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豔歡躺在牀上。忽然覺得十分睏倦。啊哈……伸了個懶腰,腦袋剛剛碰着枕頭,就已經睡着了。
夢中有一個人拿着一面小鏡子背對着她坐在一塊石頭上。
“嗨!那個人,借我鏡子一用。”
“是!娘娘。”那個人將那面鏡子遞給了呂豔歡。
呂豔歡高傲地擡起頭,舉起鏡子,看了一眼。啊……呂豔歡睜大了眼睛。然後她的身體消失了。那面小鏡子吧嗒掉在地上,塵土飛揚起來,沾滿了鏡面。
“是,收魂鏡!!”呂豔歡覺得自己被封閉在一個空間之內。只有一面玻璃牆,光線從外面透進來。
一張英俊的少年的臉。出現在玻璃牆後面。那臉非常大。非常大。比呂豔歡的身體要大出十倍。真是好大一張臉。少年一笑。紅色的眼睛閃爍着某種復仇的光芒。
“呂豔歡。受死吧!我是蕭鐮。也就是月華淵。今天是你的祭日。記住這個日子吧!”
“你竟敢對我這樣說話?!”呂豔歡仍然不失高傲,說:“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纔對。”蕭鐮平靜地說了一句,然後臉就從鏡子前消失了。
“你等等!!”呂豔歡大叫一聲。但是迴應她的只有房間裡的回聲。
蕭鐮坐在西宮的房頂上,對着手中的鏡子微微一笑,然後將鏡子收入了空間環中。現在,呂豔歡已經處於收魂狀態。如果沒有陰陽師救治,三日必死。但是,蕭鐮知道聖靈的厲害。他一定有辦法,讓她復活。爲了保險起見,蕭鐮決定親自取下她的頭顱。
蕭鐮飄身而下。物控術已經達到相當境界的他。穿牆而入,從而避過了門口的宮女。甚至,連在臥房外面守候的宮女都沒有察覺。他來到呂豔歡的跟前。她“睡”得很香甜。蕭鐮抽出長刀。十七年的家仇,無論是自己生母的仇恨還是自己養父母的仇恨,現在就要得報了。他拿刀的雙手不禁有些顫抖。
刀很快地舉起,落下。
當!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西宮之中。一把寶劍正好格開了蕭鐮的長刀。
蕭鐮一驚。正是聖靈!
“好久不見啦。蕭鐮!”聖靈邪惡地對蕭鐮一笑。
“永遠也不想相見。我只希望,你們可以下地獄,去拜見我的母后。”
“過去的仇恨,就真的那樣令你那樣耿耿於懷?”聖靈依舊笑着。
“那麼你們又爲什麼,對我步步緊逼?”蕭鐮則冷着一張面孔。
“如果識相的話,就應該認命。”
“我從來就不相信,命運是由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決定的。”
“哼。你這個人很有意思。”
“你和她也很有意思。”
……
……
“你爲什麼不動手?”
“那麼你又問什麼不動手?”
“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要講就要講帶h的。”
“誰怕誰?講就講!”
“要講就講一天一宿,不帶重樣的!”
