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女生走到半路車少的地段,突然一輛純黑的小轎車完全沒有拐彎的打算,直衝着司徒純加速駛來。
司徒純正發着呆,這時候冉月先反應過來,用力將司徒純推到了一邊,下一瞬間,那輛車就將冉月撞飛了出去。
“冉月——”
司徒純的心跳幾乎在這一刻停止,片刻後,拼命跑到冉月的身旁,冉月倒在血泊之中,薔薇色的血漫延開一地。
“純……好痛……我……好……痛……”冉月努力地擡了擡手,痛苦地喚着,目光越發渙散。
“冉月……你挺住啊……別嚇我啊……”
司徒純渾身發顫,可她不敢輕易搬動冉月,趕緊撥打120和110,眼前模糊了一片,拿着手機的手都在抖,更別說在話筒裡的聲音……
她緊握着冉月的手:“冉月,你再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會來的……”
不等救護車和警車到來,那輛車再倒退了百米,司徒純知道它又要撞過來,可是這時候冉月已經出事了,不能再受到二次傷害,她能怎麼辦?
聽到車輪摩擦地面刺耳的聲音,司機猛踩油門就朝着她這邊衝了過來,無奈之下,司徒純站到了冉月跟前,張開雙手用力閉上了雙眼。
她害怕到了極點,但是保護死黨的那顆心逼迫着她這麼做。
如果她不保護冉月,冉月就死定了,她被撞一次,總好過冉月被車撞第二次吧?
車子的聲音逼近,就像等待着死神的鐮刀切到自己的脖子上,司徒純絕望地等待着劇烈疼痛的到來。
“司徒純——”
當羅倫卡出現,先是看到司徒純張開雙手擋在什麼東西跟前,再看到冉月倒在血泊中。
她竟用那麼瘦弱的身軀去擋一輛加速衝來的車?
羅倫卡嚇得是三魂沒了氣魄。
顧不上觀察周圍是否有人,黑白色的羽翼已經在他身後展開,羅倫卡以比汽車更快數倍的速度衝刺到司徒純的面前,一把將她抱住擋在她的面前。
而翅膀扇動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瞬間將後頭撞上來的車“欻——”地逼退兩百多米,車尾直接撞上後頭的環島標誌。
司徒純以爲自己這次死定了,擡眸卻發現自己被一具溫暖的軀體緊緊抱着,嗅到熟悉的蔓陀羅花香,那一刻的心安,用萬金不換。
若不是羅倫卡扶着她,她整個人鐵定癱軟在地,背後都被冷汗浸溼了,她就就像只被從水裡撈出來的小貓,被羅倫卡抱了起來,趴在他懷裡解脫一般嚶嚶哭泣着。
“我好怕……”
說不懼怕死亡是騙人的,只是一瞬間的衝動與勇氣戰勝了而已,現在脫險,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除了放聲大哭,真的找不到別的宣泄方法。
羅倫卡收起了翅膀,一聲不吭地緊摟着她,任她的眼淚打溼他身上華貴的校服也不責怪。
這個時候,他就是她的港灣,他就當她的世界。
救護車和警車很快趕了過來,冉月被擡上擔架火速送去醫院搶救。
司徒純望着遠去的救護車,耳畔傳來羅倫卡的聲音:
“小純豬,你能站起來嗎?”
她滿腦都在問“冉月
怎麼樣了”,恍惚了半天才聽清楚他所說的話。
他在叫她?怎麼會用這麼可愛的稱呼?司徒純一陣頭痛。
她雙手抓着他的肩膀,拗了半天都站得咧咧切切,隨後羅倫卡一把將她抱起來,她安靜地蜷縮在他的懷抱中,聲音微弱地說道:
“我要去看着冉月……”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羅倫卡越是安撫着司徒純,她的情緒逆反似的越是激動。
“我要見冉月,我要去陪着她!她是因爲推開了我才搞成這樣子的!”
“羅倫卡你放開我,我要去看看冉月!”
“求求你……”
她又是捶打又是慟哭又是哀求,羅倫卡看着她這般歇斯底里的模樣,實在是拗不過她,叫了離幽過來,送他們兩個人去醫院。
在車上,司徒純出奇的安靜,雙手環抱自己,一語不發地望着窗外閃過的街景。
羅倫卡看她頭髮亂蓬蓬的,衣服上沾了冉月的血,整個人呆愣失神,模樣可憐又無助,禁不住挪到她身旁,試探了一下,她沒有抗拒,輕舒猿臂將她攬到懷裡,她靠着他淚流滿面,他親吻着她臉上的淚水手足無措。
來到走廊上,司徒純掙扎着從羅倫卡懷裡下地,跌跌撞撞地衝到走廊最裡邊的房門口,就被護士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手術還在進行,你不能過去。”
“裡面的情況怎麼樣?”
