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諸神?”星刻呆了半天,終於問了出來。她們也有在教會生活的經驗,自然知道神聖騎士的事情。事實上,她們和艾修魯法特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被神聖騎士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時候。
神聖騎士的力量來源絕對是一種神蹟——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某個人某天睡醒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擁有了超能力。這種能力和魔法無關,不需要任何學習或者天賦,莫名其妙的就擁有了。這些超能力並不是固定的,彼此間差別很大,其中有些能力或許並不怎麼起眼,但有些能力則絲毫不亞於魔法,甚至強大到足以讓任何魔法師都爲之動容。
在過去,星域諸神曾經慷慨的賜予凡人力量,以至於教會甚至能聚集足夠的神聖騎士組成騎士團。但是事情在不知不覺的改變着——遠征卡萊安之戰中,教會全力以赴,神聖騎士奮勇當先,雖然說最後取得勝利,但是神聖騎士在和吸血鬼的戰鬥中損失非常慘重。
原本大家都以爲,隨着時間推移,神聖騎士團會慢慢的恢復元氣。但是令人驚訝的是,自那以後,誕生神聖騎士的機率卻突然急劇下降。雖然說教會重新編組了神聖騎士團,但是其中真正神聖騎士的數量卻大爲下降了(雖然教會極力掩飾這件事情,但是有些東西不是想隱瞞就是隱瞞了)。
接下來就發生了著名的綠皮入侵事件(這件事情就更加無法掩飾了),在經歷一場大戰之後,教會和舍姆人的聯軍全軍覆沒,一堵榮耀不可侵犯的聖城淪爲綠皮的獵物,神聖騎士團從此成爲一個歷史名詞。而雙胞胎也終於可以在陽光下自由活動,而不必擔心……某些人有心人查找了相關資料然後找上門來。
“不是。”拉莉亞咬緊了牙齒,最後這麼回答道。
她是如此清楚的表示了自己對這個問題的反感,以至於任何人都不會弄錯。雙胞胎的好奇心再強,也只能暫時把疑問縮回肚子裡。
……
羅賓從巨大土堆的邊上走過。這個東西表面上是一個土堆,實際上則是一個大型墳墓,在這個年代,這是勝利者處理戰敗者屍體的常見方式。
貝勒爾在戰場上呆了兩天,一方面是等着後面艾修魯法特追上來,另外一方面也是處理好屍體。混沌軍團之中可是有部分納垢的信徒——利用屍體傳播疾病可是納垢信徒最擅長的技能了,不管怎麼防備都不爲過。
貝勒爾的營地位於山谷中間一個小平地上。雖然此時是獨立率領一支偏師的將軍,但是他的帳篷卻十分簡單,和普通的中下級軍官無異。除了警備和來往人員之外,外人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徵。你可以說這是因爲貝勒爾將軍以身作則,非常貼近普通士兵,也可以說他這個人老奸巨猾,對自己安危有着個人的哲學觀點。
在羅賓見到貝勒爾的時候,已經有人捷足先登,正是之前被貝勒爾收留的新隨從塔勒。說起來也很奇怪,明明這兩個人——貝勒爾和塔勒——是完全沒有任何在一起的理由的,因爲雙方無論年紀、地位、能力都差別巨大,甚至他們不是同一個國家的人。羅賓覺得自己找不到任何貝勒爾重視塔勒的理由,但是偏偏將軍大人卻很重視這個新隨從。
這一次,就像過去一樣,貝勒爾讓羅賓和塔勒分兩路去最後一次巡視戰場。這並不是說貝勒爾想借着他們兩個人得到什麼新的情報,而只是他的習慣做法——讓他們能夠習慣戰場。
就紙面上來說,這壓根不是什麼問題,因爲敵人已經被消滅了。但是實際上,很多人能夠在戰鬥時奮勇衝殺,而在戰後卻很難正視戰場。因爲前者的時候,人的內心是被戰鬥和嗜血的激情所激勵,這種精神方面的力量甚至能夠讓士兵無視身上的傷痛而奮勇作戰。而後者卻是在一種心情平靜的情況下。看着滿地的屍體,聞着濃濃的血腥——這會對普通人的心理產生相當大的衝擊。
不過,羅賓是老手了。早在他擔任貝勒爾的隨從的時候,他就不止一次的親眼目睹戰場。所以此時此刻,他能夠看到塔勒那種勉強裝出來的鎮定——那小子腳看起來都有點發軟呢。
但是,這些話只能肚子裡說說,羅賓可不會在將軍大人面前這麼說。
如果有一位旁觀者在場,他馬上就能清楚的指出到羅賓身上傳來的那種濃濃的妒意。嗯,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嘛。
“……這樣,戰鬥的結果……我軍取得了全勝,戰場上共消滅兩萬敵人,剩餘的一萬兩千人都向我軍投降……我軍損失……陣亡兩千兩百餘人,受傷一千四百餘人……主要是遭到魔法攻擊而產生的傷亡。這一戰,我軍大獲全勝。”
