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學生軍,方文山領着這四五百人,在太原近郊的山區裡漫無目的的行進着,他不敢停留,怕碰上四處搜查的晉綏軍。
在一處山坡上,方文山命令部隊停下來休息,他一個人孤獨的坐在一塊大石上,兩眼空洞,吃吃的望着遠方。
短暫的平靜,讓學生軍衆人又恢復了信心,現在他們的心又活了起來,他們已不再絕望,現在他們又開始堅信方文山,一定能帶領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魏大包從遠處過來,一屁股坐在方文山身邊,遞上一個水壺,“來,軍長,喝一口。”方文山接過來“咚咚”喝了兩口,水壺舉在半空,好像想到了什麼。
“嗨,軍長!”魏大包欲伸手去拿方文山手裡的水壺,卻不想一個小巴掌輕輕的打在了他的手上,魏大包回過頭來,見是李小紅,只見李小紅中指豎在嘴上,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主意保持安靜,軍長正在想事情呢!”李小紅的聲音細的像蚊子,魏大包恍然大悟,如有所思的點點頭,“安靜,安靜。”
卻不想這時方文山突然轉過頭來,看着點頭晃腦的魏大包,使勁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幹什麼呢?裝神弄鬼的。”
“軍長,”魏大包咧着大嘴哈哈傻笑,“水壺”魏大包指指方文山的手。“給,”方文山將水壺一把塞到魏大包懷裡,嘴裡小聲說着,“誰稀罕你的。”
魏大包接過水壺,蓋好蓋子,大大咧咧的道:“軍長,想啥呢!”方文山嘖了嘖嘴,“真是可惜啊,這到嘴的肥肉竟然飛走了,真是便宜閻錫山那個老小子了。”
“哼!”魏大包冷哼一聲,聽他語氣,肚子裡憋着老大的委屈,“都怪軍長你太多事,非要活的,要是要死的,十個閻錫山也早都吃槍子了。”
“你懂個屁!”方文山嗤之以鼻,這時,李小紅,王清雅和幾個女生也漸漸圍了上來,接着其他的人也紛紛圍了過來,將方文山圍在了中間。
方文山本來並不想跟魏大包解釋,但看見衆人眼巴巴的眼神,顯然心中也都充滿了疑問,畢竟,在閻錫山滾下山坡以前,他們確實有不止一百次的機會能殺死他。
方文山只得耐心解釋,“殺了閻錫山,對改變山西的戰局沒有任何幫助,你們想,閻錫山一死,山西的大任必會落在他的乾兒子葉國羣手裡,葉國羣正值青春年少,有膽有謀,也不是好相與之輩,再說,只要閻錫山一死,反而會激起晉綏軍的憤慨,本來他們與中央軍也只是貌合神離,而閻錫山一死,他們必會和中央軍聯手,到時候,兩軍同仇敵愾,你想,我們的日子還能好過嗎?”方文山最後這句話是對着魏大包說的,當然也是對着衆人說的。
魏大包摸着自己碩大的腦袋,只是吃吃的傻笑,“原來其中有這麼多講究,這就不是我魏大包所能想的到的了。”
衆人紛紛點頭稱是,都佩服方文山心思縝密,考慮長遠,“那,下一步,我們又該怎麼辦?”是李小紅拋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也是衆人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繼續完成我們未完成的任務。”方文山語重心長的說出了這句話。“什麼任務?”魏大包看看方文山,又看看李小紅,一時不明所以。
“豬頭啊你!”李小紅一時心急,竟蹦出了髒字,“當然是活捉閻錫山了。”“什麼?”魏大包一屁股從地上跳了起來,差點與坐的離他較近的王清雅撞了個滿懷,“軍長,你不是開玩笑吧,就我們這幾個人,還要隨時應付前來搜查的晉綏軍,說不上一個不小心,就小命玩完,我覺得吧!咱們眼下還是自保最爲重要,俗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等會齊了劉副軍長,我們大軍殺來,還收拾不了個閻老西?”
方文山點點頭,“還是那句話,我說過,我一定會毫髮無傷的帶你們離開這個地方,還有誰不相信我嗎?”
大家一起看着魏大包,魏大包急的直跳,“別看我,別看我,我比你們任何人都相信軍長。”
“那又是誰喊着要逃命的!”李小紅第一個跳出來揭魏大包的瘡疤,“我我---------”魏大包閉着眼說不出話來,看着他窘迫的模樣,衆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暫時的歡樂讓同學們忘記了當前的處境,但不利的消息還是傳了過來,根據方文山此前派出去的探子回報,在學生軍的前面和後面都發現了晉綏軍的部隊,在前面的一個村莊裡,有一股晉綏軍正在大肆搶掠,雖然人數一時難以估算,但想必不會太多,從他們最高長官上軍服的軍牌判斷,應該是一個營左右,而後面的部隊,人數之多,差不多是鋪天蓋地,從數量上判斷,肯定是晉綏軍的主力。
前有惡狼,後有猛虎,方文山該如何抉擇,衆人的目光都齊齊的看向了方文山,方文山拿過望遠鏡,站在大石上,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對面村莊的情況,“趙文贊!”方文山突然叫出了趙文讚的名字。
趙文贊越衆而出,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是該輪到你出場了。”看來方文山早有準備。“我已等不及了。”趙文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軍長,你快說,我們該怎麼辦?這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叫人心裡七上八下的。”魏大包饒是大膽,也有害怕的時候。
“怎麼辦?”方文山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我們稍稍休整一下,五分鐘之後,我們殺進村子,搶錢搶糧搶女人。”
“啊!”魏大包口張的老大,一副吃驚的模樣,“叫你搶你就搶,偏這麼多廢話。”李小紅白了他一眼,弄得魏大包雲裡霧裡,不明所以,“這---------這樣,我們不就成土匪了嗎?”
