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殺了他!”耳邊那個聲音變得殷切。但是星刻的理智告訴她,現在有比殺掉對手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戰爭的勝負。
得馬上開始去幹……她掉頭,竭力忽視了耳邊的聲音……用最快的速度拋開。
中心城堡之外,艾修魯法特的部下已經全部看到己方部隊的勝利——他們的將軍親自帶隊攻上了城牆,而那個礙事的城門也已經被打破。
再傻的人也知道此時該怎麼做了。伴隨着一聲令下,洶涌的甲冑洪流迅速的撲向城門。現在,已經沒什麼東西能夠改變他們的勝利了。雙方的數量相差懸殊,不管恐虐的戰士有多英勇也沒用——哪怕他們能一個打十個,第十一個敵人也能要了他的命。
或者說,在人們的認知裡,他們贏定了。鮮血要塞的淪陷就在此刻。
每個人都是這麼想的,包括艾修魯法特在內。城頭敵人已經有潰散之勢,雖然他本應該帶頭乘勢掩殺,但是考慮到自己已經佔據瞭如此大的優勢,所以他反而謹慎的停下來(當然,他手下的恐虐信徒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等待着主力部隊的抵達和匯合。
然後他看見了紅色的光芒顯現。
很難形容這光芒是從哪裡出現的,但是轉眼之前,肉眼清晰可辨的能量覆蓋到了鮮血要塞的中央城堡之上。紅色半透明的能量就像一個罩子,將整個中央城堡都罩住,就連那些高聳入雲的塔樓也在這個罩子之中。
目睹這奇蹟的一刻,哪怕是士氣高昂,正在全力衝鋒的攻城方大部分的都不禁在驚疑中停下了腳步。他們都知道鮮血要塞和血神有着很深的聯繫,甚至知道這裡是血神在凡俗之中的要害之地。但是沒有人料到居然會出現這種事情。
別說是城外,哪怕在城牆之上依然在交戰的雙方都驚懼不已。素來以嗜血和瘋狂著稱的恐虐戰士都不禁停手了。事實上,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目睹這一幕的人卻本能的知道發生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怎麼回事?艾修魯法特走向那個紅色半透明的能量。這個東西的外延正好貼着城牆內側,所以此時對他可說是近在咫尺。他先信手從地上撿起一塊金屬碎片,朝着紅色能量罩丟了過去。
金屬碎片就像撞上一個硬殼一樣,反彈回來並落在地上。要說有什麼不對頭的話,就是撞擊的過程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艾修魯法特從地上拖起一具屍體,用力的將其丟向能量罩。
事情和剛纔沒什麼區別。那半透明的能量罩宛如是實質的,屍體撞上去就摔了下來。
艾修魯法特第三次丟出東西,這一次是一塊純粹的人類血肉——具體點說是一隻人的手。在城頭的血腥戰場上,這種和主人不幸永別的肢體相當的多。情況和之前的完全一樣,那隻手撞上了能量罩,然後如同撞到一面牆一樣,彈回落地。
艾修魯法特現在基本相信這玩意對人無害了。他走上前,小心的用手指頭輕觸了一下。
那種感覺不像是碰到了非實體的能量,而是固體,就像一面玻璃一樣。
在進行嘗試的其實不止艾修魯法特。所有人都在做類似的嘗試。很快的,他們就得出了這個神秘的能量護罩的作用:這東西儘管看上去半透明的,弱不禁風,似乎能夠輕易穿透,但是實際上它堅固無比,靠人類手中的兵器完全無法擊破它。
不止是如此,它的這種保護效果還是單向的——因爲很顯然的事實是,城裡投石車發射的石彈依然在不斷的發射出來。
在艾修魯法特測試的時候,另外一邊暫時停下的戰鬥很快又開始了。現在很顯然,恐虐軍團無路可退。他們已經被拋棄了。在認識到這種命運之後,他們進行了狂亂的抵抗,但是卻因爲數量劣勢而最終遭到圍殲。
不過,艾修魯法特能得到的優勢也似乎到此爲止。因爲在消滅剩下的敵人之後,他馬上面對一個巨大的麻煩——在這種能量罩的保護下,他的軍隊壓根衝不進去。雖然那些下城的臺階就在眼前。
他召喚出來的惡魔猛烈的砍着護罩。但是很顯然——這種做法毫無任何意義。他在城牆上的部下也在幹同樣的事情,效果更不必說。
怎麼回事?艾修魯法特自己也搞不懂。這算是什麼?他攻下了城牆,但是卻奈何不了這個超自然的能量護罩?這東西很明顯不是人力能夠對抗的。雖然艾修魯法特早就覺得這個鮮血要塞一定有什麼特殊的機關,但是真的沒料到居然會是這樣純屬作弊的玩意。
只有從裡面丟出來的石彈在說明,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他還沒有攻佔鮮血要塞。
