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諸神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呢?邪神神和信徒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
艾修魯法特曾經不止一次的考慮過這個問題。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這些神確實有着超過人類理解範圍的超自然能力。別的不說,單單是混沌盔甲就夠神奇的了。在北方的混沌信徒中,神明賜予盔甲被認爲是一件常見的事情——因爲例子是如此的多,以至於已經所有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在艾修魯法特這個外人看來,單是混沌盔甲的事情就說明這些神非常非常的強大。很顯然,既然一副金屬的沉重盔甲能夠悄無聲息的送到你身邊,那麼一瓶劇毒,一把匕首、一桶火藥乃至於一門點燃了火繩的大炮自然也能送到你身邊來(當然,大炮有點誇張,不過既然混沌諸神能夠製造出金屬質地的盔甲,那麼製造大炮肯定也完全不成問題)。從這一點來說,即使混沌諸神除了這個之外別無其他權能,他們也能夠擁有對任何人(至少是混沌領域上的人)生殺予奪的能力。
當然,混沌諸神的能力遠不止這個。至少艾修魯法特能夠確定他們還有以下■三種能力,第一就是全知。他們知道混沌領域內發生的各種事情……好吧,至少是知道絕大部分事情。而且這種能力並非需要通過信徒才能達成。艾修魯法特很確定自己是悄悄來到混沌領域的,但是他一來,就落入了色孽和姦奇的視線之內。此外,血牙領主是崇拜恐虐的混沌信徒,但是奸奇同樣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如果沒弄錯的話,邪神甚至擁有洞悉未來的能力。
第二就是賜予凡人力量。這種例子自然不需再提。艾修魯法特看過夠多了。那些高階的混沌信徒,比方說混沌冠軍,幾乎都擁有超過正常人極限的力量、敏捷、反應速度以及敏銳的五感。甚至有些人能夠連體型都發生變化——身體變得更高大,力量更強勁,甚至還能長出一些觸手之類的怪異肢體來。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特別的能力,比方說永生不死,比方說黑暗視力,諸如此類。
第三就是能夠和信徒進行那種精神上的溝通。一開始的時候,艾修魯法特認爲這種溝通必須通過媒介(也就是混沌信徒通常帶在身上的那些畫着邪神徽記的飾物),後來他才意識到邪神根本不需要這種東西。或者至少邪神如果想要主動找他,根本就不需要這東西。邪神的意識能夠隨時隨地的鑽進他的腦海,和他說話。
當然,除了以上這些之外,邪神還有其他的很多能力。不過這些能力要麼艾修魯法特沒有親自驗證過,要麼他不能百分百的確定。但是他現在逐步確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信徒……也許對邪神而言,並不重要。
說起來,是神就需要信徒。這好像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了,以至於很少有人去追問一個“爲什麼”。神爲什麼需要信徒?艾修魯法特隱約有一種印象,說神必須依靠凡人的信仰——亦或者神本身就來自凡人的信仰。
是的,信仰。正是爲了信仰,神纔會庇護凡人,纔會創造神蹟,纔會在人世顯聖,才能出現各種宗教組織。所以,很容易推導出出這個一個邏輯:以神的立場而言,凡人的信徒是越多越好,而信徒之中,虔誠的信徒也是越多越好。信徒越多,信仰越虔誠,神的力量就越大,越穩固。
但是很明顯,邪神不符合這個邏輯。不管是在南方聽說的,還是來到混沌領域親身感受到的,艾修魯法特可以確信,邪神的力量和信徒之間並無關係,起碼也是並無直接關係。
或者說,憑藉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所感,艾修魯法特能夠這麼認爲:對邪神而言,信徒並不是必需的。他們對於信徒的態度——也正如之前他感受到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態度,一方面他們似乎重視信徒,另外一方面他們又完全不拿信徒當一回事,死上多少都無所謂。某種意義上而言,邪神似乎只想享受一下自己的力量至高無上,凡人信徒歌頌英名的快感,而不是廣種薄收,從信徒身上得到信仰之力。
最終,艾修魯法特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信徒只是混沌邪神爲了解決彼此矛盾的棋子。
邪神的力量太過於強大(雖然不知他們的力量來自何方),以至於他們不能直接衝突,否則就有毀滅世界(毀滅自身?)的危險。但是,就像人們知道的一樣,四大邪神自身之間卻絕不是鐵板一塊,而是有着很深的矛盾。爲了解決這些矛盾,邪神就採用了所謂的“混沌法則”的方式,用凡人信徒的爭鬥來決定勝負。
要類比的話,凡人信徒對邪神而言,就是牌桌上的紙牌,棋盤上的棋子。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這也是爲什麼艾修魯法特明明不是混沌信徒,諸神卻會如此努力的向他遞出橄欖枝。
爲了爭奪這個重要的棋子,邪神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了。
奸奇依靠利益來吸引他,色孽依靠來吸引他,而這一次,艾修魯法特接觸到了第三個邪神。
“孩子?”納垢的稱呼讓艾修魯法特略有驚訝。奸奇直接稱呼他的名字,色孽則稱他爲“我的騎士”,而納垢卻稱呼他爲“孩子”。
“是的,我的孩子。”納垢說話的口吻很溫柔,“我知道你爲何要呼喚我,而我也確實在等着你呼喚我。”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艾修魯法特遲疑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很正常。老實說,納垢要是不懂他來這裡想幹什麼纔是不正常。
“我知道,你想統治這片沼澤。”納垢說道。“我知道這是奸奇的安排,但是對此我不反對。也許你正是那個最合適的人也說不定。”
這個……也太簡單了吧。艾修魯法特下意識的覺得不太對頭。說實話,在他的預想裡,納垢肯定會來和他討價還價一番,甚至要向他勒索一些東西。比方說一些承諾,比方說讓他完成某個任務什麼的。事情太過於順利反而讓人一時之間有點不敢置信。
“你……那個……那個不朽主宰……”納垢的坦然反而讓艾修魯法特感到有些不安。按照以己度人的原則,他下意識的覺得這事情肯定不簡單。這是另有計謀?亦或者只是那種欲擒故縱的老把戲?