“笨啊!”李小紅別過頭去,不再理他,魏大包站在當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卻沒人搭理他,他苦着個臉,一臉的窘相。
方文山嚴令女兵盤起頭髮,儘量全部蓋在帽子下面,以免露出馬腳,壞了大事。學生軍稍作休息,便整裝出發,方文山故意讓衆人裝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架勢,以此來麻痹敵人。
方文山領着部隊從多個方向摸進了村子,此時,村裡的百姓都被晉綏軍趕到一塊空地上,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扯着個公雞嗓子,先是危言聳聽的嚇唬一番,說是奉命搜查學生軍,接着又威逼利誘,想從百姓的手裡弄出點好東西,其實這一帶雖然靠近太原這座大城市,卻是苦寒之地,老百姓窮困潦倒,一個個面黃肌瘦,一日三餐都無以爲繼,又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有的家裡養幾隻小雞小鴨便是稀罕之物,方文山領着他的學生軍衝進村子,卻沒跟他們客氣,是逮着什麼搶什麼,頃刻人人手上便有了收穫,各人手裡提着東西在村裡來回的跑,一時鬧了個不亦樂乎。
對方軍官眼見來了搶食的,正要過來制止,方文山示意趙文贊上去,趙文贊邁步剛要上前,突然他身邊的一位同學叫了一聲“王小林”。
順着他的目光,方文山看見有兩個晉綏軍士兵押着一個女生,站在廣場的高臺上。
“你認識她?”方文山看向適才說話的那位同學,那名同學點點頭,“她叫王小林,是我的同班同學,以前她曾經短暫加入過學生軍,後來,他父母因爲要遠遷他鄉,又把她叫了回去,從此以後,我們便跟她失去了聯繫。”
方文山點點頭,方文山看見那位同學眼裡有異樣的表情,隱隱的察覺到了什麼,“你們很熟?”
那名同學點點頭,“我們同桌三年,當然,她也是我的女朋友。”方文山略一沉思,撇了他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吳明明!”那位同學如實回答道,方文山叫住趙文贊,“事情有變,你們兩個交換一下身上的軍服,從現在開始,由吳明明同學扮演你的角色,而你,演我的戲,能明白嗎?”趙文贊使勁的點了點頭。
事情緊急,方文山找了塊隱蔽的地方,讓兩人換過身上的衣服,因爲趙文贊身上穿的是晉綏軍營官的軍服,他本來要扮演的角色是這支隊伍的長官,而方文山是他的手下,現在事情有變,趙文贊緊急轉換了角色,現在由吳明明來扮演軍官,而趙文贊自覺給他打下手。
那名晉綏軍軍官眼見來了搶食的,正要上前制止,他剛轉過身,不想一個人一把推開他,高大的身軀猶如是一座大山,他身不由主的被推到了一邊,“唉-------,你是幹什麼的?”
吳明明一擺手,示意他閉嘴,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往王小林身邊走去,一臉笑眯眯的色樣,“美,真美!”
“喂,那可是我的女人!”那人仗着自己是晉綏軍的軍官,也狐假虎威,虛張聲勢的喊了一句。他正要上前制止,不想後面被人拉住,是趙文贊,趙文贊拍拍他的肩膀,“老兄,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啊!”那人大大咧咧的喊了一句,“天王老子也得講道理,這個女人可是我先見到的。”
“嗨,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趙文贊苦口婆心的規勸他,“這玩意,可不分先後啊!”
“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那人也顯得理直氣壯。“什麼先來?什麼後到?”趙文贊見他敬酒不吃,給他灌起了罰酒,“你年紀比我們都大,你比我們先來到這個世界,難道這個世界就是你的?”
那人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該不該上前阻攔,這時,吳明明已來到王小林面前。雖然方文山不認識王小林,但王小林卻認識他,王小林一見是方文山到來,便知是學生軍殺到,前些日子學生軍在太原鬧得好凶,連閻老西都被趕出了老窩,這事在山西沒有不知道的。
王小林眼見吳明明過來,已隱約猜出了他的來意,由於王小林身邊站着兩個晉綏軍士兵,吳明明不敢明目張膽的給她使眼色。
吳明明來到王小林身前,在她臉上摸了一把,一副陶醉的模樣,“香啊!想不到這窮鄉僻壤的,還能出這般漂亮的美人。”
王小林一口唾沫吐在吳明明臉上,吳明明用手指擦了去,放進嘴裡,喰着她的唾液,“香呢!”
“這就玩上了!”吳明明自顧自的在表演,臺下有人可不幹,那名軍官正要衝上來制止,卻被趙文贊一把拉住,“不想活了你,敢惹我們王四公子!”
“什麼王四公子?王八公子,老子不吃這一套。”那人不聽勸,還要往前衝,趙文贊使勁拉住他,嘴巴湊在他耳朵上,“聽說過山西四大家族張王李泰嗎?”
