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的是陳昭大人府上管家,陳大人託我給您送來點東西。”才走出練兵場,一個四十來歲,精瘦幹練的漢子迎面攔住了王競堯,順手將個小布包交給了他。
王競堯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布包里居然是幾碇金燦燦的元寶,王競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捧着黃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用意。
管家解釋道:“這是陳大人命我給您帶來的八十兩金子,並且讓我給您轉句話,好好練兵,其它的事情不用去管。”
王競堯這才恍然,這個老狐狸,原來一直都是在故意急自己。這八十兩黃金,總也能換到八百兩銀子,考慮到蒙古人入侵,金價上漲,或許兌換到的還能更多。不過這位陳大人也小氣了點,據空閒下來和張長永幾個人閒聊,王競堯也知道宋代一個小小的從八品縣令每月的工資也能有十五貫,陳昭的通判之職在算是一城地方大員了,居然就拿了這麼一點錢出來,不過這也總聊勝於無了。
“幫我謝謝你家陳大人。”王競堯抱了下拳道。
“大人客氣了。”管家回了個禮,轉身嘀咕了句:“哎,就不知道陳大人以後一家大小可怎麼過活了。”
這好正好被王競堯聽見,他急忙叫住了管家,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
管家猶豫了會,終於說道:“王大人,我也不想瞞你,我家老爺自從來到常州後,將無錫的家產賣得乾乾淨淨,以充軍費,我家夫人好說歹說,這才留下了這八十兩黃金度日。前日聽說大人要編練新軍,;老爺回家後立刻拿出了這金子,爲此我家夫人至今還在和老爺慪氣。朝廷不發薪俸日久,這一家大小,往後可怎麼過啊。王大人,韃子困住常州時間有段時候了,這什麼時候才能退軍啊。”
說完管家長長嘆了口氣,步履蹣跚的遠遠走了開去。
王競堯一個人愣愣地捧着那沉甸甸的八十兩黃金,整個人都象癡了一般。他總以爲陳昭這人不錯,不過心機過於深沉。但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個他看來心機深沉的人,爲了抵抗韃子,寧可散盡家財,情願一家人晚上吃什麼都不知道。
“陳中建,你給我過來。”回到住處,王競堯馬上叫來了陳中建幾個人,待大家坐定後說道:“你們告訴我,常州城裡有沒有奸商之類。”
“有,怎麼沒有!”陳中建一聽這立刻說道:“城西王家米鋪的大商人王勇,此人趁着韃子之亂,大肆囤積大米,而後以高價賣出。現在城中缺糧,姚大人和陳大人幾次三番和他商量借米,待韃子退後再行歸還,可這天殺的,卻理也不理兩位大人(注)。”
“一個小小商人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王競堯皺起了眉頭說道:“姚大人乃常州知州,陳大人乃常州通判,這兩位都是常州的父母官,他王勇哪來這麼大的膽量?”
“阿彌陀佛,這人我也聽說過。”司馬南軒說道:“他有個本家親戚在朝中頗有權勢,與王勇過從甚密,仗着這層關係,他哪會把一個常州知州放在眼裡?姚大人多有仰仗朝廷之處,也不敢得罪了這個大商人。”
官商勾結?王競堯馬上頭腦裡冒出了這幾個字。怎麼不管到了哪個朝代都有這種千篇一律的故事發生?
王競堯起身掩上了房門,低聲說道:“現在軍中錢糧緊缺,新軍那更是等米下鍋,咱哥幾個當真是窮到了姥姥家,陳大人那給我們送來了八十兩金子,不過這可是他一家人的救命錢,咱們也不能總等着別人救濟,是不?”
司徒平一反應最快,立馬說道:“你的意思莫非是學那梁山好漢,劫富濟貧?”
“咱這可不叫劫富濟貧。”王競堯神秘的笑了出來:“咱們只是去找這王勇借上三五千兩銀子花花,等韃子退後自然歸還,不過要看他有沒有命活到那個時候了。”
“這恐怕有些不妥吧。”爲人最是謹慎的周龍說道:“咱們可是正經的官軍,做這樣的勾當,萬一事發,朝廷怪罪下來,兩姚大人和陳大人都要被牽連進去。”
王競堯笑了出來:“王勇他那是官商勾結,我們這是官匪勾結,雙方各有巧妙之處。王勇遭劫後必然上報姚大人,姚大人我看十有又把這事交給我們處理。讓我們偵破自己犯下的大案,嘿嘿,我看有得熱鬧了。”
“朝廷那我看也不用擔心。”司徒平一笑着說道:“現在朝廷自顧不暇,哪有空來管這些許小事。不過,我看司馬大師就不必參與了。一來大師是出家人,做這樣的勾當總是不好;二來,二來嗎,大師這腦袋……”
司馬南軒大笑起來,摸着光頭說道:“那麼和尚只有在這唸經頌佛,讓佛主保佑各位大人搶劫大計馬到功成了。”
王競堯幹搶劫的勾當也是頭一遭,不過特種兵出身的他,要真想做這事倒也是小菜一碟。誰把風,誰動手,誰接應,佈置的頭頭是道。惹得幾個兄弟都用怪異的眼光看着他,分明是在說幾年前發生在江南一帶的幾起大的劫案是不是就這位王大人做的。
“天分,天分。”王競堯分明看出來幾個兄弟眼中懷疑的目光,尷尬地說道:“這人做什麼事都講究個天分,看來我的天分就在這裡了。”
計議下來,由周龍把風,張長永負責安排車輛接應,王競堯、鐵殘陽、司徒平一和陳中建充當搶劫主力,至於贓物的去處王競堯也已經想好,由司馬南軒安排,就放到護國寺之中。無論常州的官員再聰明,也斷斷不會想到莊嚴無比的護國寺中,會藏着大批的贓物。
這幾個膽大妄爲的人,原本倒還勉強守着規矩,但當遇到了比他們更加膽大妄爲,根本就不按規矩做事的大哥,也當真是如魚得水,不知道會把常州鬧騰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