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宇悚然一驚!
毒販子的記憶裡,最重要的人物怎麼會是一個警察?
楚向宇的身世有些奇特,簡而言之就是說,他殺人雖然是頭一次,但從小槍沒少摸,眯着眼拆槍組槍從小就練,他那個謎一樣的老子似乎想把他培養成一個殺人機器,從記事開始就沒少操練他,所以根據他的判斷,之前韓禿子拔槍射擊的動作絕對是專業的!難道韓禿子是警察?臥底?
楚向宇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尼瑪無間道啊?坑爹呢?真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弄死了梁朝偉,黃秋生還不跟自己急?那自己去報案,豈不是自投羅網?最起碼一個過失殺人是肯定跑不了的!
但他隨即又搖頭否認:臥底也是警察!警察怎麼會不問青紅皁白上來就對人開槍?再說毒販子腦子裡裝着警察也沒什麼大不了,畢竟冤家對頭總要比朋友更要刻骨銘心一些。
邊思考,楚向宇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短裙女聊了幾句,短裙女很怕他,知無不言,不過卻沒什麼有用的,她和韓禿子也不怎麼熟,連露水鴛鴦都算不上。
幾分鐘後,派出所到了, 一個帶院子的四層樓門口掛着“花園路派出所”的牌子,院子裡停着幾輛警車,值班室亮着燈。
楚向宇下車付錢,的哥沒打表,要價20,比起步價高了一倍,楚向宇沒心思斤斤計較,付帳走人。
剛剛晚上9點,值班室就一個小協勤,楚向宇帶柳琴進屋說明了情況,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亂七八糟,小協勤聽的頭暈腦脹,基本沒懂,但最起碼動槍和出了人命是聽出來了,趕忙拿起對講機喊了兩嗓子,幾分鐘後,樓上下來一個一毛二和一個二毛一。
二毛一聽了幾句,表情嚴肅的說:“小王、小李,你倆給他們做筆錄,我帶人去現場看看。”
協勤和一毛二帶着兩人分別進了兩間審訊室,一毛二地位比較高,負責給柳琴做筆錄,小協勤只好負責楚向宇。
現在派出所也都是電子辦公,審訊室裡是一臺聯想臺式機和打印機,小協勤打字不慢,但心不在焉的,明顯沒能給短裙大白腿做筆錄有些失落。
沒了柳琴在一旁插嘴楚向宇說的也比較順,不到10分鐘就把整個過程變成了文字,只不過把自己殺死了韓禿子變成了韓禿子自己突然倒地,至於到底是死了還是膝蓋中了一箭,讓警察自己查去吧。
小協勤將筆錄打印後遞給楚向宇,說:“看看沒錯就籤個字。”
楚向宇接過來看了一眼,名字都打錯了,楚向宇打成了褚翔宇,他剛要說,小協勤擺擺手:“都看完,一塊改。”說罷掏煙起身,準備出去抽菸。
審訊室是全封閉隔音的,沒窗子,四周牆壁也都是包着人造革的海綿墊子,就在小協勤開門的一瞬間,楚向宇看到本應帶隊出現場的二毛一急火火的出現在了樓道里,身後跟着幾名民警和協勤,正指着柳琴所在的審訊室說着什麼,表情嚴厲,一個民警從腰裡拿出明晃晃的銬子,推門走了進去。
楚向宇頓時心中一凜:銬子可是警械!不是隨便上的,最起碼得是嫌疑人才有這資格!由於打架沒少進過派出所的楚向宇很清楚這一點!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他躥起來就想跑!
可惜爲時已晚,二毛一扭頭正看到躥起的楚向宇,立馬眉毛一豎,戟指厲喝:“抓住他!”
幾名警察猛撲過去,堵住門七手八腳的就想按住楚向宇。
楚向宇只是個少年,嘴上絨毛還沒脫淨,一米八幾的個頭雖然比大多數警察都高,但骨架子卻顯得有些纖細,幾名警察壓根沒把他當回事,空手一擁而上,唯一逃出來的警械只有一副手銬。
可惜他們這次看走眼了,楚向宇雖說看似一副文藝青年的書生範兒,身體素質卻屬於猛虎級的,幾名警察大意之下,居然被楚向宇一連掀翻兩人,旋風般衝了出去!