張王李泰四大家族在山西財勢通天,無人不知,這其中的李家便是李小紅的父親李士紳家族,趙文贊搬出了四大家族的名字,把那人震在了當地。
“四大家族?”那人指着吳明明,不確定的看着趙文贊,“聽說過王三利王老太爺嗎?這位,便是王老太爺的四公子。”
“四大家族?”那人在心裡反覆掂量,他知道自己是惹不起,但看着王小林,他又心下不甘,“四大家族,也不能讓我吃這個啞巴虧吧!這天下難道就沒個講理的地方了,這妞,她的的確確是我張大義先搶到的。”原來,他的名字叫張大義。
兩人推搡着已來到吳明明身後,他二人的一番言語,吳明明都已聽在耳裡,待張大義走到近前,他嘴裡還嘰裡咕嚕的說個不停,吳明明突然轉過身,看也不看他一眼,拳頭舉到了他眼前。“好啊!這是要打人啊!”張大義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但臉上並不覺得疼痛,他靜下心來,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只見吳明明的拳頭還立在他的面前,拳頭尖緊緊貼在他的鼻尖上。
“你這欺人太甚,搶我女人,還要打我耳光,真是天理不容啊!”張大義一肚子的委屈,嘴裡嘮嘮叨叨的沒完。
吳明明手突然鬆了開來,一件東西從他手心裡垂了下來,金光燦燦的顏色,在太陽底下閃着亮光。
原來是塊金錶,“金錶,我的媽呀!”張大義只覺得胸脈噴張,眼球鼓得幾乎要凸了出來,他以前只在大戶人家裡見過這種東西,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摸上一摸,像這麼貴重的東西,不是他這種人所能擁有的。
“給我的?”張大義伸手抓在手裡,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你看,值這個價嗎?”吳明明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張大義一眼
張大義臉上掛着笑,“王公子,您是要拿這個跟我換這個妞?”吳明明不說話,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王小林。
“值值值,絕對值,算您王公子有眼光,這個小妞,今天就是您的了。”張大義臉上掛着一股奸笑。“嗯?”吳明明回過頭來瞪着他,嚇得張大義一股哆嗦,“我又說錯話了。”
“什麼今天?我們公子是要長期擁有這個小妞!”趙文贊趕緊上前解釋。
“長久,長久。”張大義滿臉賠笑,“長長久久,不過,我說這個王四公子,這個小妞性子比較野,不好擺弄,我勸您還是小心點爲好。”
“你懂個屁!”吳明明白了他一眼,“本公子就是喜歡帶刺的玫瑰,順順叢叢的,玩着沒意思,越是剛烈的,越是暴躁的,玩的才過癮。”“高啊!高啊!”張大義翹着大拇指,“這玩意,王公子都玩出花來了。”
“別光說不練了!”趙文贊在一旁催促,“還不趕緊找個地,讓我們公子爺快活着。”
“你瞧,我把這茬給忘了,王四公子縱然風流,也不能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幹這苟且之事吧!”張大義揶揄着,可還是給他們找了塊乾淨的地方。來到內室,吳明明詳細的把方文山的計劃一一告知了王小林,其中需要王小林配合的地方,吳明明格外做了強調,要王小林一定要緊急心中,切莫露出破綻。王小林使勁點着頭,終於,分別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又回到了學生軍的懷抱,又回到了她第一次開始戰鬥的隊伍,回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地方,當然,也回到了她初戀情人的懷抱。
這時,晉綏軍的大軍業已趕到,爲首的一個騎着高頭大馬,劍眉輕挑,顯出少有的英武之氣。
那人縱馬來到張大義面前,高聲厲喝,“張大義,你在搞什麼鬼?叫你來搜查學生軍,不是來叫你當土匪的。”
張大義正在把玩着手裡的金錶,猛地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擡起頭來,看見來人,一陣慌張,手忙腳亂的藏起金錶,結結巴巴的道,“原來是葉師長。”來人竟是閻錫山的乾兒子,山西四虎之一的龍紋虎葉國羣。
張大義十六歲進入晉綏軍,參加過蔣桂,蔣馮戰爭,跟着閻錫山一起參加過中原大戰,是晉綏軍的老兵油子,他在晉綏軍混了二十多年,上到閻錫山,下到普通一兵,沒有不認識他的,他資格雖老,人也夠滑,只是斗大的字識不了一筐,是個地地道道的大老粗,是以混了二十多年,才勉強爬上了個營長。
“你這是幹什麼?燒殺搶掠,還真把自己當成土匪了!”葉國羣言辭激勵。一句接一句的訓斥着,他是窮苦孩子出身,平時最痛恨的就是這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只見張大義手下人人手裡大包小包的,連雞鴨鵝都掐死了背在身上。
張大義回過頭來,一腳將身邊的一名士兵踹倒在地上,嘴裡大罵着:“他孃的,不長眼的狗東西,我一個不注意,你們就做出這等事來,還不趕緊將手上的東西還回去。”他手下衆人看看葉國羣,又看看張大義,不情願的將東西扔在了地上。
張大義上前兩步,來到葉國羣馬前,低頭哈腰,滿臉堆笑:“葉師長,您看,我一個沒注意,這幫兔崽子竟幹出這等事來,您放心,日後我一定嚴加管束,絕對是下不爲例。”張大義雖然不識字,但人卻不傻,自然是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手下人的頭上,將自己撇的一乾二淨,你葉國羣雖牛,但法不責衆,你不能將我們一個營的人馬統統槍斃了吧。
張大義來了這麼一招,葉國羣也是拿他毫無辦法,只得簡單的訓斥幾句,“張大義,日後若再讓我看見你打着搜尋學生軍的幌子,搜刮民脂民膏,小心你頭上的腦袋。”
“哎呀,師長,您這是說哪裡話?我張大義也是窮苦孩子出身,我一向是愛民如子啊。”葉國羣最怕別人揭他的傷疤,張大義這麼一說,葉國羣低下頭來,像張大義這種老兵匪,老油條,對付起來,並不是那麼容易。
“有沒有發現學生軍的蹤跡?”葉國羣轉移了話題,證明他已將這一頁揭了過去。“暫時還沒有!”張大義話說的十分得體,他不說沒發現,意思是正在搜查,葉國羣點點頭,“別太大意,小心被學生軍鑽了空子。”
“是是是!我一定會小心謹慎,一定到能捉住方文山的尾巴!”張大義說的振振有詞,葉國羣點點頭,“我們都要齊心協力,儘快完成山西的剿匪大業,保一方平安啊!”
