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純疑惑又期待地回頭看了羅倫卡一眼。
“你不是討厭我嗎?”怯怯地問。
羅倫卡彆扭地把頭扭到一邊,清了清嗓子:“不準和別的男生一起上學!”
“啊?”這答非所問啊……
羅倫卡的反應很奇妙,酷酷的小臉上表情很臭,一味牽着她往前走,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司徒純受寵若驚,走在路上腳步都是飄飄然的,這種心情比吃到好吃的東西還要激動。
自那日以後,司徒純再怎麼粘着羅倫卡,他也不會再說她什麼。
忽然有一天,空中原本皎白的明月變成了恐怖的血紅色,司徒純坐在臥室裡,膛大雙眼看着這一幕,懷裡的零食嘩啦啦掉到了地面上。
這月亮,怎麼和語文書裡說的“潔白的月兒”完全不一樣呢?
司徒純感到不可名狀的恐懼,衝出家門,想找對面屋的羅倫卡求救。
對面家的莊園正門大開,裡頭空無一人。
只有數顆猩紅的光,在暗夜之下,漆黑一片的屋子內閃耀着光芒。
這一夜是——血、族、命、運、夜。
是一個剷除劣等吸血鬼的夜晚,基本上人類都會睡得不知醒覺。
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裡傳來了疑惑的聲音。
“殿下,爲什麼她沒有熟睡?”第一道聲音疑惑。
“殿下,難不成……她是劣等吸血鬼嗎?”第二道聲音的語氣謹慎。
“殿下需要將她剷除嗎?”第三道聲音冷漠。
“放肆!”
羅倫卡的聲音雖帶着稚氣,卻十分有威懾力,王者風範盡顯。
“你們可知道,她的身份是……”
接下來的聲音被隱藏而去,只能讓面前的三個人聽到,因爲羅倫卡察覺到,司徒純已經站在附近很久了。
三道聲音異口同聲:“殿下,請饒恕。”
羅倫卡眼眸垂了垂,便沒有再說什麼。
緊接着,一道響亮的光閃過,剎那間,司徒純慢慢在濃稠的夜色之中,看清了對面的人,羅倫卡站在首位,穿着一身華貴的黑色禮服,身後跟着三位比男孩稍微年長一些的男孩,模樣皆爲人中龍鳳,卻對男孩恭恭敬敬,俯首稱臣。
她看到了,羅倫卡尖尖的獠牙,猩紅的雙目,美眸中嗜血的光……
“你……你們是……”
她瑟縮着後退,稍一不慎,就跌倒在地。
他們是……吸、血、鬼。
可是,當她對上羅倫卡的雙目的時候,卻不害怕了。
就在這時……
一位劣等吸血鬼衝到了羅倫卡的面前。
“殿下,小心——”
羅倫卡尚未動手,司徒純就已經衝上前去,擋在了他的身前,劣等吸血鬼尖利的指甲頃刻劃傷了她的肩膀。
“好痛——”
糟了!
羅倫卡身後的幾位男孩心裡暗叫不好。
如果殿下面前的這個女孩被劣等吸血鬼吸了血,那麼她也會跟着變成劣等吸血鬼。
羅倫卡迅速將司徒純護在懷裡,不讓她看到接下來的一幕,與此同時,一束紅色的薔薇
花藤蔓拔地而起,將劣等吸血鬼瞬間絞殺,該劣等吸血鬼頃刻便化作一灘血水。
司徒純原本還因爲懼怕而瑟縮,但是當她被羅倫卡摟進懷裡的時候,一顆心就安定了下來,彷彿躲在他的懷裡,她什麼都不用害怕。
羅倫卡身後的人立刻朝他單膝下跪表示歉意:
“殿下,是我們保護不力。”
羅倫卡看着低着頭的幾位男孩,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算了,下不爲過。還有……你們都下去吧……”
“遵命。”
偌大的廳堂裡,只剩下羅倫卡和被他摟在懷裡的司徒純,別墅裡的裝潢皆爲中世紀歐式風格,準確來說,這整個小區的建築風格都是如此,令人有種穿越時空的神奇之感。
羅倫卡將司徒純抱到了沙發上,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她的肩膀的時候,司徒純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我不疼……”
撒謊,她明明痛得冒眼淚泡泡。
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一個女孩,血族中不乏各色美人,卻唯獨這麼一朵清麗的小花令他產生了驚豔感。
也許是因爲……她很勇敢,她的勇敢令他刮目相看。
在搬來這裡住的時候,他只覺得她除了長得漂亮以外就一無是處,整天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無論他怎麼對她愛理不睬,她還是那麼執着地追着他。
羅倫卡驀然抿脣一笑,他的笑容,美好得宛如月色下的紅薔薇,司徒純頓時看癡了,也忘記了傷口的疼痛。
她不知道,那是羅倫卡第一次綻放笑容,初次展露笑顏,竟然是因爲她的勇敢。
見到他露出的尖尖的獠牙,她忍不住想伸手去觸碰。
羅倫卡也不阻攔她,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不動,充分滿足司徒純的好奇心。
“以後你可以叫我Card……”羅倫卡一邊幫她治療着傷口,一邊說道。
“Card……”
司徒純揚起一道笑弧,覺得羅倫卡終於接受了她。
“所以我會叫你Pure。”羅倫卡說道。
“Card,長大以後,我要成爲你的新娘子。”司徒純望着羅倫卡,天真又歡喜地說道。
“你……不害怕我嗎?”