“那孩子死了。”納垢回答,聲音裡充滿了悲傷。“真的很可惜。他死的很英勇。但是,既然他是在一場面對面的,充滿榮譽的戰鬥中死去的,至少我還能聊以安慰。”
“那場雨……是你弄的嗎?”
“是的,孩子。因爲我當時盡力想阻止你們,但是沒能成功。這場戰鬥不管誰勝誰負都會讓我感到悲傷。你無需爲難,我知道你和姦奇的事情……”納垢說道。“憑我的名義,這片沼澤裡所有的孩子都會聽從你的命令的。”他的聲音一變。“而且,不止是這片沼澤。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支軍隊……我所有的信徒,只要你願意,都可以聽憑你的調遣,可以加入你未來的戰爭中。”
“喔……”好吧,至今爲止,艾修魯法特還真的沒聽到這麼慷慨的條件。奸奇和色孽都是讓他做一件事情又一件事情才肯提供幫助的做法,納垢簡直慷慨到無法想象。也真的只有慈父對愛子纔有如此慷慨和不求回報的饋贈。
對了,“慈父納垢”。艾修魯法特之前聽過納垢的信徒是如此稱呼他們的神的。當時他並沒有多留意,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也許納垢真的就是如此的一個神。畢竟,從來沒有信徒稱呼色孽、奸奇以及恐虐爲“慈父”的。
不過,下一瞬間,艾修魯法特想起自己見過的納垢信徒,想起納垢信徒身上一塊塊瘡癤、膿包以及各種各樣怪異的病變,當然還有被他殺死的不朽主宰傑克斯。
“你誤會我了……”納垢似乎洞悉了艾修魯法特的想法(當然,這不算出奇),“那是生命的本質……只是表現方式超出了凡人的偏見而已……好吧,如果你不想去理解你就不必理解。孩子,相信我,我的祝福與你同在。”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納垢傳入艾修魯法特腦海裡的聲音變得莊重起來。
納垢的祝福?艾修魯法特想拒絕。據說納垢的信徒外貌雖然生了各種各樣的惡疾,但是實際上那些疾病對他們而言是沒有任何傷害的……好吧,不管實際感受如何,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變成那些長滿惡疾的樣子。
“不要拒絕,事實上,也無需拒絕。因爲我的祝福在很久以前就與你同在。”納垢說道。“或許你自己尚未理解,但是在你身體每一塊最細微的血肉之中,都蘊藏着終極的生命活力……遠超他人。相信你一定也有所察覺。”
“和傑克斯一樣?”艾修魯法特問道。說起來,他確實有着超人的恢復能力。
“不,他遠沒有達到你的境界。”納垢回答道。“我的孩子,我知道你的目標。恐虐在高山之上構建了堅固的城堡。那場戰鬥絕不會是輕易取勝的,但是放心去吧,孩子。我會支持你,在你需要的時候,你可以呼喚我的幫助。”
“等等……”艾修魯法特腦子裡靈光一閃。他真的沒料到納垢會如此好說話,既然如此,他不妨多問一點。“納垢……老爹。”他覺得有必要迎合一下納垢的稱呼。“恐虐爲什麼要那麼做?他抓走星刻要幹什麼?”
“他想要一個模板。”納垢回答。“你的妻子,那個女人,正是一個合適的樣本。恐虐違反了混沌的法則,他自負自己的力量強大,想要改變一切。”
“模板?樣本?”艾修魯法特覺得這事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什麼意思?他想再追問,卻突然驚覺雙方的這種交流已經消失了。因爲他手中的項鍊墜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團金屬粉末。
在那枚戒指之上,第三個徽記已經顯現。那是納垢的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