“是!”張大義點一點頭,“屬下定當孝盡犬馬之勞,唯葉師長馬首是瞻。”葉國羣擺擺手,也懶得理他,指揮大軍,揚長而去。
“誰啊!這麼牛?”等葉國羣走遠了趙文贊湊上前來,小聲的嘀咕着。“葉國羣,閻老西的乾兒子。”張大義根本不把葉國羣當盤菜,語氣裡帶着一股不屑的輕蔑。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個乾兒子。”趙文贊頗不以爲然。“怎麼你不認識他?”張大義有些好奇。
“我認識他有什麼用,我只認識我們家四公子。”趙文贊話語裡牛氣沖天,“奶奶的,花着我們家老爺的錢,出來顯威風,我呸-------”趙文贊使勁吐了口唾沫。
“怎麼?”這回輪到張大義驚訝了。“怎麼?你還不知道,我們老爺可是拿出三十萬現大洋,資助閻錫山剿滅學生軍。”
“三十萬?”張大義扯高了嗓門。“三十萬而已!”趙文贊輕描淡寫的一句,可張大義還張着嘴,半天合不攏。
“嗨--------”趙文贊拍了拍張大義的肩膀,“你怎麼了?”“三十萬,三十萬。”張大義小聲的嘀咕着,突然一轉頭,笑眯眯的看着趙文贊,“我說,小兄弟,你是怎麼攀上王四公子這麼個高枝的?”
“說來吧,也是緣分。”趙文贊見已提起張大義的興趣,更來了精神,“可能是我祖上十八代修來的福氣,這王四公子啊,跟我同歲,他母親生下他以後,奶水不足,就請了個奶孃,不巧這個奶孃正好是我娘,就這樣,我和我娘就一起住進了王家,我和王四公子從小就是喝着同一個孃的奶水長大的,你說親不親啊!”
“哎呀!”張大義嘴裡連連發着感嘆,“真是你祖上十八代修來的福氣,你小子命真好,這等天大的好事,怎麼就讓你給攤上了呢!”話語裡帶着一股子羨慕嫉妒恨。
這時,只聽屋裡傳來“啊”的一聲尖叫,張大義和趙文贊對了一下眼神,兩人一齊撞開房門,衝了進去,只見王四公子,左手緊握着右手,王小林半身**的靠在牆角,嘴上還掛着一絲血跡。
“您怎麼了?四公子。”趙文贊自然是裝出一副十分關切的模樣,“這個臭**,竟然敢咬我。”吳明明緊皺着眉頭,故意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
“媽的!”趙文贊衝上前去,“啪”的一下,朝着王小林的臉上便是狠狠一記耳光,“臭**,活膩歪了。”說着揪着王小林的頭髮,把她從牀上提了起來,拉到吳明明面前,“四公子,您說,怎麼處置?”
“她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把她的衣服扒光了,拖出去,叫弟兄們輪流着玩她,我要看着她活活的被玩死。”吳明明故意裝出一副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
“好來!”趙文贊答應一聲,正要將王小林拖出去。“等等”,有人攔住了他,是一個個頭不大的士兵,忽閃着一對豆大的小眼睛。
“楊明亮,感情你小子想打這第一炮!”趙文贊揶揄着楊明亮。楊明亮來到王小林身前,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她的臉,“公子,這個女人,我認識她。”
“去**的吧,見了美女你就說認識,想玩你就說唄,反正公子爺已經發話了。”趙文贊一把將王小林推到楊明亮身前。
楊明亮沒有伸手去接,王小林“咕咚”一下摔倒在地上,楊明亮走上兩步,仔細的看着她的臉,使勁點點頭,“沒錯,正是她,她是學生軍的人。”
楊明亮這句話一出口,趙文贊,張大義,吳明明三人都同時瞪大了眼睛,趙文贊一把拉過楊明亮,把他推到王小林面前,趙文贊用手指着王小林的臉,眼睛一直盯着楊明亮,“看仔細了,可千萬別看走了眼。”
楊明亮使勁點點頭,“沒錯,正是她。”“那剛纔你怎麼不說?”趙文贊怒氣衝衝的瞪着楊明亮。
楊明亮搔着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分開這麼長時間了,我一時不敢確定。”張大義走上前來,盯着楊明亮,“小兄弟,那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知道!”楊明亮點點頭,“她叫王小林,是我的同班同學,李微第一次進入學校擴軍的時候,她便跟着加入了學生軍,後來,由於他父母外遷它地,遠走他鄉,她又退出了學生軍,跟着她父母一起搬到了太原,想必也就是現在這個地方了。”
“我們也無法確定她到底叫不叫王小林啊!”張大義犯了難。趙文贊一擺手,“這個簡單!”他說着從人羣中拉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指着王小林問那個女孩,“她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已嚇得兩腿篩糠,褲子都尿溼了一半,戰戰兢兢的說道,“她-------,她-------,叫------王小林。”“很好!”趙文贊點頭以示讚許,從兜裡掏出幾塊大洋,“非常感謝你幫助我們完成剿匪大業,我們公子爺賞你的。”
