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修魯法特騎在一匹混沌戰馬之上。
混沌戰馬其實和南方的同類沒有太大的不同,當然,它們比普通馬匹更加強壯,能夠忍受更爲惡劣的環境。此外,它們的蹄子也比南方的同類更大,這使得它們能夠更好的適應地形,避免很多會損傷馬足的情況。這種馬的性情更具有侵略性,這種特點讓它們面對戰鬥無所畏懼。它們之所以被稱爲“混沌戰馬”,主要是因爲它們只能生活在混沌領域。
說起來,在長年的交戰中,有不少混沌戰馬落到了格魯尼手裡。它們的種種特點自然而然的引起南方商人的興趣,不止一個人嘗試養殖這種馬。但是很遺憾,它們似乎只能存在於混沌領域,任何混沌戰馬來到南方都會退化——變成各方面都極爲平庸的普通馬匹。據此,有人認爲混沌戰馬是邪神給予混沌信徒的賜福,外人無法分享這種力量。
他的軍隊已經在這段行軍的旅途之中變得十分龐大。諸神兌現了他們的承諾——在這趟行軍的路上,無數的人主動要求加入他的軍隊。艾修魯法特也沒有拒絕,因爲他很清楚他需要士兵——數之不盡的士兵。哪怕如此,他也不一定能佔領鮮血要塞。不過,伴隨着士兵到來的還有後勤的壓力。艾修魯法特已經想盡一切辦法儘可能的多攜帶物資,但是實際上物資消耗速度遠比他預想的要大。
越接近北方,就越能察覺地形,土壤和地貌就越不適合人類生活。在不知不覺中,視野的盡頭已經變成了形態怪誕的山峰。腳下的土地也沒好到哪裡去,和斷裂的骨頭一樣從土壤中戳出的岩石四處可見。哪怕沒有嚴冬的折磨,這樣的地形也已經不再適宜耕種和放牧。荒野中游蕩的也不再是正常的動物——就像艾修魯法特初來乍到遇到的狼羣一樣——而是一些受到混沌變異的怪物。
在這裡,只有很少數的混沌部落存在。這些部落依靠捕獵那些怪物生活。艾修魯法特遇到的部落基本上都是一個樣:人口有限,但是每個成員都彪悍異常,就個體來說,比南部的那些混沌信徒強多了。同時,資源缺乏,他們要比南方的同胞更加好戰,而且更加無情。艾修魯法特在這些部落裡招募到了一些人手,但是卻無法得到什麼像樣的物資補充。
前方的鮮血要塞的情況有所不同。在鮮血要塞後方,是恐虐的核心領域。這片地盤位於羣山環繞之下。與險峰城類似,這種特定的地理環境使得來自北方的寒冷空氣被山脈擋下,造成了一片宜於耕種放牧的山谷平原。正是因爲擁有這樣的後方,鮮血要塞裡才能供養維持一支大軍。
現在,艾修魯法特已經相信他不可能佈置一場攻城戰——攻城戰鮮少有一波攻擊就解決問題的,通常意味着一場持續、漫長的拉鋸戰。而混沌軍團在格魯尼的實戰成績表現說明,其實混沌軍團的攻城能力也很一般。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不需要太長的時間,攻城方就會因爲後勤補給的問題而自動崩潰。混沌信徒的體質再好,也沒有達到艾修魯法特這種不需要吃飯的地步。
幸而,恐虐的信徒應該不會選擇據城死守。應該不會。
“大人,”一匹混沌戰馬從遠處疾馳而來,所到之處士兵紛紛分開隊形。因爲每個人都看到馬上騎手揮舞着一面較小的血龍旗幟——這說明這個來人是軍團中的成員,應該是個斥候。
艾修魯法特早就認出來人是甘德——他手下的斥候隊長。在這個方面,混沌軍隊的劃分其實南方人類似,別看斥候隊長通常都是掠奪者,但是卻有資格直接面見主將,並且參加最高層的軍事會議。
“大人。”甘德在艾修魯法特身前幾步的位置停下坐騎。“前面發現了一個古戰場。”
“古戰場?”艾修魯法特重複了一次這個詞。他不是考古學家,對於這種東西完全不感興趣。不過,艾修魯法特知道甘德同樣也不是考古學家,他不會因爲發現一個古戰場就興沖沖地來彙報的。肯定是這個古戰場有什麼特殊之處。
“古戰場。”甘德說道。“但是那是附近一帶最合適安營的地方了。地勢開闊,而且有小樹林可提供木料,此外還有水源。”
“好的,就在那裡安營吧。”艾修魯法特說道。“找到其他可用的東西嗎?”他追問。
“大人,發現了一羣‘肉’。”甘德說道。他所指的‘肉’就是指那些在原野遊蕩的混沌怪獸。這些怪獸通常都體型巨大。但是體型再大,在這樣一支混沌軍團面前也只是獵物。“不過我已經通知巫師們了。巫師們說,他們會解決問題的。此外我還發現了一片很肥沃的地,那裡生活着很多草原鼠。如果您願意,安排一支狩獵隊會很有幫助的。”
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去告訴塔瑞克,”他說道。“叫他安排人手。”他知道對於這樣一支軍隊來說,那些草原鼠實在不能提供太多的給養.但是眼下,任何一點點物資補充都是好的。
