你帶來一句口信。”
依那思羅一怔,阻止了手下的動作,說道:“你倒說說看,那個王競讓你們給我帶來了什麼樣的口信,竟不惜爲此陪上兩個將軍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