那女孩渾身哆嗦着將大洋捧在手裡,站在當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還不過去謝謝我們公子爺。”趙文贊訓斥着女孩,女孩一步三晃,來到吳明明身前,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咚咚”磕了幾個響頭,可她兩隻手張着,舉向天空,手裡的現大洋在太陽底下閃着亮光。站在一旁的張大義粗略數了數,總共有十四五塊,張大義上前兩步,去抓她手裡的大洋,卻不想被一人攔着,他回過頭來,見是趙文贊,正一臉嚴肅的看着自己,張大義悻悻的退了回去,“我只是-------,我只是-------”,他想爲自己找個藉口,可一時詞窮理盡,竟說不下去。
“公子爺的賞賜你也敢搶,活的不耐煩了!”趙文贊一臉的寒冰,張大義心裡起了雞皮疙瘩,退到一邊,不敢說話,趙文贊拉起那女孩,“你回去吧!”嘴巴里沒有好語氣。
“哈哈哈哈!”吳明明長聲大笑,“我道怎麼不待見老子,原來他媽的是方文山的相好,**是不是跟方文山上過牀,方文山他給你什麼好處了?你這麼死心塌地的向着他?”吳明明瞪着王小林,一口唾沫吐在她的臉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天上掉餡餅的事,竟然就砸在咱們頭上了,真是祖上積德啊,祖上積德啊!”張大義上前兩步,跟吳明明套着近乎。
吳明明一把推開他,“這兒好像沒你什麼事?”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氣勢。
“怎麼不關我事?”張大義在一旁提醒着吳明明,“王四公子可別忘了,這個女人,可是我先得到的!”
“沒錯!”吳明明點點頭,“可你不是把她賣給我了嗎?”張大義看看手裡的表,一時怔在了當地,不錯,人錢兩清,兩人確實已經做完了交易,他現在想後悔,已經晚了。
“王--------四公子。”張大義語無倫次,“王四公子,這要是逮着方文山,那功勞可是大大的,閻老西在太原城貼出告示,只要誰能捉住方文山,不論是死是活,官升三級,賞大洋五萬啊!五萬啊!你這塊金錶,不值這個價吧!”
“是!”吳明明點點頭,“我這塊金錶是不值五萬,可當時交換的時候,你不是還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嗎?現在反悔,對不起,晚了--------”吳明明別過頭去,不再理他。
此時的張大義心裡可謂是心急火燎,內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雜陳,他急忙上前兩步,擋在吳明明身前,跟他套着近乎,“王四公子,您看,這麼大的功勞,你可不能一個人獨享,是吧!”
“我當然不會一個人獨享!”吳明明眼皮也不翻,“我手下還有一大幫兄弟呢?他們跟着我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對我是忠心耿耿,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他們。”
“說的是,說的是,王四公子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您看,您憑自得了這麼大的功勞,我在一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吧!要不是我,您也得不到這個女人,也就找不到學生軍,是吧!您看,我這在中間,也起了一個叫什麼磚,什麼玉的作用,您說是吧!”
“拋磚引玉。”吳明明已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對,對,對!”張大義連連點頭,“王四公子真是學問深呢,有學問,果然不愧是名門大公子啊!佩服啊佩服!”張大義一味的拍着馬屁,只是希望吳明明能發發善心,不將他拒之門外。
“拋磚引玉?”吳明明搖搖頭,指着張大義:“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你當初拋出去的磚,現在可不是變成了價值連城的寶玉了嗎?”“是啊!是啊!”張大義腸子都悔青了,他努力的勸說着吳明明,只希望他能分一點功勞給他。“王四公子,您看,這方文山他也不是好對付的,單憑您這一個營的兵力,恐怕是有所不及啊!這俗話說,人多力量大,人多好辦事啊!萬一有個閃失,讓方文山那個王八羔子反咬一口,您也受不了,這不是,您看,這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手下這幫人跟着我南征北戰,個個是以一頂十的好手,到時咱們倆聯手,還怕他方文山飛出天去。”
吳明明瞄了一眼張大義這羣不成氣候的士兵,點點頭道:“聯手?倒也不是不可以,你先說說自己的條件,要是我能接受,多個人也無妨。”
“您看!”張大義見有了轉機,更來了精神,“王四公子,你們家那可是富可敵國,富得淌油,錢多的裝不下,這官升三級我就不要了,反正我也不識字,這五萬現大洋,您看------”張大義說到“五萬現大洋”時,忍不住嚥了口唾沫,“這加官進爵的事就歸您,現大洋歸我,您看怎麼樣?”
“拉倒吧你!”吳明明當然不能一口答應他,事情太順利了,反而會引起張大義的懷疑,“那可都是我爹的血汗錢,多少我也得爲他老人家撈回點本來。”
“您看,您家也不差這幾個錢,是吧!”張大義努力的勸說着吳明明,吳明明當然不吃他這一套。“錢有多嗎?當然是越多越好了,我爹爹現在這麼有錢,可他一日三餐,簡衣素食,過着極爲平淡的日子,這錢就是這麼一分一分攢下來的,容易嗎?”
