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吳良德壽誕之日,陳元賓帶着陳袞、陳忠兩個兒子,還有石正峰等一干隨從,來到了鄭軍的軍營。陳袞、陳忠一左一右站在陳元賓的身邊,令人看不出誰是嫡子,誰是庶子。
陳袞臉色陰沉,很不開心,陳忠揚眉吐氣,喜笑顏開。
來到了軍營,營門前,幾個官兵對陳元賓他們進行搜身檢查,確認他們沒有攜帶武器之後,纔將他們放入了軍營。
搜身的時候,鄭軍官兵們的態度很粗暴,進了軍營之後,鄭軍官兵們看向陳元賓父子的目光,也充滿了輕蔑。
陳元賓是很有錢,是平陽縣的第一大財主,但是,他是個土人,在這些鄭軍官兵面前,他永遠要低一等。
當人窮的時候,想破腦袋要賺錢,等賺到了錢之後,就想破腦袋要地位。
沒有地位,有再多的錢也要遭人白眼,這是陳元賓心裡的痛,也是平陽縣那些土人財主的痛。
爲了改變自己的地位、家族的地位,很多土人財主都想和國人聯姻。但是,普通的國人,土人財主們看不上,上層的國人,又瞧不起土人財主們。
有一種高貴叫血統。
一個再怎麼貧窮的國人,在陳元賓這個土人財主面前,也會驕傲地挺直腰桿。因爲他的血統比陳元賓高貴。
前些日子,吳良德明確告訴陳元賓等一羣土人財主,爲了表示國人土人平等,他決定把自己的義女春蘭嫁給土人財主的少爺。
陳元賓他們這些土人財主都知道,這個主意不是吳良德決定的,而是新鄭城裡的某個人決定的。不管這個人是誰,他拔出一根毫毛來,肯定比土人財主們的腰都粗。
陳忠見那些鄭軍官兵對自己父親很是無禮,勃然大怒。
陳元賓勸導兒子,“忠兒,別動怒,咱們是土人,人家是國人,咱們天生比人家低一等。”
陳忠叫道:“咱們祖祖輩輩生活在平陽這塊土地上,爲什麼就成了二等公民?哼,與其這麼窩窩囊囊地受人白眼,還真不如像城外的那些強盜,扯旗造反。”
在平陽縣的山區裡,有很多土人反抗國人的壓迫,揭竿而起,豎起反鄭的大旗,在山區裡打游擊。
陳元賓說道:“忠兒,鄭國有數萬精兵,周天子的七國聯軍都不是鄭國軍隊的對手,那些山溝溝裡的蟊賊,能成得了什麼氣候?識時務者爲俊傑,要想提高我們陳家的地位,迎娶春蘭小姐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陳元賓推心置腹地教導陳忠,把陳袞晾在了一邊。陳袞怒火中燒,惡狠狠地瞪着陳忠,心想,你這丫頭養的賤種,就讓你再得意一會兒吧,今天,你和那個石正峰都得完蛋!
陳元賓帶着隨從們,先去送壽禮。吳良德在軍營裡設置了一個壽禮收受處,平陽縣的大小官員、大小財主們捧着壽禮,在收受處門前排起了長隊。
石正峰看了一眼,這些官員財主們送的壽禮都不輕,奇珍異寶,耀眼奪目。
陳元賓頂着平陽縣第一財主的頭銜,這壽禮自然也不能輕了,裝了整整一馬車,價值萬兩白銀。
萬兩白銀,吳良德要是光吃俸祿的話,夠他吃幾十輩子的了。
其餘的財主們雖然沒有陳元賓這般大氣,不過,送的壽禮價值也都在千兩銀子以上。沒辦法,財主們也不想花費這麼多,但是,俗語說得好,“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太守”,你要是把吳良德給得罪了,吳良德說一句話,找個藉口就能叫你傾家蕩產、屍骨無存。
官員、財主們給吳良德的壽禮,在軍營裡堆成了山。石正峰心想,過個生日就能收這麼多錢,當官兒真他孃的好!
送完了壽禮,陳元賓帶着衆人向中軍大帳方向走去,吳良德要在中軍大帳設置酒宴,款待這些前來給他祝壽的朋友。
石正峰走着走着,有些內急,便向陳忠、陳元賓告個假,去茅房解決一下。
軍營的茅房在一片小樹林裡,石正峰方便過後,走出茅房,褲子還沒繫好呢,突然,感覺身後有殺氣。
石正峰向旁邊一閃,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身子劃了過去。石正峰扭頭一看,襲擊他的是夏荷。
夏荷怒氣衝衝,手持一把匕首,要置石正峰於死地。石正峰面帶微笑,一邊躲閃,一邊不緊不慢地繫着褲子。
夏荷雖然有些本事,但是,這點小本事還不足以傷了石正峰。
石正峰繫好褲子之後,使出了擒拿術,抓住夏荷的手腕,卸掉了她手裡的匕首。夏荷杏目圓睜,想要擡腳踢踹石正峰,石正峰一腳跺在了夏荷的腳面上,疼得夏荷直皺眉頭,擡不起腳來。
石正峰看着夏荷,說道:“怎麼,你害完了農家還不過癮,又跑到這裡來害人?”
