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清明,冬林蕭靜。枯葉層鋪,正是禽獸撒歡的地方。
荒蕪人煙之地,神目老人如此出現,卻似乎沒人覺得奇怪。四奇老人向來深受武林人士敬重,卻只有上官清寒一人行禮。司權很是詫異,怎麼又見這老頭了,看來有好事!
“老前輩是來找我們的?”
司徒影也放低身段,不是什麼人面前她都可以隨便放肆的。
“是,也不是。”
“哎,別扯些虛的,有事快說。”
司權剛開口,結果被上官清寒瞪了一眼,示意他尊重老人。
“不錯,貴人所託,我有情報相送。”
神目老人比司權還隨意。
“又是貴人?這次有什麼好事?”
“剛纔你可聽到我的歌聲了?”
“鬼哭狼嚎似的,想不聽到都難。”
司權說完趕緊避開,上官清寒冷不防一腳踩來:看來自己說話要小心了。
“那你可聽到大地的歌聲了?”
司權一怔,有嗎?詢問似的看向兩女,然後看到兩人同樣困惑的面容。
“人之歌唱需要出氣,大地同樣如此,它發出的氣稱之爲風。風發作起來,整個大地數不清的穴孔都會出聲,有的像流水、有的像怒斥、有的像嚎啕、有的像鳥鳴……這些,都是大地的歌聲。”
“呃,前輩您想說什麼?”
司權一頭霧水,佯裝尊敬地問道。
“我眼睛不好,看不到世間色彩,如果是耳聾的人就聽不到各種聲音。同樣的,沒有心的人,感受不到世間存在的一股不可撼動的力量。”
“前輩是在說教?”
司權有些不耐煩:到底什麼事,你老人家倒是說呀?
“這股力量千變萬化不可捉摸,卻又無處不在,草木榮枯,四季輪迴,高山之所以成型,大海之所以廣闊,都是它在作爲,每一件都是人力不可爲的。”
“前輩沒事的話,我們還要趕路了。”
“順應天常,九州共興,若有朝一日你能左右蒼生格局,順着自己內心決定。”
“我真走了!”
“你此次所取之物,需要用心才能看。”
司權無語,你說最後一句不就行了。
“感謝前輩相告”
司權不以爲然,上官清寒替他答謝。
“天緣相遇,你們之間還會遇到很多考驗,看開一些,好自爲之吧!”
神目老人讚賞地提點
了上官清寒一句,不等對方再次答謝,拄着柺杖已經走遠。
“看來老頭挺會算命的嘛,竟然知道我們是天緣注定!”
“沒聽到嗎?還有很多考驗,說不定明天就勞燕分飛了呢!”
司徒影恢復些力氣,看到得意洋洋的司權毫不猶豫打擊道。
“這裡離冷川城不遠,我們步行。”
上官清寒若有所思,沒理會兩人當先一步走開船已經毀壞,只能靠雙腿闖過森林。
“我受傷了,你揹我。”
司權嚇住,各種誓言承諾說盡,好不容易跟上官清寒有些進展,怎敢又立刻做出這種事來?
“你不是把她寶劍都打碎了嗎,這麼厲害還會受傷?”
“到底背不背?”
“下次”
“好,到時候你別後悔。”
司徒影威脅的話放出,一聲招呼鳳凰便飛了過來,迎風展翅兩丈,冷冷地看了司權一眼跳到上面。
司權有些羨慕,不過見對方離去也求之不得,轉身追上上官清寒。荒土深林,孤男寡女,正是趁勝追擊的好機會。
“她幹什麼去了?”
“怕你搶她的神劍,跑了。”
“纔不稀罕”
“就是,到時候我找一把更好的送你。”
司權保證着,已經牽過女人的小手,冰冰滑滑的,要是夏天就更舒服了。
“神劍可遇不可求,還是自身力量重要。我問你,你師傅留什麼給你了?”
被對方牽手,上官清寒心尖一顫,有些奇怪這種感覺,不過表面沒有絲毫動容。
“他都沒跟我說過,我怎麼知道?”
“那他生前有什麼貴重東西?”
“你一說我到想起來了,他確實沒有什麼貴重東西。”
“這倒奇怪了”
“赤水宗不過二流勢力,除了我,哪有什麼寶貴東西?”
“好好走路,你手怎麼放的?”
上官清寒呵斥,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不知不覺的,司權竟然攬上她纖腰。
“都怪娘子太迷人了,我情不自禁!”
“噁心”
“還有更厲害的呢,要不要嚐嚐。”
“呸,滾開。”
兩人很快戲鬧起來,能將堂堂天清宗掌門調教成小女人模樣,這絕對是司權又一驕傲之事。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場劫難正在爲他準備着。
劫難來源於司徒影,三人已經入
了坎州,西走數百里之處是冷川城,再過去即是萬仞羣峰,而司徒影此時正趕往東南方向百里之處的坎城。
當初司權走之前給了林心一個承諾,還奪走了女孩的定情之吻,之後沒少寫些甜言蜜語來哄騙人家。可惜女孩偏偏就吃這套,日思夜想的,數着日子等司權來兌現承諾娶她過門。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無疑給她生活增添了幾分期待與光彩。
林心自以爲跟司權的書信來往父親不知道,於是林子甫只好假裝不知道實際上,林心還有一種與身俱來的能力一直不敢告訴其他人,不是身上芳香,而是跟植物溝通的能力,生怕說出來被大家當成怪物。
城主府後院,林心將司權寫過的情書全部精緻保存,都看了十遍不止,丫鬟偶爾撞見小姐傻笑差點以爲她瘋了。
又是尋常一日,正當林心百無聊賴在房中畫畫時候,一隻玄機鳥飛進。她沒有像第一次時那般好奇,只是驚喜地扔下畫筆,查探了四周無人才將信箋取下。然而,見了信中所寫,她好半天不敢相信是真的。
百里距離,鳳凰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司徒影不加掩飾地進城,鳳凰化做巴掌大小停在她肩上。玄機鳥當然是她送出的,林心鳳榜第七,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對方身份。
很滿意街上人羣駐足驚豔的表情,司徒影大搖大擺地向城主府走去。
接近約定地點,司徒影遠遠看到一名戴着黑色斗篷的嬌影橋頭等待,小腳不停踢踏,顯得十分着急樣子。
“你就是林心?”
林心擡頭,好一位漂亮的姐姐,連她都差點迷住。
“你認識我?”
司徒影看清林心面容,原本的計劃瞬間動搖了:女孩小臉紅撲撲的,雙手哈着熱氣,水汪汪地眼睛靈動純真,天見猶憐,怎有人捨得欺騙?
“天這麼冷,怎麼不多穿一些衣服?”
“我在等一個重要的人,我怕他來了見不到我。”
司徒影看仔細了,才發現對方衣裳還有些泥土,明顯是摔過的樣子?
“你是偷偷出來的?”
“噓,別讓人聽到了。”
司徒影看得有些心疼,她似乎看到了一位迫切想見到情郎的女孩從後院偷偷翻走,然後狼狽摔下。
“走,先換件保暖的衣服。”
“謝謝你,不過我還要等人呢,他就來了!”
司徒影纔不管這麼多,拖着林心就走開。本來只是一個惡作劇的想法,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