吳明明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張大義自然是上趕着,“您看,您這官升三級,您就是師長了!到時候您就可以和葉國羣平起平坐了。”
“誰?”吳明明看着趙文贊,趙文贊捅了一下張大義,“哪壺不開提哪壺!”說着來到吳明明身前,舒展開臉來,“適才您進屋的時候,葉國羣來過,把我們好一個訓。”
“他奶奶的!”吳明明扯高了嗓門,“葉國羣這個狗兒子,他算那根蔥啊,靠着給人當個乾兒子,才弄了個師長的位置噹噹,他算老幾啊!敢在本公子面前瞎吆喝,他往那個方向去了,今天我非追上他,教訓他一番不可,我爹出錢,他卻來顯威風,他算老幾啊,他!”吳明明暴跳如雷,嚇得張大義和趙文贊連大氣也不敢出,只是一個勁的攔着他,“大事爲重,大事爲重。”兩人一齊勸說着。
“王八羔子,狗孃養的,拿着我爹的錢,在我面前瞎掰活,他媽欺人太甚!”吳明明一個勁的罵娘。張大義和趙文贊二人在一旁好言相勸,可吳明明依然不依不撓,暴跳如雷,大戶人家的公子哥,脾氣自然要比平常人要大一些。
待吳明明脾氣消了一些,張大義又舔着個臉湊了上來,笑眯眯的道,“這小妞,王四公子打算怎麼處置?”
“張營長有何高見,王某洗耳恭聽!”吳明明想先試探一下張大義的城府。張大義笑了笑,“對付女人,我最在行了,把她吊起來,用皮鞭抽個三五下,什麼都說了。”“那就趕緊的吧!”吳明明表現的頗爲不耐煩。
張大義一聲吩咐,兩個士兵過來架起王小林,用繩子捆着雙手,呼啦啦一下吊在了大樹上,一個大漢赤**上身,手裡拿着一根鐵鞭,噼裡啪啦一頓猛抽,王小林一時被打的皮開肉綻,可任憑張大義怎麼問,她咬着牙,就是不說。
張大義急的亂蹦,狠狠在王小林臉上抽了幾巴掌,“他孃的!”恨得咬牙切齒,“我就不相信,老子就撬不開你這張破嘴!來人呢,老虎凳,辣椒水,統統給我上來。”
“別再白費功夫了,張營長!”一個人從他身後走出來。攔住了他,他回過頭來,見是趙文贊,“趙兄可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趙文贊眼角一挑,露出一股輕蔑的表情,“難道你就沒看出來嗎?這個小妞受了方文山的蠱惑,現在已是鐵石心腸,你縱然將她凌遲處死,她也是不會說的。”趙文贊臉色陰沉,故意裝出一股陰險狡詐的模樣。
“別光說不練呢!趙兄弟,要不,你來試試!”張大義正好借坡下驢,來了個順水推舟。趙文贊上前兩步,越過張大義,昂首站在王小林面前,一臉的輕笑,“張營長,這俗話說的好,打蛇要打七寸,對病人要開對方子,看來,你的方子對這個王小林並不管用,現在,該讓你見識一下兄弟的手段了。”
“趙兄弟,話可不是光用來說的,到時候,要是她不開口,小心下不來臺啊!”張大義在一旁抑鬱着。趙文贊全然不理會,“若沒有十成的把握,我趙文贊絕不會站出來做這個出頭鳥。”趙文贊猛地轉過頭來,目光日電,瞪了張大義一眼,張大義自知理虧,不敢與他四目相對,不自覺的低下頭來。
“來人呢!”趙文讚一聲大喝,“把王小林的父母請上臺來!”只見兩位衣衫襤褸的老人,被四五名士兵押着,一步三晃的走上臺來。
見了自己的父母,王小林突然表現的歇斯里地,她兩眼血紅,彷彿要噴出血來,四肢亂蹬,高聲吼叫,“放開他們,放開他們,不管他們的事,有種你們就衝我來。”
趙文贊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本來確實不管他們什麼事,誰讓你是學生軍的人呢,而他們又恰好是你的父母親呢!”
“放了他們!我求求你們了,不管他們的事!”王小林淚流滿面,苦口哀求。趙文贊點點頭,“放了他們不難,難的是你肯不肯讓我們放了他們,還有--------”趙文贊說着從褲兜裡掏出一把大洋,灑在地上,接着又是一把,“一百現大洋,這是你的父母勞累三輩子也攢不出來的,從今以後,你們就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了,一個方文山,他跟你非親非故,爲了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都替你不值,現在正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別等到我們改變了主意啊!”趙文贊一番苦口婆心,說的是入情入理,如果你不知道他是在演戲,你很容易把他當成一個十足的大壞蛋,誰叫人家是演壞人出身的呢,這可是老本行,演起來得心應手。
趙文贊灑在地上的現大洋,迅速的引來張大義那貪婪的目光,他有心上前去撿兩塊,但看到趙文贊那陰晴不定的臉,又不敢輕易去冒險。不過,他現在也看出來,王四公子雖牛,但只是個有勇無謀的空架子,真正難對付的,卻是站在他身後的趙文贊,這小子,個子不高,但卻精靈古怪,一肚子壞水,是個十分難對付的傢伙。
張大義對着灑在地上的現大洋,使勁嚥了口唾沫,一副心有不甘的架勢,心想,“有錢人的公子哥,花錢如流水,哪知道窮人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只是他不知道,這些大洋根本就不是什麼王老太爺的,而是方文山衝進太原城,從閻錫山那兒搶來的,閻錫山一逃,他收藏的珍玩古董,黃金白銀,自然就成了學生軍的囊中物,方文山知道張大義這種兵匪們的貪婪,想不到這些金錢果然在他們身上起了作用。
現在,張大義早已看出來,趙文贊已是勝券在握,他走上前來,拍拍趙文讚的肩膀,心悅誠服的豎起了大拇指,“還是你小子夠陰險,果真就讓你找到了她的七寸。”
趙文贊頭也不回,懶得理他,來到王小林跟前,苦苦規勸,“王小姐,現在是說實話的時候了!”王小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使勁搖着頭,嘴裡高聲叫着,“不不不!”
