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是最難對付的對手。其中你的叔叔、姑姑,是看着柴義郎長大的。不過最近四年,柴義郎去了美國,他們就不大知道他的事了。”
“新婚旅行回去之後,他們讓我擔任公司什麼職 務?”
“幾乎在結婚的同時,柴川讓柴義郎擔任柴川集團的常務董事。回去以後,你的第一道難關是和職員們見面。作爲未來柴集財團的總頭目,公司上下對你寄予極大的期望。”
“可是,我不善於言辭呀。”
“這沒關係,柴義郎也不是能說會道的人。你若侃 侃而談,反而會引起人們懷疑。”
“我在公司都幹什?”
“每天到常務董事辦公室露一下面就可以了。因爲是少爺,他們暫時不會讓你幹什麼大事的,這其間你就可以和公司上下左右的人混熟了。你比柴義郎精明, 勝任這種職務。”
“見到柴川和叔叔、姑姑,被他們突然問到奇怪的事情時,怎麼辦?”
“我儘可能地跟在你身邊。問到令你尷尬的問題時,我可以替你適當回答打圓場。這裡有訣竅,你一旦掌握了,以後就可以應付自如了。”
“不過,究竟誰是兇手呢?如果遇到兇手我就麻煩了。兇手見到了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劉津津思索着說:“兇手是我們最危險的敵人。在他看來,被殺死的人又活過來了,這裡肯定有問題。有三個人能夠在柴川死後獲得財產繼承權,就是柴聰、柴惠和谷敏勝。只有他們有殺死柴義郎的動機。他們之中誰若是兇手,那肯定知道你是替身,並要千方百計撕下你的僞裝。但在這方面,對方有致命的弱點。知道你是替身的人,就等於承認他自己是殺害柴義郎的兇手。”
“他們可以通過別的方法來揭露我。”
“那必須有真憑實據。沒有充分證據而說你是替 身,這對兇手來說是極爲危險的。而且,在初次見面時,他們之中誰若是顯露出十分吃驚的神情,那就說明,他極有可能是兇手
“兇手知道我死裡逃生,不知道又會耍什麼把戲呢!”
隋然說完,因爲恐懼,神色變得緊張起來。敏感的劉津津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那就更得小心呀!”
她意味深長地笑着說。
的確,兇手看到被殺死的人又活過來了,最初一定感到驚訝。隨即冷靜下來以後,又將重新產生殺機,並付諸行動,再次奇襲。
或者,兇手現在又已耍岀什麼詭計了。新婚旅行中,丈夫被殺死,妻子沒有混亂,反而平靜地繼續預定的旅行,這不得不使兇手感到驚奇和不安。
改換旅館也是爲了避開兇手的耳目。在來到這偏僻的旅館時,他們十分注意有無跟蹤者,但是並未發現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
旅行預定的期限到了。
“我們明天就要回南山市柴川家了。要努力呀,柴義郎!”
8
7月11日夜晚,隋然和劉津津回到了南山市。第一件要辦的事就是去見柴川。這是第一道關卡。他們是故意拖延到夜裡回來的。因爲這可以減少“父子”見面時露出破綻的危險性。如果能夠掩飾最初的不協調,那麼以後替身的假象就會逐漸地取代真相,安全率也就會越來越高。
柴川家有幾個老傭人。比起柴川,他們更爲可怕。之所以在夜裡去見柴川,也出於這個原因。
“就要深入大本營了。要冷靜、勇敢些。最初開門迎接你的可能是一個叫阿鬆的老女傭,你要開口答話。該怎麼說,我已經告訴你了。”
下了車,兩個人站在夜色中顯得更加森嚴壯觀的柴川宅邸前,心裡不由得感到緊張。
這所大宅邸位於南山市高級住宅區。透過鐵柵欄組成的圍牆,可看到庭院裡黑壓壓的茂密樹叢,其中隱隱約約地閃爍着幾盞燈光。這所寬敞的宅院在濃蔭的樹林覆蓋下,好像無人居住似的,寂靜無聲。走近那令人畏懼的鐵門前,劉津津屏住氣息,按了電鈴。
從鐵門到房宅之間尚有相當的距離。按了電鈴, 沒聽到有什麼動靜。又過了一段時間,隋然已經開始懷疑是否裡面的人沒有聽到門鈴聲。這時,鐵門內傳來腳步聲,接着,便門的小窗開了一條縫,有人向外張望。
“是誰呀?”
好像是個上了年紀的婦女聲音。劉津津立刻捅了一下隋然,隋然答道:“是柴義郎。請轉告父親,我們剛剛回來。”
“哎呀,是少爺,我馬上給您開門!”
隨即聽到門鎖聲,便門打開了。這是一個警戒森嚴的庭院,令人感到,誰要是不小心闖了進去,就會立即被兇惡的狼狗撲上來咬住似的。此刻,隋然感到彷彿整個宅邸都要拒他們於門外。
但是,他就要闖進去,並且要佔領這個地方了。
在從遠處照過來的常明燈光下,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婦人迎了上來,她就是阿鬆。
跨進便門,是一條石徑,通往裡面的宅邸。石徑兩旁是修剪整齊的鬆牆。他們跟在阿鬆後面沒走幾步,突然從黑暗中傳來了狗吠聲。
“今天這狗真奇怪呀,往日對少爺很親熱,而且從來不叫的。”
阿鬆自言自語道。在此瞬間,隋然身上冒出了冷汗。劉津津沒對他說過柴義郎家有條狗。這種嗅覺敏感的動物,一下子就嗅出來他不是柴義郎。
當務之急的事情中還要加上一件:馴狗。隋然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通過長長的石徑,終於到了宅邸的正門口。在房門前,有幾個男女恭恭敬敬地站着,當看到他們夫婦時,一齊低頭問候道:“路上辛苦了。”
隋然什麼也沒有說。這反而使他在僕人面前顯得落落大方。看來他們還未產生任何疑竇。
阿鬆引他們穿過寬闊的走廊。關於宅邸的構造,劉津津已經告訴過他了。
“老爺從清晨開始就等您了。”
阿鬆只向着隋然說道。這使隋然感受到了這個家庭拒絕承認劉津津的氣氛。
他們被引進一個面對庭院的大房間。在固定的陳列櫃裡,擺放着柴川不惜重金收集的古代陶瓷器皿等文物,而地板上鋪着織有動物圖案的希臘地毯,靠牆壁放置着立體音響、大型壁掛式彩色電視、還有陳列各國名酒的酒櫃。
此時,身穿便服的柴川,把身體深深埋在寬大的沙發裡。
看到他們兩人走進來,柴川稍稍從沙發上直起身。
“你們回來了,一直沒有聽到你們的消息,我很不放心。”老人以急不可待的語氣說道。
他的額骨稍稍突出,呈六角形,並不寬大。頭上有不少白髮,不均勻地摻有一些黑髮。眼角細長,乍一看令人生畏的眼睛,如今目光已經呆滯。尖尖的鼻樑,薄薄的嘴脣。他本人竭力想使嘴脣繃緊,但下脣恐怕是因爲有病的緣故而耷拉下來。
他把公司的經營託付給弟弟柴聰、妹夫谷敏勝,眼下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