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侵凌,草木枯敗。瀟瀟苧蘿,常綠林葉堅韌在冷雨冰霜之下。
冬日陽光如暖,朗照在幽靜偏院。精雅房屋,裡面傳來男女說笑之聲。
逗留上官世家多日,司權傷勢恢復之快,簡直讓人匪夷所思。若不是打傷他的是血靈宗人,恐怕他都會被懷疑成血族。
上官清寒端坐桌邊,還有外人在,她實在是受不住男人的葷話,斥了幾次沒效果,於是低頭忙自己的。
司權靠趟在一旁軟椅上,見女人不搭理自己,又將目標轉移到不遠處侍女,故作懷疑道:“我每次在幻陣受傷都實實在在的流血,你怎麼就沒事呢?”
侍女心裡鬱悶,司權醒來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沒被雷劈死?這讓她一直耿耿於懷,總覺得對方是在詛咒自己,甚至差點忍不住使出讓對方變成畜生的超能力。
但對方畢竟是主人,侍女無可奈何,只好勉強微笑道:“宗主都說是幻陣了嘛!婢子當時動彈不得,讓虎麒帶了回來。”
“有問題!有大問題,我們三人一起的,爲什麼只有你一個沒陷入幻陣?難不成,你是血靈宗的內奸?”
侍女大急,跟血族扯上聯繫,那絕對是罪不容誅的境地。淚眼巴巴地看向上官清寒,還希望她爲自己解釋,司權緊逼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你個小叛徒,竟敢投靠血族!”
“我不是!”
“不是?不是你怎麼沒事?說,你的同夥藏在哪了?”
侍女都快急哭了,正不知所措,猛然一股殺機破窗襲來。剎那間,金色劍芒在她瞳孔中放大,死氣奪去她生存意志。
“我要死了!”
一時間,侍女絕望無助,心灰意死地閉上雙眼。
“引我男人,真是不知死活呢!”
預想中的死亡久久沒有降臨,侍女聞聲睜眼。金色鋒刃停在她眉心半寸之處,劍柄被司權抓住。而一道黑紅身影,冷笑凌厲地從門外走進。
“影影!這玩笑太過了!”
司權沒好氣地將赤荒收下,來人也不介意,掃視上官清寒一眼,又走到侍女面前。挑起對方下巴,似笑非笑道:“當着主母的面就敢勾引司郎,看來某人深藏內心的惡趣味,傳染到貼身侍女了呢!”
“婢子見過司徒夫人!”
小侍女驚魂稍定,暗罵主人主母們都是惡趣味,怎麼能拿她一個下人開這麼大的玩笑?
“吉琳,你先出去!”
上官清寒開口,小侍女如釋重負,端了禮連走帶跑地離開。
“說吧!兩位不好好過你們的二人世界,將本夫人千里迢迢召喚來爲的哪樣?”
侍女離開,司徒影毫無顧忌地攬上男人脖子索吻。司權低頭欲點,結果她又迅速躲開,挑釁地看了男人一眼坐到上官清寒對面。
司權悻悻,不僅沒佔到便宜,連手中神器也被女人趁機奪回去,於是不好意思地同樣坐下。
上官清寒看了吃癟的男人一眼,嘴角浮現大仇得報的笑意。正要開口,司徒影堅定的語氣響起。
“先說好了,要是讓我幫什麼上官世家對付血靈宗的事,本夫人絕對不做。”
司權驚愕:“你怎麼知道?”
“果然!按說這時候你們該回到家了,還死皮賴臉貼在這裡幹什麼?原來是某人想借助咱們姐們辛辛苦苦發展的赤水,給孃家當炮灰啊!”
上官清寒置若罔聞,無所謂道:“我就借你的鳳凰用用而已,答應幫忙的是郎君,他還給玉璃跟玲瓏發了消息。天清宗的人已經到交戰區了,至於玲瓏,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到。”
“咯咯!冰山,你這是激我嗎?可惜本夫人不上當!”
“你難得到苧蘿城一趟,我本來還想陪你看看的,但如今局勢我們都清楚。下午我跟你就回赤水,郎君前去跟玉璃派來的人匯合。”
司徒影收起笑意,仔細端詳了兩人,連令狐玲瓏那好玩的女人都擡出來,分明是想威脅她就範。
可惜,好半天功夫,她竟沒看出絲毫破綻。雖然非常懷疑兩人用心,但既然沒察覺出來,她只好主動認輸。
“要回你回,我跟司郎好不容易相會一次,怎麼也得私奔到江戶。”
司權暗笑,難得見妖女讓步,順着對方話說道:“真巧了,我剛好也是去江戶城。現在還早,我們出去逛逛?”
“哪來的時間?沒事了就趕緊準備,火鳳留給我,你們下午就出發。”
“沒事?怎麼沒事?我事多了去!司郎,我們走,她愛來不來!”