趙文贊一擺手,兩個士兵把王小林的父親押到趙文贊面前,趙文贊緩緩掏出手槍,他那優雅的姿勢,彷彿是伸出手來,邀一位女士與他一起共舞。趙文贊槍口緩緩的指在了王小林父親的腦門上,“我沒有我們公子爺那麼有耐性,我數一二三,如果你不開口,我就‘砰’----------”
此時王小林的父親早已嚇成了一灘泥,全身哆嗦成一團,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趙文贊念出了第一個數字,可王小林思想還在掙扎,“二”趙文贊又念出了一個數字,王小林還是不肯開口,“三”伴隨着趙文贊念出這個數字,只聽“砰”的一聲,王小林父親的眉頭上多了個紅點,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啊!”王小林長聲尖叫,張大義也跟着叫了一聲,別看他平日裡咋咋呼呼,比誰都能,可他膽子卻很小,一看到血光,也是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趙文贊如此的心黑手辣。說殺就殺,毫不留情,心裡不免對趙文贊多了三分懼意,只是他不知道,趙文贊手槍裡的子彈沒有彈頭,這一切,只不過是在他面前演的一場戲。
趙文贊吹了吹槍筒裡冒出的青煙,一擺手,“拖出去喂狗!”一句話輕描淡寫,卻讓張大義心裡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兩名士兵拖着王小林的父親,走下臺去,王小林歇斯里地的狂叫,“不要啊!不要!”她那痛苦的表情,看了讓人肝腸寸斷。
連張大義都起了同情心,他有心上前勸說兩句,但看到趙文贊鐵青着臉,心下又不敢。
“可有什麼想說的?”趙文贊擡眼瞄了王小林一眼,王小林痛哭流涕,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求求你們,殺了我,殺了我,不要再傷害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
“還沒想起來,看來,我還的再給你提個醒。”趙文贊又一擺手,兩個人又把王小林的母親押了上來,趙文贊槍口緩緩落在王小林母親的額頭上。
吳明明跳了起來,“別數一二三了,太麻煩了,數到二就行了。”“是!”趙文贊點點頭,“一”字從趙文贊嘴裡念出來,王小林的母親開始拼命的哀叫,“小林,娘求求你,你就說了吧,娘還不想死呢!”趙文贊看了看王小林,又看了看王小林的母親,朝着王母使了個眼色,“大聲的求她,我就不信你的閨女鐵石心腸,連自己親生母親的生死也不顧。”
“小林,我的女兒,求求你了,他們想知道什麼,你就說了吧!你爹已經走了,難道你連你娘你也不要了嗎?”王小林的母親也是淚流滿面,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一個人。
“別婆婆媽媽的,趕緊數數!”吳明明坐在太師椅上,翹着個二郎腿,嘴裡嗑着瓜子,可等的卻不耐煩了。
“是!”趙文贊點點頭,“二”,趙文贊剛喊出來,還沒來得及扣響扳機。“等等!”王小林突然歇斯里地的一聲尖叫,臉上流下痛苦的眼淚。
“你可是試肯說了?”趙文贊一副大獲全勝的架勢,王小林無力的點點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趙文贊點點頭,“這就對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要是早一點肯講真話,也不會與你的父親陰陽相隔嗎!”小人就是小人,他不怨自己心狠,反怨別人不肯講實話,趙文贊今天實在是把一個小人的角色詮釋的淋漓盡致。
“把她放下來!”趙文贊擺擺手,兩個士兵解開了繩子,王小林癱坐在地上,王母跑上兩步,母女倆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趙文贊彎腰撿起地上的大洋,灑在王母的懷抱裡,“應得的,拿着吧!下半輩子過個安穩日子。”趙文贊說着一甩頭,幾個士兵衝上來,將兩人分開,兩個士兵架着王小林,把她拖到吳明明身前。
王小林跪在地上,已是面如死灰,她身上遍體鱗傷,已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吳明明心裡滴着血,卻仍然裝出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臭**,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呸-------”說着一口唾沫吐在王小林臉上,現在的王小林已是生不如死,她竟然沒有擡手去擦,任憑吳明明的唾液像傷疤一樣掛在她臉上。
張大義上前幾步,在趙文贊面前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趙老弟,我張大義今天也算是開了眼了,這小女子鐵石心腸,真就讓你找到了她的七寸。”
趙文贊微微一笑:“張兄謬讚了,是人他就有弱點,就看你能不能找的出來,皮肉之苦,忍一忍就過去了,心靈的創傷,那是無論多久都無法癒合的。”
“說,方文山去了哪裡?學生軍去了哪裡?”吳明明這兩句話問的其實是同一個意思。
王小林咽口唾沫,人也跟着抽泣了幾聲,面無表情的擡起頭來,嘴角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
“他奶奶的!”吳明明等的不耐煩,一腳踢翻了前面的八仙桌,桌上的東西滾了一地,“**忘性倒快,要不要老子再給你提個醒。”說着一個眼色,趙文贊已是心領神會,“來人,把她母親押上來。”
“不要,不要!”王小林掙扎着站起身來,“不要傷害我母親,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們就是了。”
“方文山去了哪裡?”趙文贊厲聲喝斥。“他走了!”王小林仰着頭,牙關緊咬,“他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走的,去了哪裡,詳細的說出來,王公子大大的有賞,不要再考驗我們的耐性,我們可都是眼裡揉不進沙子的急性子,別把我們公子爺惹毛了,連你和你娘一塊槍斃了。”
“我說!”從王小林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整個人已經麻木,她只求一死,但趙文贊卻偏不遂她願。
“方文山領着學生軍是在今天早上九點到達我們村子,我們村是學生軍在山西的三個聯絡點之一,另外兩個,一個在太原,一個在太原南郊的西風坡。”王小林一五一十的詳細說道。
“那方文山去了哪裡?”趙文贊緊追不捨。“他去了太原”王小林如實回答。“這個時候,他敢去太原,這不是自己找死嗎?騙誰呢,你?”趙文贊故裝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說的都是實話。”王小林也不想多做解釋,趙文贊略一沉思,“他去太原幹什麼?”