夏荷的手腳都被石正峰控制住了,掙扎了幾下,也掙脫不得。
“王八蛋,我要殺了你!”夏荷惡狠狠地叫道。
石正峰笑了一下,說道:“你不是仰慕我嗎,不是願意以身相許嗎,現在怎麼又要殺我了?”
夏荷氣得滿臉通紅,叫道:“碰過我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
“這麼說你是個蛇蠍了?我倒要試試,你這蛇蠍能不能傷了我,”說着,石正峰就在夏荷的臉蛋上摸了一把。
夏荷怒不可遏,簡直要被石正峰氣瘋了,“王八蛋,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夏荷要衝上去和石正峰拼命,這時,有人喊了一聲。
“夏荷,住手!”
喊話的人是春蘭,春蘭沒有帶丫鬟、隨從,一個人朝石正峰走了過來。
石正峰看着春蘭,抱拳致意,說道:“見過春蘭小姐。”
春蘭的神情還是那麼高冷,說道:“石正峰,你是個人才。作爲一個人才,最重要的不是賣弄自己的才能,而是要尋找一個可以施展才能的舞臺。否則,你會被你的才能所累,死得很慘。”
石正峰笑了,說道:“春蘭小姐的意思是,吳縣令家的舞臺夠大,能讓我隨便施展?”
春蘭面露鄙夷之色,說道:“吳良德算個什麼東西,螻蟻而已。”
名義上,春蘭是吳良德的義女,春蘭竟然這般評價吳良德。看來,他們父女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春蘭之所以給吳良德當義女,應該是爲了掩飾她的真實身份。
石正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春蘭說道:“我是什麼人,你現在還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一句話就好,識時務者爲俊傑。”
石正峰見春蘭一副故作神秘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說道:“我不是什麼俊傑,我就是我,自由自在的石正峰。”
石正峰和春蘭在這邊說話,遠處響起了吵鬧聲,石正峰一眼望去,看見陳元賓父子和幾個人發生了爭執。
“不和你說了,我還有事,”石正峰拋給春蘭一句話,也沒看看春蘭是什麼臉色,便徑直朝陳元賓他們父子跑了過去。
陳元賓父子向中軍大帳走去,半路遇見一羣人,這羣人也是來給吳良德祝壽的,爲首的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中年人,名叫趙山河。
趙山河的父親原本是陳家的賬房先生,因爲手腳不乾淨,被陳家打了一頓,逐了出去。趙山河的父親便自立門戶,做起了生意,暗暗和陳家較着勁。
趙山河的父親臨終之前告訴趙山河,將來一定要壓過陳家,爲自己報仇。
趙山河比他老子還精明,生意做得是有聲有色,積累了不少財富,隱隱有趕超陳家之勢。趙山河錢賺得夠多,但是,地位卻遠遠不如陳家,直到前一陣,趙山河把兩個女兒嫁給了吳良德,攀上了吳良德這層關係,趙山河便抖起了威風,覺得趙家終於可以壓陳家一頭了。
趙山河擋在了陳元賓的面前,打量着陳元賓,皮笑肉不笑,說道:“這不是陳老爺嗎。”
陳元賓看了趙山河一眼,說道:“趙山河,你擋着我的路,有什麼事嗎?”
趙山河陡然便了臉色,翹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說道:“陳元賓,以後你見了我,要叫我趙老爺。”
陳元賓冷笑一聲,說道:“賣了兩個女兒就成了老爺,看來你這兩個女兒是賣了個好價錢呀。”
趙山河的兩個女兒嫁給吳良德做妾,吳良德年近五十,看上去又老又醜,趙山河的兩個女兒如花似玉、豆蔻年華,她們倆嫁給趙山河,真是爲了家族,犧牲自我。
陳元賓的話戳到了趙山河父女的痛處,趙山河還沒說話,他的兩個女兒、如花如玉就叫了起來。
如花如玉指着陳元賓,叫道:“你這老雜毛,狗一樣的東西,竟敢這麼對我父親說話,給我跪下!”
陳元賓說道:“你們趙家以前是我們陳家的奴才,就是跪,也得你們趙家給我們陳家跪下。”
如花如玉怒不可遏,叫道:“來人吶,按住這老東西,叫他跪下!”
如花如玉一聲令下,幾個親兵就走了過來。
吳良德是平陽縣令,同時也是平陽的最高軍事長官,掌管平陽縣的所有鄭軍。吳良德的家裡養着一大堆親兵,其中有幾個親兵是專門服侍如花如玉的。
親兵如狼似虎,上去就按住了陳元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