跟家裡其他女人一樣,也是司權兩人故意隱瞞,司徒影還不知道司權受傷的事。什麼血族打大亂的事她更不關心,反正每代人都要經歷的。也不管上官清寒反對,拉上兩人就往繁華城心去。
幫助上官世家抵禦血靈宗,確實是司權主動提出來的。當然,他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如此決定,是察覺妻子心思才做出的。
——上官清寒剛跟父親關係緩和,適逢上官世家內憂外患,上官洵又因爲他兩人身負重傷。不做點什麼,他知道女人會有內疚。但對方身負司家兩條小生命,絕對不能亂來,只好由他出手。
至於司徒影的前來,那完全是上官清寒的主意。伏擊一戰,眼睜睜見到丈夫奄奄一息倒在自己面前,她終於知道所謂的傲骨太不值一提。
但這種改變她不敢告訴司權,憑她男人性格,若是讓對方知道自己所想,那這麼長時間的導教還不得前功盡棄?
前思後想,上官清寒發現,讓司徒影前來陪伴是最好的選擇。這女人臭名昭著,沒有她監督情況下,就是司權做出什麼丟臉事情,也完全可以讓妖女被鍋。
當然,司權決定幫助上官家,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狠狠報仇雪恨。
想荒山伏擊,不僅他被打得半死不活,連妻子都面臨危險。如今申侯商灰飛煙滅,就讓其他血族血債血償。江戶城現在淪爲血靈宗地盤,不攪得天翻地覆他就不甘心。
一夫.二妻,在上官家的一羣半大孩子,帶領下,倒是一個下午就將苧蘿城值得去的幾個地方走遍。
司權兩人,是傍晚時刻出發的。火鳳凰讓上官清寒主僕乘了去,虎麟豪車剛好中了司權下懷。
荒山野嶺中,麟車風馳電掣地疾馳。直到月色籠罩,車門被人打開,才聽到裡面有聲音傳出。
“累死人家了!就知道冰山那女人滿足不了你!”
司徒影躺在厚厚軟緞上有氣無力地嬌嗔着,司權見狀暗自得意。不睡服這女人,對方都得騎到他頭上來了。
“她現在是琉璃寶貝,我哪敢碰她?”
“嘖嘖!說謊也不看看是對誰?你從遺蹟回來那晚,我們都聽牆角了呢?”
司權色變,轉而似笑非笑道:“除了你跟玲瓏,還有誰?看我回去不一個個教訓!”
司徒影聞言,猛地坐起,驚愕道:“你們還真做了?這冰山,孩子都三個多月了,沒想到她竟這般飢渴,還真是不可貌相嘛!”
“好你個影影!又詐我的話!”
“又不是第一次了,誰叫你笨?”
司權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不再說話,他忽然想到兩人暗藏的小金庫已經被上官清寒知道,反而有些愧對眼前女人。他甚至想,上官清寒將司徒影騙到這裡來,肯定是爲了盜寶去了。
不知想到什麼,司徒影趴到司權膝蓋,擡頭饒有意味地問道:“哎!孕婦的感覺怎麼樣?”
“想什麼呢?有你懷孕的時候!”
司權沒好氣地點了女人額頭,但對方顯然不就此罷休,直言不諱道:“我懷孕的時候當然要試試的,不過我可不是母豬,一次懷那麼多個。”
說此次,司徒影暗暗佩服,女人能做到上官清寒的地步,絕對是人生贏家了,連懷一次孕都抵別人兩回。
“子宜他們還是三胞胎,我有個雙胞胎女兒怎麼了?”
“哼!你是沒看到她在我面前的得意樣,別到時候把肚子撐破了!”
“好了!先不說她了,我們這次潛入江戶城。那裡已經落入血靈宗的控制,危機四伏的,我們事前準備不能少。”
“你不是玄機樓主嗎?你都知道什麼了?”
司權低頭看着女人,神色驀地鄭重起來。
“那裡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見男人嚴肅,司徒影也故作認真,坐到對面軟椅:“怎麼不容樂觀,你說吧!”
司權微微點頭,扇走車內遺留的味,再次把車門關上,還撐起氣罩。當下整理這幾天得來的情報,將江戶城一帶情況描繪清晰。
最開始,血靈宗對洋州採取四方遊擊的侵襲方式。但在上官世家勢力範圍內,所有力量被有效調動,很快將血族避到絕境。
血靈宗終於反應過來,在一位天煞星子的帶領下,所有人匯聚,聲東擊西偷襲佔領了江戶城。並以城池爲中心,向周圍輻射擴大,另有小批血族各地侵擾,牽制不少勢力的守候力量,生生將局勢漸漸改變。
時至今日,江戶城完全失守。而江戶城主東強,也就是那位天煞星子,已經將城池穩穩把控。
東強暴露之前的身份同樣令人意外,因爲他本就是江戶城主。在他的威逼利誘下,江戶城幾大家族無奈投靠。加上其他兩位地煞星子的協助,就是上官世家聯合當地勢力,以及天清宗來援,都難收復失地。
“難道,當地城民沒有反抗嗎?”
聽出疑點,司徒影當即打斷司權的敘述。
“裡面情況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司權明明知道什麼,卻沒有詳細解釋。停下虎麟帶上女人下車。透過車簾,已經看得到江戶城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