“請你告訴我!”
護士搖頭表示不知道,司徒純抓着人家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問。
隨後羅倫卡趕上來把情緒激動的司徒純拉到角落,抓住她的手腕,摟緊她。
“司徒純,你冷靜一點,冉月吉人自有天相,她不會有事的。”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除了我媽媽以外,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女生了,就像我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我們一起相識相知了這麼多年,她做什麼事情都是考慮我在前邊,如果沒有她,現在在裡邊的人就是我了,你知道嗎,我絕對不能失去她嗚嗚嗚嗚……”司徒純靠着羅倫卡的肩膀哭着說道。
在冉月出事的剎那,司徒純腦海裡就已經迸發出過去和冉月一起成長的種種回憶。
回憶越美好,現實越殘酷,令人越崩潰。
抱着她的羅倫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痛地說:“司徒純,你都想起了冉月,爲什麼你還不想起我?”
她說冉月是世界上最愛她的女生,那他何嘗不是世界上最愛她的男生?
放一句狠話,如果司徒純能夠在那一剎那想起來他,羅倫卡真恨不得在裡頭動手術的人是他!
“我不知道……”
司徒純胡亂地摸着面上的淚水。
她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在這個人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堅強的僞裝,就算是在鬼束痕面前,她還能裝作自己很堅強很獨立,可是爲什麼就在羅倫卡面前,這一切都被擊垮了呢?
羅倫卡撫摸着她的腦袋,喃喃說道:“你記得嗎,去年的你爲了追父母的車,也是差點被車撞到,我就這樣抱着你,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
“你還給我煮飯了,你記得嗎,煮的就是一碗蛋炒
飯。
“那天晚上你累得在沙發上睡着了,我本來打算把你抱到房間的牀上就離開,可是你像只八爪魚一樣纏着我不讓我走,最後我只能陪着你睡着,那一夜真是過得甜蜜又痛苦。
“你纔是我認可的未婚妻,認可的女人,曦冷不過是母親大人強迫放在我身邊的眼線罷了。
“學年舞會的永生花是買給你的,我從來沒有想過給別的女生買花,我只想愛惜和保護你。
“你好過分,居然記不起我是誰,我的心好痛……”
在他說心痛的剎那,司徒純的心好像就被什麼敲打了一下。
“羅倫卡,對不起……”她下意識道歉,可反應還是像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司徒純,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想起我,要你接納我,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把我往外推,你現在對我還有沒有感覺,告訴我,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至少讓我知道。”
她擡頭對上他的雙眼,覺得自己下一瞬間就要迷失在他太息一般的目光中。
他膽怯地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是那麼小心翼翼,生怕驚嚇到她。
圖書館那次是他最不想再體驗一回的,疼痛的不是被書本和書架砸到,是她陌生的眼神和抗拒的舉動。
羅倫卡寬大的手如一塊暖玉覆在司徒純的臉頰上,摩挲片刻,他謹慎地問道:“司徒純,我可以吻你嗎?”
司徒純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是心跳加速到無以復加,臉頰不自覺發燙。
“如果你默認下去,我當你同意了。”
司徒純愕然地眨了眨眼,羅倫卡慢慢靠了過來,在兩人的脣還有不到三釐米的時候……
“小純。”
司徒純看到鬼束痕的出現,觸電似的後退了一步,老半天羅倫卡的手還保持着捧住她的臉的姿勢。
“小純,你沒事吧?”鬼束痕邊迎上前,邊問道。
司徒純搖頭:“我沒有事,冉月出事了……對不起,我今晚沒有心情和你去吃飯……”
“沒關係,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鬼束痕牽起了司徒純的手拉着她往電梯口走,司徒純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後頭同樣在凝望着她的羅倫卡。
醫院慘白又殘忍的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勾勒出別樣的悲傷。
司徒純心裡難受得發緊,強迫自己不要再回頭,怕再回頭看到的他把自己折磨得越發傷心。
……
回到家中,冰果坐在客廳寫作業。
“主人,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以爲你會和鬼束痕玩到很晚呢,還想着要不要給你留門……”
聽見司徒純隨手關門的聲音,冰果邊說着邊轉過身,當他看到司徒純的神色的時候,便不敢往下再說了。
“冉月出車禍了,我想收拾東西去醫院陪她。”
“你說冉月怎麼了?”
冰果難以相信自己的聽力,正準備問個究竟,他的手機就收到羅倫卡發來的信息,羅倫卡告訴了他冉月的情況,順帶拜託他照顧好司徒純。
那剛剛離幽送到餐桌上的食物……是羅倫卡特地讓人買給司徒純的咯?知道她今晚還沒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