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的突然翻臉,讓田貞賢哆嗦了一下,隨即看到皇帝陛下翻身而起,穿好衣服,下了牀,一張臉比即將到來的雷雨天還要陰沉!
北伐剛剛結束,又面臨着對日本的征討,朝廷軍政要務一片繁忙,高麗的事被暫時擱置到了一邊。但看來不解決高麗問題還不行,那王愖才當了幾天安生國王,居然對帝國的要求已經開始推三阻四,並且還企圖通過女人來遊說自己。
當初讓王愖重新當上高麗國王,也只是權宜之計,沒有想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王愖,非分之想倒是不少,看來到了換個國王的時候了,王競堯嘴邊發出了一絲冷笑。
在王競堯看來,高麗本來就是大漢的領土,只是當年中原內亂,才被有機可趁,脫離漢人,自成一國,但現在大漢族正是強盛之時,豈有讓漢人的土地,一直被異族霸佔的道理?不過高麗離開漢人領導的日子有些久了,要想最終收回來,還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宣李光仁來見朕!”王競堯忽然大聲說道……
忽然得到皇帝陛下召見的李光仁,哪裡敢怠慢分毫,立刻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皇帝陛下的臨時行宮之中。自從他陪同着前高麗國王王花來到泉州,一下失去了所有權勢的他,日子過得甚不舒心,總想着什麼時候能恢復往日的風光。
漢軍北伐勝利之後,他也奉命帶着王花來到了大都。金柄忠面聖的事他也聽說了,只是皇帝陛下一直沒有接見金柄忠,這個時候將自己叫來,頗有幾分小聰明的李光仁,隱隱感覺到或許有什麼好事即將在自己身上發生了。
“外邦小臣李光仁,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一進入皇宮,李光仁急忙跪下,恭恭敬敬地說道。
“起來吧。”王競堯淡淡地說道:“朕直接和你開門見山地說了,朝廷大軍即將討伐倭寇,高麗符海波部亦將出徵,一切軍需調度皆由高麗而出,你以爲如何啊?”
李光仁哪會放過那麼好的機會:“高麗與日本世仇也,昔年韃子兩番出兵日本,高麗都損兵折將無數,天朝大軍起仁義之師,爲我高麗復仇,高麗人感激尚且來不及,些許軍需調度,乃高麗人本分之事,豈可有二心乎?”
“可是就有人和朕對着幹啊。”等他說完,王競堯重重嘆息了聲:
“王愖當初緊隨韃子,處處反對朕,朕都忍了下來,還以怨報德,重新爲他復位。偏偏這王愖,哎……前幾天他派使臣來,竟然不願意承擔朝廷遠征大軍之軍需,這讓朕失望得很啊……”
李光仁一顆心頓時“撲通撲通”跳了起來,漢人皇帝的唉聲嘆氣中,已經很強烈的給了自己一個暗示,只怕那王愖真的是昏了頭了,自己的機會就放在眼前!
“王愖無道,王愖無道。”李光仁狠狠跺着腳道:“他豈能忘恩負義,忘卻了陛下的恩典?只可惜臣現在只是布衣一個,不能爲陛下效大馬之勞,可恨,可恨!”
看這他“忠心耿耿”的樣子,王競堯微微笑了出來:“你忠心對朕,朕是不會虧待你的。朕覺着,王愖年紀大了,再在國王這個位置上坐下去,恐怕不管對朝廷,還是對高麗都不太合適了。李光仁,依你看來,誰最適合當這個國王啊?”
李光仁立刻跪了下來,連連磕了幾個頭,說道:“臣冒死保薦我主王葆,王葆雖然年幼,但聰明好學,在泉州的這些日子裡,又深沐皇恩,感念陛下的大恩。他若爲高麗國王,臣以身家性命擔保,必然竭誠爲陛下效忠,寧死不敢辜負陛下!”
這時候的李光仁,勉強控制着自己興奮的心情。一旦王葆復位,不用說漢人皇帝必然重用自己,而那王葆也定會感念自己一力保舉之恩,又豈會虧待了自己?
王競堯沉思了一會,說道:“王葆這孩子,朕也很看好他,不過他還年幼,王錢氏又是個女流之輩,很難承擔起督導他的重任,王葆身邊還需要個得力的大臣啊……”說到這,他看了一眼滿臉渴求的李光仁,慢慢地說道:“李光仁聽封,朕以你爲大漢帝國翊衛大夫,高麗丞相,爲符海波之副手,你以爲如何啊?”