二毛一大怒:“幹什麼吃的!給我追!”邊說邊拽出腰裡的警用左輪,風風火火的帶頭衝了出去,可惜等他追出去的時候,楚向宇早跑沒影了。
幾名警察大眼瞪小眼:“我艹,這貨屬兔子的?劉所!咋辦?”
小協勤急火火的拿着車鑰匙追出來:“劉所,咱開車追?”
“追你妹!哪追去?把那個女的看嚴了,一會兒禁毒支隊過來帶人。”二毛一很理智,剛從禁毒支隊得來的消息,這倆人很可能是毒販子,還涉及一起命案,窮兇極惡!自己就是一戶籍警出身的副所長,抓毒販子專業不對口,逼太急了被反咬一口可就得不償失了。
話音剛落,之前去拷柳琴的民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衝了出來:“劉、劉所,那女的跑了!”
二毛一氣壞了:“你吃屎的?大老爺們整不住一個娘們?”
“那娘們包裡有防狼噴霧,我一個沒留神……”
“還不趕緊追!”二毛一暴跳如雷,片警就是片警,警惕性太低了!
楚向宇一路狂奔,跑了一段見沒人追,放慢了腳步開始琢磨該怎麼辦。
事情有些大條,都想給自己上手銬了,明顯不是什麼好兆頭,銬子那是警械,能上的起碼是嫌疑犯,難道那個韓禿子真是警察?自己弄死他真惹事了?
楚向宇涉世未深,高中沒畢業就離家出走,兩年來一直混跡在社會底層,但正是因爲這樣,他見多了仗勢欺人和無法無天的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沒錯,但執法者面前人人平等沒譜,這個世界蒼蠅太多了,更勿論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韓禿子確實是死在他手裡的。
況且他還有另外一層恐懼:真要是被警察抓住,肯定要通知家裡,父親拎着一個血肉模糊的瀕死之人逼他補刀的情景遠比坐牢更加讓他恐懼!所以他想都不想就選擇了跑路!
口供上有自己的住址,一會警察肯定會去搜查,自己的身份證、銀行卡都隨身帶着,但衣物和一些隨身物品卻放在臨時租住的出租屋,包裡還有幾張身份證複印件,被警察拿到了肯定有麻煩,得趕緊先拿回來!
想到這裡,楚向宇加快腳步,再次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後直接說:“破城街,師傅,越快越好,急事!”
破城街地如其名,是東河市的貧民窟,魚龍混雜之地,違章佔地嚴重,各家各戶要是沒點兒違章建築都不好意思跟鄰居打招呼,到處都是紅磚、灰牆和藍色彩鋼瓦搭成的廉價出租樓,聚集了大批無業遊民和外地民工。
20分鐘後,出租車停在破城街的一條街巷外,坑坑窪窪的水泥路兩邊連個路燈都沒有,周圍一片寂靜,沒警車。
楚向宇租住的就是一座違章建築的最頂層,冬涼夏暖,放個屁外面就能聽見響,優點是價格便宜,屋裡兩摞磚頭上搭着個木板就是牀,牀上鋪着早就磨出了棉花套子的褥子。
進屋開燈,屋頂黃了吧唧的白熾燈泡亮起,楚向宇一把拽出牀底下的蛇皮包,把能帶的東西劃拉進去,找了件衣服將身上的爛襯衫換下,然後又重新包紮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拎起包轉身就想走,整個過程沒用到5分鐘。
剛要出門,樓下隱隱傳來“轟”的一聲悶響,楚向宇耳朵很靈:這聲音,明顯是大馬力進口越野車的發動機獨有的,這個時間點兒,出現在這種地方顯然不正常!
楚向宇瞬間警覺,一個跨步躥到窗邊往下望,樓下一輛體型龐大的黑色越野車緩緩停住,幾名精壯的漢子打着擺子進了樓道,手裡拿着幾個長條包。
駕駛室的車窗裡伸出一隻夾着煙的肥手,手背上有紋身,手腕上戴着金光閃閃的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