“誰怕誰……”
……聖靈和蕭鐮之間進行着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對話。他們表面上好像誰也沒有動手,實際上,較量,從見面的時候就開始了。
他們釋放了不計其數的式神。如果你有一雙陰陽眼。那麼,就會發現,無數的厲鬼和式神在房間裡激烈地打鬥着。其壯烈慘烈之處不亞於一場戰爭。他們之間的搞怪對話完全壓抑不住那種恐怖的氣氛。有野獸般的嘶吼飄蕩在西宮之中。不時有一道深深的爪痕,出現在西宮的牆壁上。
“要說繞口令嗎?”蕭鐮說。
“誰怕誰?”聖靈說。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悽風冷雨,鬼哭狼嚎,靈血亂飛,尖牙利爪……表面和事實有時候總是不太協調。
蕭鐮後來說過一句話,很有名。許多後來的大臣都記得。他說:“表面上的事情,和事情的實質,往往是兩回事。就像是頸椎錯位。所瞭解的現實和不瞭解的現實,總是不協調。就好像是腰椎錯位。所以,我一直在頸椎錯位和腰椎錯位的感覺中生存着。”
現在的聖靈和蕭鐮互相比拼着說繞口令,而實際上,他們之間所進行的靈術較量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第一百八十八章:比拼的尾聲蕭鐮的長刀和聖靈的長劍牢牢地黏在一起,雙方的內力藉由刀劍相互比拼。內力綿綿不絕地涌出然後相互搏擊抵消。如果不是兩個人都是用神兵級的兵刃,恐怕刀劍早就折斷或者炸裂開來。
但是蕭鐮和聖靈的臉上都帶着有些僵硬的微笑,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兵器,他們的眼中是自信的光芒。
“哼哼哼哼……”蕭鐮冷笑。
“哼哼哼哼哼……”聖靈比他多了一個哼。
然後忽然,蕭鐮的口中流淌下絲絲鮮血。這是內力走亂,氣血混亂之兆。如果不馬上停下來,蕭鐮可能會受很重的重傷,但是蕭鐮沒有停下來。繼續傻笑。
“哼。小子,你終於不行了。那邊式神的戰鬥也快要停止了。你小子的性命看來也就到此爲止了。向上帝祈禱吧。讓他饒恕你的罪過吧。哈。”聖靈的身體也猛地一抖。一絲鮮血也從他的嘴角流下。
蕭鐮一笑,說:“你的功力也不是發揮到了極限了嗎?咱們彼此彼此。你死之後,我會讓呂豔歡陪你去黃泉的。你們路上也不寂寞了。要論罪過嘛,你們比誰都有資格下地獄的。”
兩個人的臉色都憋得通紅,較量進入了最後的階段。這種類似於腸梗阻患者所進行的較量,終於進入了倒計時。
“十、九、八……”
“六五四……”
“三二一……”他們輪流倒數,似乎都有信心,讓對手先於自己倒下一樣。但是他們誰也沒有倒下,只是,他們的腳下開始沒根,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起來。就如同拳擊選手進入到了最後一節的比拼。彼此都受到了對方的幾記重拳。都已經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只要輕輕一吹,就會隨風飄落。
就在這個時候,蕭鐮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愣在那裡,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而聖靈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平靜的如同一潭止水。
嗖的一聲,四個厲鬼,出現在了蕭鐮的四周,他們手中奇怪的如同上帝造出來的兵器,都輕輕地搭在了蕭鐮的身上。只輕輕一碰,蕭鐮的身體上的衣服已經如同燃燒一樣出現破洞,肌膚也頓時出現傷口,鮮血流淌出來。
“一切都結束了。”聖靈收回寶劍。站在蕭鐮的對面。“你放出來的式神,都已經被我的百鬼消滅了。但是,你還是讓我吃了一驚。你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收服了這麼些式神。而且戰鬥力都很強。竟然和我的百鬼夜行糾纏了這麼久。也算是讓我佩服的一個青年了吧。不過,我的百鬼畢竟贏得了這場戰鬥。瞧!我的三厲鬼和滑頭鬼,還在這裡。今天你死定了。”
蕭鐮的長刀慢慢地放下了。他面無表情,“沒想到,我還是沒有能夠打敗你。看來,我的確高估了我自己。聖靈。我祝你和呂豔歡不得好死!”
“哼!”聖靈冷笑了一聲,說:“失敗者沒有資格放狠話。失敗的是你。失敗者將失去生存的資格。這就是自然界優勝劣汰的殘酷現實!”
聖靈隨便地擺擺手,示意四個厲鬼將蕭鐮幹掉。他已經累了。他不想再和蕭鐮糾纏了。
四個厲鬼張開血盆大口笑了笑,手中的武器紛紛舉起,向着已經精疲力盡的蕭鐮砍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意外發生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並不是病貓四個厲鬼如同受到了某種大力,紛紛向四面飛濺開來。蕭鐮雖然沒有閉上眼睛,但是在心中已經認命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自己也吃了一驚。難道又有死裡逃生的機會了?