李光仁頭深深埋了下來,等到再擡起的時候,已是淚流滿面:“陛下深恩,臣如何能夠報答,此一去高麗,必然殫精竭慮,使我大軍軍糧無缺!”
“好,朕信你,你起來吧。”王競堯淡淡笑着說道:“你只要好好爲朕做事,朕是不會虧待你的,哪怕有一天高麗沒了,朕也保你錦衣玉、食,富貴一生。”
皇帝陛下的這話讓李光仁一下怔在了那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難道皇帝陛下已經盯上了高麗,想把高麗納入漢人的土地?如此高麗亡國之禍不遠了。不過很快李光仁就釋然,不管高麗換了哪個主人,變成什麼樣子,只要自己盡心盡力的爲陛下辦事,有着陛下的金口玉言,高麗天翻地覆又關自己什麼事情?
王競堯的眼裡露出了嘉獎的神色,過了會,讓人宣進了金柄忠。金柄忠一進宮內,給皇帝陛下磕頭請安,才站起來,看到一邊得意洋洋的李光仁,心中不知道爲什麼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了上來。
“金柄忠,你和王愖做的好事啊。”王競堯陰沉着臉說道,這一句話嚇得纔剛剛站起來的金柄忠又重新跪了下去,王競堯理也不理,只冷冷地說道:“王愖遣你而來,你到此後不先等着朕宣昭,卻先去見田貞賢,此其罪一也。我漢軍大軍遠征日本,由你高麗調度軍糧,王愖卻推三阻四,叫苦連天,此其罪二也。金柄忠,你做何解釋啊!”
一層層的冷汗從金柄忠的額頭流了下來,來此之前,他和國王詳細商量了半天,認爲只要通過田貞賢在漢人皇帝邊上吹吹枕邊風,必可取得效果。哪裡想到卻弄巧成拙,激怒了漢人皇帝,早知道這樣還做這種小動作做什麼?現在事態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自己想要辯解又無從說起,只得戰戰兢兢的等待着皇帝陛下的發落。
“其實你也只是個做臣子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朕要責怪你倒有些蠻不講理了。”誰想到王競堯忽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和氣了許多:“王愖當了這麼多年的高麗國王,朕看他是太累太累了,累得腦子都有些糊塗了。既然這樣的話,朕也不想讓他再繼續辛苦下去了,朕瞧着王葆這孩子不錯,很有些未來英明國王的樣子。其實朕也不想過於爲難王愖,這麼着吧,讓王愖自己退位,讓位於王葆,朕可以保證讓他太太平平地過完剩下的日子。金柄忠,朕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了吧!”
金柄忠的腦袋裡轟的一下就炸了開來,他本以爲皇帝陛下只會對國王大加訓斥,等回去後自己耐心勸導國王,爲漢軍輸送軍糧,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卻不想皇帝陛下卻如此處置。
“陛下開恩,陛下開恩!”金柄忠對王愖最是忠心,此時磕頭如搗蒜:“國王得罪陛下,不服天朝指揮,但請陛下念在他對天朝忠心耿耿的份上,請陛下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他對天朝忠心?”王競堯冷冷地哼了一聲:“他要真的對天朝忠心,就不會做出那麼多的蠢事出來了。朕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朕意已決,不可更改。要麼王愖自己退位,要麼朕會讓符海波大將軍請他退位的!”
說完,王競堯看也不看,回身走出了這裡。
金柄忠呆若木雞,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傻傻地站在那裡。志得意滿的李光仁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王愖要想保住性命,可不能再做糊塗事了,金大人,將來你我同朝爲官,少不得互相幫補啊。”
大漢帝國興漢六年一月二十七日,符海波麾下大將,皇帝陛下的弟弟莊劍,帶着一千漢軍精兵進入高麗王宮。同日,高麗國王王愖下詔退位,讓位於王葆。
登基後的王葆,拜符海波爲高麗監國,兵馬大元帥,總節高麗一切軍民人等。又以李光仁爲高麗丞相,調度漢軍遠征所需物資。以柄義權爲高麗軍大將,金廣仁爲副將,起高麗軍十萬隨同漢軍遠征日本。
隨後,大漢帝國朝廷封王愖爲“安樂公”調回泉州養老。三年後,這位“安樂公”在泉州無疾而終,也算爲自己找了個最好的歸宿。
隨着高麗問題的解決,徵倭的最後一個問題也已經解決,司徒平一的五萬漢軍精銳,符海波的兩萬漢軍將士,十萬高麗士兵,在兩個地方完成集結,徵倭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