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楚向宇決定還是帶柳琴去市公安局報案。
雖然楚向宇對之前派出所民警想要扣押自己和柳琴有些顧慮,自己和柳琴住址泄露更是讓他覺得韓禿子一夥毒販手眼通天,很有可能派出所的警察都被他們買通了。
但此時他卻別無選擇,中國不是歐美,槍案、命案從來都是必破,他作爲一個草根屁民,捅了這麼大簍子,跑的結果就是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真成了通緝犯,一輩子沒出頭之日。
但報案也得有策略,這麼傻不愣嘰去,被當嫌犯直接羈押的可能性很大,最後被扣個莫須有的罪名也不是沒可能。
猶豫良久,楚向宇掏出自己的山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誰啊?”一個清脆中略顯慵懶的女聲響起,應該是剛剛被從夢中吵醒,語氣有些不高興。楚向宇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對面“喂”了幾聲,沒人回話,嘟囔着罵了一句:“有病吧,大半夜的……”然後直接掛斷。
楚向宇吁了口氣,然後看着手機發呆,腦子裡亂哄哄的不知在想什麼。
正恍惚間,“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天籟……”嘈雜而又震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楚向宇一個激靈,下意識接通,放在耳邊:“喂?”
對面“嗯?”了一聲,停了兩秒,用狐疑的語氣問:“大宇?”
“呃……”楚向宇擠出一個音符,然後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看,正是剛纔撥出的那個號碼,他拇指抖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能下決心掛斷,嘆了口氣,他拿起電話:“是,是我,小靜,你……還好吧?”
對面一陣沉默,正當楚向宇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時,對面傳來一陣輕笑,風輕雲淡:“呵呵,好啊……我挺好。”
“啊,那、那就好。”楚向宇迫不及待的回答了一句,然後又幹巴巴的說:“我……我也挺好的,我沒啥事,那就、那先這樣……”說着就想掛。
“楚向宇,你要是敢掛,以後就別再找我!”對面的語氣突然擡高八度,緊接着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噴:“深更半夜打電話,就爲了問句你好?楚向宇,你TM是不是有病啊!”
“我……”
“我什麼我?兩年了,兩年不跟我聯繫!我還以爲你人間蒸發了呢……呵,好不容易我剛決定把你忘了,連下任男朋友我都找好了,你TM居然給我來了個你好?啊?你丫是不是成心的?”
“那個……”
“既然消失了,就別再出現!楚向宇,你TM就是個混蛋!我真後悔當初怎麼這麼沒腦子,放着一摞的高富帥不選,偏偏跟了你這麼個無情無義的混蛋……”
“……對不起。”
“你TM……啊?”
簡單的三個字,似乎卻讓對面暴怒的情緒瞬間消失,短暫驚詫後,女聲突然失笑道:“呵……呵呵,對不起,對不起?居然學會道歉了?鐵樹開花啊!不容易啊……說吧,找我什麼事。”
“沒事,就是想聽聽你聲音。”說出那三個字後,楚向宇長舒了一口氣,情緒瞬間無比平靜,說完這句話後,直接將電話掛斷。
是啊,既然離開了,又何必再出現呢?
對面的是他的青梅竹馬,也是他中學時的女朋友,叫謝靜。
謝靜的父親叫謝振海,與楚向宇的老爹楚刑天關係莫逆,打楚向宇記事起,謝振海就經常帶謝靜去楚向宇家串門,雖然他那個殘廢老爹每次都是不冷不熱的,但楚向宇卻發現,只有看向自己和謝靜的時候,老爹那隻一貫木然的獨眼中,纔會偶爾流露出一絲笑意。
而且謝振海還有一個身份,正兒八經的國家幹部,具體什麼級別、哪個部門的楚向宇不清楚,但肯定是個官,所以楚向宇給謝靜打電話的初始目的,確實是想通過謝靜尋求謝振海的幫助,他朋友不多,能夠想起來的只有這麼一個,但謝靜發泄般的一番話,卻讓他決定放棄。
幾秒鐘後,手機響起,不用看也知道還是謝靜,楚向宇直接拒接,再響再拒,連續拒接三次後,他直接把電池摳了。
仰頭對天發了會呆,楚向宇嘆了口氣,走回車中。
車內,柳琴抱着膝蓋瑟瑟發抖,深秋的深夜本來就夠涼快的,酷路澤沒打火,自然也就沒開空調,柳琴小短裙下雪白的大腿幾乎全露在外面,上半身穿着個低胸小褻衣裡面似乎連胸罩都沒帶,正用力蜷縮在座位上,看到楚向宇上車,本能的向後縮了縮。
楚向宇打火開空調,扭頭對柳琴說:“你不用這麼怕我,我是殺了人,但我也救了你,你怕的應該是我殺的那些人,那些毒販,而不是我!”