蕭鐮的視線投向了門口。只見一個女子從外面走進來。她的身上有一個飄帶,即使無風,也在空中飄着。由於有了沛公和晴明的經驗,蕭鐮並沒有從她年輕的外表來判斷她的年齡。她十分美,但是美的類型和顏若水不同,她讓人有一種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聖靈一看這個女子,頓時一愣。一種憂慮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
“聖靈。你在娘娘的西宮裡面在玩什麼把戲?”看着一地的狼藉和宮殿柱子上的深深爪痕,這個女子不露聲色地問道。
“我……”作爲一個男性臣下,竟然出現在西宮之中,這其實是宮廷之中的大忌。只是聖靈膽大妄爲,早就對這種行爲無所謂了。“月神兒,此人刺殺娘娘,我爲了救娘娘才進入西宮之中。”
這個時候,呂豔歡依舊被困在夢中而不得醒。“你也看到了。娘娘現在中了收魂術。命在旦夕。這個傢伙更是膽大妄爲,想要刺殺娘娘。你不幫我除掉刺客。竟然還將我的四厲鬼打傷。你是何意?”聖靈知道自己有理,所以馬上理直氣壯起來。
“這個麼……誰知道,你們倆是因爲什麼在這裡打起來的?”月神兒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然後來到娘娘身邊,只用手在娘娘的身體上方輕輕一抓。便回身說道:“娘娘所中的收魂術,已經解除了。一個小時之後,就會自然醒來。聖靈,希望你可以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別對娘娘說起此事。這對娘娘和你都是一件好事。”
“你是在威脅我麼?”聖靈立目道。
月神兒輕輕一笑,說:“我敢威脅你麼?你的百鬼夜行可是‘舉世聞名’呢!”
看着自己剩下的可憐兮兮的幾個厲鬼,聖靈的臉色一紅。
“唉?這一位又是誰?”月神兒含笑看了看蕭鐮。
“這是上一次刺殺娘娘的兇手。這一次又來刺殺娘娘!被我遇到,阻止了他的罪行。”
“哦。是刺客?那好。就讓我將他帶到刑部依法處置去吧!”月神兒說罷,用一條細細的鎖鏈在蕭鐮的脖子上一套,很快就走出了西宮。只留下愣在原地的聖靈。在這個過程中,月神兒不知道使了什麼法術,時間好像一晃而過。所以聖靈還沒有什麼反應,兩個人就已經走出了西宮。
“媽的。老子又上當了!”聖靈罵道。“這妖女要是帶走了蕭鐮,肯定不會送去刑部,也許直接放了。在老頭子(指聖靈、月神兒、晴明共同的老師鬼島)那裡的時候,她就滿嘴沒有一句實話。”聖靈看了看身後的呂后。知道她所中的收魂術已經解除。就離開了。
宮外的宮女們都保持着同一個動作。她們都中了蕭鐮的瞳術。身體一動不動,對於她們來說,在剛纔那段時間裡它們根本沒有任何記憶和時間上的概念。
直到聖靈離開五分鐘之後,這些宮女才繼續走動起來,對於剛纔的異狀沒有任何發覺。
呂豔歡也醒了過來。她看了看周圍的一片狼藉,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只見,帷幔被撕裂成了碎片。粗大的柱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爪痕,有一隻木椅甚至變成了碎片。呂豔歡就算是再傻,這種情況也足以告訴她一切了。
“媽的!老孃不發怒,以爲我是病貓!”呂豔歡瞪大了眼睛,身體忽地放出一陣白光。整個西宮都震動了一下。呂豔歡的眼睛變得血紅,整個頭髮的顏色從黑色變成了綠色。在他的小臂上,出現了兩個類似於紋身似的花紋。它們呈金色。她攤開手掌,手掌的中央,有一個張開的嘴巴,正在一張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