“去抓閻錫山,這是方文山的任務!”王小林這句話說的倒是實話。趙文贊,吳明明,張大義三個人碰了碰頭,彼此交換了意見,都認爲王小林的話有幾分可信,但也不能全信,畢竟,她到底是學生軍的人,而且她也不是心甘情願說出來的。
“太原的聯絡點你知道嗎?”趙文贊轉回頭來問道。“不知道!”王小林搖搖頭,但話鋒一轉,“不過,他們會留下暗號,順着暗號,應該不難找到。”趙文贊略一沉思,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吳明明擺了擺手,叫他過去,“趙,你怎麼看?”
趙文贊嘖了嘖舌,“這個不好講,按照方文山一貫的行事風格,他是什麼事也做得出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有這個膽量,再反過來說,越是最危險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閻錫山把他所有的兵力都派出了太原,他來個反其道而行之,也不是不可能!”
“到底有幾分可信,你說出個大概,我們也好心裡有數!”吳明明不耐煩的道。
“王小林的話,我們最多隻能相信一半,她不是心甘情願告訴我們的,保不齊她私下裡安得什麼心。”趙文贊行事相當謹慎。
吳明明也跟着點點頭,“就怕這小妮子不安好心,把我們領進學生軍的包圍圈,到時候我們就麻煩了。”
張大義跟着點點頭,“完全有這個可能!”臉上一臉的陰雲。“不過!”趙文贊似是胸有成竹,“我們帶上王小林和她的母親,若她敢耍什麼花樣,我們就以這母女倆的性命相要挾,方文山假仁假義,到時候也只能是投鼠忌器,最不濟我們能全身而退。”吳明明和張大義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都跟着點了點頭,一致認爲趙文讚的計劃可行。
“那,咱們就向太原城進發!”吳明明意氣風發。“等等!”他剛要動身,不想張大義斜刺裡攔住了他。
“怎麼?你還有事?”吳明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王公子,這大事眼看就要成了,這功勞如何分配,咱們還是事先說個清楚。”
“你是什麼意思?”吳明明明顯起了戒心。張大義也不客氣,“我之前說過,大功告成之後,該加官的加官,該進爵的進爵,我不想當官,我只要錢,事成之後,那五萬大洋歸我!”
“我可沒答應你啊!”吳明明自是矢口否認,“這可是我爹的血汗錢,你想要,做夢吧你!”吳明明自然是想抵賴。
張大義急了,他上前兩步,“王公子,你可不能食言而肥啊!你之前可是說過,大功告成之後,少不了我的好處啊!”
“我是說過,但我也沒說過五萬現大洋全都歸你。”吳明明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寸步不讓。
“那,那,你能給多少?”張大義也感覺這五萬現大洋,他不可能盡數攬入自己懷中,只得做出了讓步。
“頂多一萬,不要拉倒!”吳明明一擺手,表現的極不耐煩。“這絕對不行,王四公子,你心也太黑了,你不能自己吃肉,只讓我們喝口湯吧!”張大義也是堅決不讓步,“你不能仗勢欺人,什麼好處都自己佔,你既已升官,賞金自然要讓我一點點,我也不多要,我三萬,你兩萬,就這個數,不會太爲難你吧!”
吳明明也是吹鬍子瞪眼,“**什麼東西,敢跟我討價還價。”吳明明正要翻臉,卻被趙文贊一把拉住,兩人轉過頭去,小聲嘀咕了幾句。不一會兒,趙文贊轉過頭來,滿臉帶笑,“張兄,我們公子看在我們是初次合作的份上,願意做出讓步,五五分成,虧不了你吧!”
張大義正要強辯,不想被趙文贊一把拉住,“見好就收吧你!小心惹毛了我們公子,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一個大子也撈不着。”張大義轉頭一想,畢竟兩萬五千現大洋,在他眼裡已是個天文數字,多少是多,想罷臉上的表情頃刻由陰轉晴,雙手一抱拳,“多謝王公子賞賜,張某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別瞎叨叨了,趕緊走吧!”吳明明擺擺手,“小心去晚了,閻錫山落在方文山的手裡,我們就一個大子也撈不着了。”
“王公子說的是!”張大義說罷迅速召集齊人馬,一起跟在吳明明的身後,進了太原城,身邊有張大義這尊真神護駕,一路上無論大小官員,張大義無一不識,就這樣,方文山不費吹灰之力,又殺進了太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