不需要太長時間,他的巫師們抵達到了城牆上。艾修魯法特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巫師們的魔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推斷。巫師們琢磨嘗試了半天,最後拿不出任何結論。他們甚至搞不懂這東西是怎麼來的——因爲這個能量護罩的力量並非來自魔法之風,而所有混沌之中相關的記載和傳說也從未提及有這種能夠將一座城堡完全保護住(特別還是單向)的強大力量。
最後能夠達成的初步結論就是:這東西應該是血神神力直接干涉這個世界的結果,已知的任何手段都無法破這個護罩。一些巫師向詭詐之主求助,但是詭詐之主只是保持沉默,不肯回應信徒的祈禱。
“我們只能先撤退!”最後,塔瑞克向艾修魯法特提出這個意見。“暫時只能監視,等待着這個能量護罩消失。”
“如果它不消失呢?”艾修魯法特問。血神有多少神力他不知道,但是他的糧草能支撐幾天他可清楚得很。
“那個……這個……”塔瑞克也一時之間說不出答案來。巫師們也嘗試用魔法,但是這個能量護罩的力量異常強大,哪怕是奸奇的次元魔焰也和煙花一樣毫無用處。
怎麼辦?艾修魯法特看着手中的凋零之劍。這把劍是目前唯一對這個能量護罩有效的武器。這個有效是指他的劍能夠刺破護罩。但是能量護罩畢竟是無形之物,不是打碎了就不會還原的花瓶——凋零之劍的劍鋒一過,護罩立刻恢復原型。
說起來這事情太過於不可思議,以至於讓人都猶豫不決起來。毫無疑問,只要這個護罩存在,要是攻克城堡什麼的純屬妄想。要是早知道恐虐的城堡里居然有這種東西存在,也許壓根沒人會來攻打這座鮮血要塞。
怎麼辦?艾修魯法特思索着。好不容易攻上城牆,連薩格都死了,卻變成這樣的結局?這種東西……這種東西……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擡起手看手中的戒指。
他手上的戒指上有四個邪神徽記。此時此刻,除了恐虐的徽記一如既往,其餘的徽記全部閃耀着光芒。不是之前他見識過的那種稍微不注意就分辨不出來的微弱光芒,而是相當醒目的光芒。很明顯,諸神想向他傳達着什麼信息。或者說,諸神應該將整個戰場看在眼裡了,所以想要指引他?
艾修魯法特想了一下,然後將徽記轉到納垢的印記之上,然後將其貼到額頭上。
但是這一次,他做了多餘的事情,因爲在戒指碰到他額頭皮膚的那一瞬間,三個聲音同時闖入了他的腦海。
“用你的劍……”諸神在他腦海裡一起說道。“只有你的劍能夠打破這個護罩……”
“沒用。”艾修魯法特在腦海裡回答。“它沒有實體,我一劍劃過後就會立刻恢復。”
“加大力量……加大速度……”三位大神同時說話,聲音交織成一體,在腦海裡的感覺非常奇異——既嘈雜,又有序,就像無數個聲音共同呼喊着。“它不能立刻恢復,只要揮劍的速度足夠快也足夠猛,能夠暫時出現一個口子的……”
“我一個人?”艾修魯法特有些愕然。雖然他不知道城裡還有多少的敵軍,但是就眼前看到的零星就不少了。雖然艾修魯法特是一個很強大的戰士,但是他也知道,靠一個人的力量對抗一支軍隊是很危險的。
剛纔在城牆上戰鬥受到的傷清楚的告訴他——雖然他生命力很強,但是刀劍一樣能傷到他。他能夠承受遠超凡人能力的傷害,但並不是無限的。
“衝進去……”三位大神似乎完全沒理會艾修魯法特的意見。“就在裡面……在中央的長廳那裡,裡面有這個護盾的控制……關掉它,事情就結束了!”
“你們不能幫我?這種事情……血神所作所爲應該是違反了混沌法則吧?”
“不能……這是犯規,但是又不算完全的犯規。我們必須要等待着他犯下更大的錯誤才行……”
艾修魯法特將戒指從額頭上挪開。此時他沒戴頭盔,所以身邊的部下幾乎都注意到自己的將軍表情陰晴不定的樣子。不過現在沒人敢說話,所有人都只是看着他。
艾修魯法特定了定神,他沒有立刻採取措施,而是首先伸手入懷,輕輕的摸到深淵魔石之上。在他的意志之下,還在做着無用功的惡魔的形體慢慢消失。
沒問題……應該沒問題……艾修魯法特看着。這個“護盾”(諸神如此稱呼這個紅色半透明的能量罩)是單向的,因爲能夠看到護盾保護之下的敵人居然能將武器丟出來,攻擊外面的人。換句話說,假如事情不妙,他也能及時退出來。
那就幹吧!
艾修魯法特做了一個手勢,身邊的部下紛紛散開。他戴好頭盔,然後舉起凋零之劍,猛的斬向護盾。他又快又猛的揮劍,一下又一下,諸神所說果然沒錯,護盾恢復需要時間。艾修魯法特的努力爲他開出了一個可供一人通行的小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