¥##*#¥,羅賓在肚子裡咒罵了一聲。讓你巡視戰場而已,又沒讓你統計戰果和傷亡數據。你以爲將軍大人不知道這些?他最多隻是裝作不知道。
不過至少表面上,貝勒爾是笑吟吟的聽完塔勒的報告的。
“好了,這場戰爭總算結束了。”貝勒爾也許是注意到羅賓的不滿,所以看着羅賓微笑了一下。
“還……沒有結束吧。”塔勒倒是先開口了。“不是還有高華城下的敵人的大本營……此外還有白堡……”
將軍大人的心中想法,怎麼是你這種傢伙能夠了解的。羅賓再次腹誹了一句。他和貝勒爾呆了夠長時間,所以理解貝勒爾的意思:這一戰,提比略該乾的活都已經幹了。剩下的戰鬥,特別是白堡的攻城戰,貝勒爾可不會在摻和了。攻城戰從來都是要付出巨大傷亡,攻下來的白堡又不可能變成提比略的領土,貝勒爾怎麼可能去幹這種賠本買賣?所以,這場戰爭,對貝勒爾來說就是已經結束了。下面的戰鬥,他也就是出個場露個面打個醬油,讓他督軍奮戰?對不起,貝勒爾有的是偷懶耍滑磨洋工的辦法。
“並不是一定要等到最後一個敵人倒下,戰爭纔可以宣告結束。”貝勒爾笑着開口了。“到現在……戰局已定。唯一的問題是,我們戰後能收穫多少的果實……你們兩個,進來吧。”
前面說過,貝勒爾的帳篷真的不大。三個人在裡面就略微有點擁擠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帳篷中間還是能放上一張小桌子,桌上擺着一張地圖,幾張紙,還有其他的一些看上去像是書信的文件。當然,還有幾張小凳子。
“羅賓,你不是問過我,這一次艾修魯法特爲什麼會做出這種部署……說起來,這正是一個你們學習的大好機會。”貝勒爾微笑着,三個人圍着桌子坐下來。貝勒爾隨手從桌子上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張紙。從紙上的筆跡就能看出,這是貝勒爾剛畫不久的東西——之前羅賓和塔勒出去的時候,貝勒爾大概就在畫這個東西。
“這一次的伏擊戰……”貝勒爾說道。“你們也都親眼看到,親自經歷了。說句實話,這場戰贏得很完美,但是如果作爲戰例講解,卻幾乎沒有什麼好說的。我軍幾乎佔據了所有的優勢,以至於幾乎不可能失敗。”貝勒爾笑了一下。“我方是養精蓄銳之師,敵人是新敗的烏合之衆。我軍佔據有利地形,敵人只能被動挨打。我軍有備而來,敵人卻是毫無防備……我很想告訴別人說我贏的這麼幹脆是因爲我是一個很厲害的指揮官,但是我的臉皮實在沒這麼厚,所以我不得不承認,我之所以能贏,是因爲艾修魯法特那個傢伙指揮得當。”
他用一種自嘲的口吻說話,然後看着兩個年輕人的反應。羅賓一臉忿忿不平的樣子,而塔勒卻顯得有點驚訝。
“算了,不說這個。”貝勒爾晃了晃手中的紙。“看到這是什了嗎?”
“佈陣圖?”羅賓早就認出了貝勒爾手中的紙上畫的是什麼。
“沒錯,佈陣圖。”貝勒爾說道。“艾修魯法特之前和血牙領主的會戰。”他笑了一下。“我們抓住了混沌這邊很多俘虜,還湊巧的見到當時的記錄官……所以我很容易就知道了雙方當時的佈陣。”
他將紙放在桌面上,“你們可以看看,雙方的兵力、佈置都在這裡……而戰鬥的過程,想必你們也聽說了。看看這張圖,誰能告訴我……艾修魯法特爲什麼能贏?”
羅賓滿腹不甘的看了塔勒一眼。過去將軍大人都是一對一的教導他的,這還是貝勒爾第一次說出“誰能告訴我”這句話呢。
“混沌軍團打算……採用斜線戰術?”羅賓看了一小會圖紙,問道。
“沒錯,斜線戰術。在戰場上,將精銳集中到一翼,然後戰鬥一開始,精銳部隊立刻快速突進,爭取在其他兩翼分出勝負之前先一步擊潰當面之敵。斜線戰術遇到那種墨守成規,將兵力均勻佈置的敵人,會發揮很大的效果的,哪怕以弱克強也很常見。”貝勒爾說道。
“艾修魯法特將軍也是……斜線戰術?”塔勒猶豫了一下,說道。
“說對了,斜線對斜線。”貝勒爾笑了一下。“而且正好是相反的斜線,最終形成了雙方都是以強擊弱的局面。”
“將軍大人,這樣一來,交戰雙方就沒有任何陣型上的優勢了。”羅賓想了一下。“換句話說,勝負取決於軍隊本身的實力,除此之外……只能指望對方指揮上犯下什麼大錯了。”
“問題是……”貝勒爾的臉上的笑容不變,“單單從紙面上來說,混沌軍團是佔據着戰力方面的優勢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我們不是跑到這裡來設伏,那麼或許艾修魯法特將佔據戰力上的少量優勢,可是我們已經離開了,艾修魯法特自己率領的軍隊就等於削弱了三分之一的戰力……這可不是用什麼普通的花招就能彌補的缺憾啊。”
“我知道了!”塔勒突然叫了起來。“關鍵在於……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