柳琴情緒稍定,看着楚向宇狐疑道:“你……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毒販?你……你是警察?”說罷眼睛一亮。
楚向宇懶得解釋,警察有自己這樣的?胸大無腦指的就是柳琴這種人,他問:“你家死的那個女人是誰?”
“小丹……”柳琴眼神一黯,又開始抽泣,邊哭邊解釋,死的是跟她一起合租的同學,毒販敲門就是她開的,結果卻惹上了殺身之禍。
“行了,別哭了,我比你還想哭呢!我TM最無辜了……”楚向宇吼道,柳琴的哭聲讓他涌起一股不耐,但看了看柳琴梨花帶雨卻又強忍的模樣又有些不忍,只好耐心解釋道:“這麼跟你說吧,你是被韓禿子利用了,他是毒販,前幾天送你的東西里藏了一把鑰匙,今天找你是想拿回去,你如果老老實實的還給他,後面的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所以才蛋疼的見了個義、勇了個爲,結果把自己也捲進來了;那些毒販去你家還是爲了找鑰匙,你也看到了,他們窮兇極惡,進門就殺了你朋友,我要不去,他們完事也得殺你滅口!嗯……肯定還得先殲後殺!所以說這次又是我救了你,而且我從頭到尾都是被逼無奈,殺人也是正當防衛,我這麼說你明白了麼?”
柳琴一臉迷糊,茫然點頭,楚向宇嘆了口氣,一臉無奈,柳琴明顯沒聽明白自己想表達的意思,這也難怪,自己獲得了韓禿子的部分記憶,外加思考了一晚才分析出這結論,想讓柳琴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一下子明白,明顯不現實。
他只好說:“那好,你自己仔細回想一下事情的經過,看我說的對不對。明天一早咱倆去市局報案,到那兒你可得想清楚了說實話!記住,我可救了你兩次,兩次啊!你可別坑我!”說罷不再搭理柳琴,靠在椅子上開始假寐。
第二天一早,楚向宇醒來,下意識的摸手機看時間,裝上電池後,一票未接來電,還有一條未讀短信,短信是謝靜發來的:“有麻煩的話,去公安局找李西河,他是我表哥,刑偵二大隊的隊長,能幫你。”後面是一串電話號碼。
楚向宇斟酌了一下,回了條信息:“你怎麼知道我有麻煩?”
“呵呵。”謝靜回的很快,就倆字,意思也很明顯:我還不瞭解你?兩年沒聯繫,沒事你能想起我來?
“你怎麼知道我這事兒跟警察有關?”
“呵呵。”還是這倆字
楚向宇不問了,謝靜很聰明,尤其是她太瞭解自己了,兩個字就是滿滿的鄙視,他最後回道:“謝謝,等你回來……請你吃飯。”
他是高二輟學離家出走的,已經兩年多了,謝靜在夏天考上了大學,揭榜那天楚向宇曾偷偷去看過,謝靜的第一志願是江北科大,並以高分錄取。
江北科大是江北省的第一高校,位於海門市,海門則是江北省的省會。
楚向宇知道,謝靜從小就喜歡首都,但楚向宇喜歡海門,曾說過大學一定會選擇海門的高校,爲此謝靜還跟他發過脾氣,以謝靜的學習成績,想考個首都的一本院校,甚至北清大學都是十拿九穩,但她偏偏選擇了江北科大,楚向宇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爲此楚向宇還黯然消沉了一陣。
他最後回的話也沒說全,他本來想說:“等你回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請你吃飯。”但沒敢,他怕謝靜看出異樣來,他不想再打擾她,因爲他不知道這次的麻煩有多大,人命關天,毒販子手眼通天!即便有謝靜那個刑警大隊長表哥的關係,楚向宇也不覺得自己就能安然無憂了。
撂下手機後,楚向宇看向柳琴,想叫醒她收拾一下準備去公安局,一看之下卻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