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欣瑤暗自冷笑，她和裴桐說話的地點在樓下的樓梯入口處，若林楓在視線範圍內停好了車卻又不下來，還真不知道被他看了多久，想起來就覺得怪怪的，好像隱秘之處被人在暗地裡窺探一般。但只能怪自己太大意。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路欣瑤看了林楓一眼。
“既然你們這麼甜蜜，我再問‘他對你好嗎’好像就多餘了。”林楓兩隻手都插在褲袋裡面，貌似閒適地信口說道，“以前就知道你不喜歡比自己小的男生，但現在這個看樣子也太老了點了吧，有四十歲了？你這口味也太重了點，原來你是大叔控啊！”
路欣瑤就知道林楓十句話之內不展示一下他特有的惡毒言辭就不太正常了，裴桐雖然看起來比較成熟一點，可哪裡有他說的那麼老了。她暗暗咬了咬牙，面上淡淡地道：“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你玩這麼晚，不擔心你女朋友一個人在家？”
“她這人好吃，對吃的特別感興趣，常常想吃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今晚非讓我去給她買‘煌上煌’的鴨脖子。”
路欣瑤瞥了眼他插在褲子口袋裡的雙手。
林楓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聳肩道：“去的時候打烊了，沒辦法。”
“看得出來你們感情不錯啊，既然都住到一起了，怎麼還不結婚？”
“快了。我媽說我在今年年底結婚最吉利，你是見過她的，她特別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正我和婷婷都無所謂，我也還年輕，又不像你的那個年紀都這麼大了，什麼時候不行？你說是吧。”他說完又笑了，好像今晚心情特別好，“我好像說錯話了，你別多心。其實你們這樣老夫少妻的也不錯，人對於幸福的理解是多種多樣的。”
“也是，人往往經歷過不幸福，才知道什麼是幸福。就好比遇見過錯的人，才知道誰是對的人。”路欣瑤不軟不硬地說道，假裝沒有看到林楓有些莫測的表情，“還有，他今年才三十一歲，只比我大六歲而已，沒你說的那麼老。我覺得我跟他的年紀正好相配。”
他這個人就這樣，只能他諷刺別人，別人說他幾句他就不幹了。
不過他這次倒沒有發火，還靈機一動地說道：“我覺得我們至少應該互留電話吧，大家……一場，現在又是鄰居。我結婚的時候也好通知你。”
路欣瑤臉色更冷了，他說得看似合情合理，可她就是不吭聲。林楓卻掏出了手機，“上次在h市的時候，你給我打過電話，不過我當時忘記把號碼存起來了，是不是這個？”
林楓按着通話記錄裡的其中一個號碼回撥了過去，路欣瑤想要掐死自己包包裡震動的手機。
“通了，看來這次沒錯。你也不妨記住我的號碼，說不定有事需要我也不一定。”路欣瑤不置可否，他果然有備而來。
“你看，我們光顧着說話，居然一直站在樓梯間裡。你住幾樓？”林楓笑着問。
路欣瑤早就想要結束這場可笑的“偶遇”。兩人各懷心事說着虛僞的話，連若無其事都裝得那麼牽強，再繼續說下去，她都不知道如何維持這可笑的表象。但她實在是不願意讓林楓知道自己住在幾樓。
“你先走吧。”她心存僥倖，若他住在二樓，她大可等他進了家門之後再上樓。
林楓爽快地往上爬樓梯，看路欣瑤站在沒動，他轉過身來，說：“走啊。”
路欣瑤只好跟在他後面慢慢往上走。
已經走到四樓了，路欣瑤心裡把她知道的髒話都罵了一遍，走到五樓的時候，她微微欠身，繞過他走到五零二的門前，“我到了，再見。”其實她住在三樓三零二，不過多爬兩層樓梯就能讓林楓不知道她住在哪一個樓層也值了。
沒想到林楓露出一個更爲驚訝的表情，“你也住在五樓？”
路欣瑤忍着怒火道：“別告訴我你也住五樓？“
“誰說我住五樓。”林楓看路欣瑤這個樣子，他好像覺得很有趣，“我說‘也’字是因爲搬過來之前，我在原來的大廈‘也’住五樓。哎呀，既然你先到了……晚安。”林楓說了晚安可卻站着不動，似在等路欣瑤開門進去了他才走。
路欣瑤板着臉不再說話，大學時候他追她時那種無賴一樣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她沒有再陪她玩下去，轉身走下樓梯，到了三樓直接從包包裡拿出鑰匙開三零二的門。
“原來你住三樓呀？”跟着她一起走下來的林楓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其實我住四樓，有空上去坐坐。”
在林楓轉身準備再爬上樓梯時，路欣瑤忽然感到強烈的疲憊感襲來，如果日後也要這樣相對，那太可怕了，不如趁早說穿了反而好過。
“林楓！”她忽然喊了一聲。
只往上爬了兩階樓梯的林楓轉過身來，林楓面色古怪，“我們幹嗎非得在這麼窄的樓梯間裡說話？”
“你覺得好玩嗎？”
林楓總算收起了笑容。
“你想幹什麼就直說吧，別玩了，不覺得剛纔我們那樣很可笑嗎？”路欣瑤接着說，“你又想讓我給你個痛快？”上一次在h市他的辦公室裡的兩人的對話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路欣瑤竭力把回憶摒棄出腦海，再次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可能誤會了，我搬過來的唯一理由是我女朋友喜歡這裡的安靜。你知道的，在這方面我無所謂，總是遷就對方，就像你以前喜歡那個小公寓，巴掌大的地方，我還不是一樣的住。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這樣。欣瑤，我們不一定非要做朋友，但是以前的事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你大可以不必對我那麼戒備。”
“但願如你所說，祝我們睦鄰友善。”她退了一步，走進了自己的家，再當着林楓的面把大門關上。
隨手把手裡的包包扔到一旁的沙發上，路欣瑤整個人坐進了沙發裡，她的心卻在不斷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