黃昏的時候,艾修魯法特到了那片古戰場。
雖然按照季節來說,這是一年中較爲溫暖的時候,但是這裡溫度卻依然很低。至少一個南方來的普通人不能穿單衣——那有凍死的危險。不過對於混沌信徒來說,情況就好上很多了。此時此刻,天空陰雲密佈,似乎會有一場雪落下。
在這片沒有人煙的荒野裡,聳立着一處明顯出自人工的巨石陣,同時,大量塔尖安放骷髏的半人高小石塔堆列在巨石陣的周圍。
就像南方的軍隊常常在勝利之後的戰場上立碑紀念一樣,混沌信徒也幹類似的事情。這些巨石就是銘刻他們勝利的石碑。而那些安置骷髏的小石塔則有着明顯的宗教祭祀意義。
巨石上坑坑窪窪的表面記錄着勝利者血流成河的豐功偉業——當然,能夠看出,勝利者,也就是建立這些紀念建築的,是恐虐的高階信徒。
這也很正常,這裡已經很接近鮮血要塞了。這裡的戰鬥,必然是鮮血要塞的駐軍和那些試圖攻打鮮血要塞者之間爆發的。而且,如果那些在混沌部落中流傳的故事沒說謊的話,每一次恐虐的軍團都笑到了最後。
安營的工作早已經不需要艾修魯法特親自去做,所以他將這一點閒暇時間用來仔細端詳那些記載着勝利者榮耀的巨石。然後艾修魯法特意外的發現,其實每塊石頭上記載的內容居然都是不同的。
換句話說,這片古戰場之上,爆發過很多次戰鬥。這個巨石陣中的每一塊石頭,都源自一場獨立的戰鬥。
“看來很多人都選擇了這裡作爲營地啊。”艾修魯法特輕聲的對自己說道。當然,這樣合適的營地,每個將軍都不會錯過。混沌信徒雖然崇拜邪神,但是卻不在意那種“運氣”之類的迷信。所以這裡纔會立着這麼多的巨石。他轉過頭,發現雪花已經飄落下來了。
在這片土地上,曾經上演着一幕幕屠殺和死亡的劇目,些將自己奉獻給混沌邪神的勇士們,曾經一次次的穿越這片噩夢般的荒涼原野,試圖在這裡尋找着無比的榮耀。但是很遺憾,他們每一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留下的只有恐虐信徒誇稱榮耀的勝利紀念碑。雪花這片戰場上雪地上舞蹈,搖曳,就像那些帶着不甘死去的戰士們的靈魂一般。
軍隊的斥候早就已經四處出擊,將四周的情況打探清楚。這裡雖然不適合人類生存,但是在軍事方面卻也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開闊的視野使得一切埋伏都無法進行。
根據斥候帶來的消息,前方的鮮血要塞早已經得到艾修魯法特到來的消息。從城外觀察到的種種蛛絲馬跡來看,整個鮮血要塞已經全面動員,只等着翌日在城下痛擊艾修魯法特。恐虐的信徒們是如此的自信,以至於他們甚至沒有費神去獵殺那些斥候。艾修魯法特已經讓甘德想方設法的去抓一個俘虜——至少他要搞清楚,現在統治鮮血要塞的到底是誰。
特別要說明的是,這並不是艾修魯法特前期工作不到位。而是鮮血要塞的守將實在是一個經常發生變化的職位。血神從來不介意信徒之間的自相殘殺,所以別看鮮血要塞固若金湯,但是駐軍的最高領袖統治時間歷來都不長久。根據一些傳言,統治鮮血要塞的最短記錄爲半天——那個不幸的傢伙上午剛剛從前任那裡篡奪了最高的權力,下午就永久失去了統治權——隨之失去的自然還有這個倒黴蛋的性命。因爲這個傢伙在單打獨鬥中殺死前任的時候,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以至於無法對付下一個挑戰者。
艾修魯法特結束了對巨石碑文的瀏覽,想要回頭的時候,意外的遇到了塔瑞克。這半年來的時間,如果有誰有最大的改變的話,無疑就是塔瑞克。他在無語恐慌部落和艾修魯法特初識的時候,塔瑞克還是一個巫師學徒——而且是那種看不到前途的巫師學徒。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李艾無語恐慌部落,跟着艾修魯法特出來冒險了。
塔瑞克的選擇沒有錯。現在,他已經得蒙奸奇的恩寵,成爲一個擁有魔盤的正牌巫師了。
不過塔瑞克得到魔盤的時間還太短,所以不是很習慣於使用這種非常方便的代步工具(特別要說明一下,魔盤這種東西,哪怕艾修魯法特都不得不表示羨慕),經常採用步行。
“大人,甘德回來了。”塔瑞克說道。“他受了一點傷,而且要見您。”
“他帶回俘虜了嗎?”艾修魯法特問。
“沒有。他只有一個人。不過他說,他現在已經知道誰是鮮血要塞的守將了。據說是您的一位老熟人。”塔瑞克說道。
“我的一位老熟人?”艾修魯法特倒是有點好奇。
“就是血牙領主……而且,他似乎已經被提升爲一個惡魔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