“我喜歡你變出來的紅薔薇,我敢摸你的獠牙,你那麼強大,有你在我身邊,嘻嘻,我可什麼都不怕,就算是吸血鬼又有什麼關係……”
“那就約定好了哦,十年後我來找你,你要成爲我的新娘。”
“嗯!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血族的生命是永恆的,這個要改一改,永遠不許變。”
“嗯!永遠!司徒純會永遠永遠喜歡羅倫卡!”
“你要說話算數。”
……
那時候司徒純以爲羅倫卡會一直陪伴她長大,他們之間的相處永遠不會變,殊不知後來她做了個噩夢,急急忙忙跑到羅倫卡家告訴他夢裡發生的事情,沒多久正統血族和密黨血族的第一次交戰爆發了。
可那時候羅倫卡不顧周圍人的阻撓,偷偷把司徒純帶回了魔界,因爲他想帶她看一眼行宮的薔薇花,帶她去看戰爭的祈禱之舞……期間兩
人捲入了一場小小的戰鬥之中,羅倫卡拼死保護司徒純,最後反倒被司徒純衝上來擋住了他面前的攻擊,就此司徒純險些喪命,羅倫卡更是堅定了要保護她一輩子的信念。
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後,兩人在附近救下了彷徨族的後裔離幽,離幽對羅倫卡的打救感激不盡,誓死效忠羅倫卡,從此羅倫卡身邊多了一個追隨者。
一切結束後,某一天羅倫卡告訴司徒純,他要離開。
司徒純當即就哭崩了,抱着他,說什麼也不撒手讓他走。
“Card,嗚嗚嗚嗚……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會很乖的,你爲什麼要搬走啊……”
羅倫卡的手輕輕覆在司徒純的頭頂:“等我回來,下次我回來就娶你了……”
……
回來就迎娶她了……
司徒純感受到夢裡發生的事情,淚水染溼了枕頭。
……
那件事之後過了五天,蘭斯洛特家彷彿陷入了沉默,到處安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所有人在爲羅倫卡祈禱,所有人都盼望着他趕快醒來。
司徒純被鬼束痕帶回去之後,也是一度昏迷,離幽和曦冷輪流日日夜夜守護在羅倫卡的病牀前,而後離幽爲了替羅倫卡找逆回之血的救治方法,默默回到了魔界,就剩下曦冷和傭人待在蘭斯洛特家照顧他。
終於到第五天的夜裡,羅倫卡右手的手指動了動,撐開了一條眼縫,以極滿慢的速度挪了下手,觸碰到一隻冰涼的手,又縮了回去。
趴在牀頭假寐休息的曦冷察覺到羅倫卡的反應,猛地擡起頭對上他的眼。
他鎖定着她的目光,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這就是逆回之血的副作用嗎?曦冷感覺到羅倫卡整個人都變了,至少第一感覺就是冷酷陌生,甚至他……遺忘了她?
如果他真的忘記了……
曦冷緊張地抓了抓手下的被單,視線沒有挪移,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溫莎•曦冷,是你的未婚妻,你是魔界正統血族TOP ONE的吸血鬼蘭斯洛特•羅倫卡,之前出了場意外,你爲了保護我出事,你已經昏迷五天了,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她說到藍眸中淚光閃閃,禁不住身子前傾擁住羅倫卡,聞到她身上的氣息,羅倫卡莫名身子一僵。
“你說的是真的?”羅倫卡狐疑地看着她,話語裡依然沒有溫度,整個人冷得像從薔薇雪山回來似的。
曦冷用力點頭,把他抱得更緊,含着淚頷首說道:“是,我是你母親認定的未婚妻,已經在你身邊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我十年前救過你,那時候你就對我說長大以後來娶我,五天前的晚上我被密黨血族的吸血鬼設計,困在火場中,你爲了救我喝下逆回之血幾乎喪失心智,昏迷了這麼久,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說完的良久之後,她在心裡默默唸叨了一聲,對不起……
羅倫卡怔怔然地又看了曦冷許久,他混沌的大腦中似乎想起了什麼,似乎確鑿救過誰,但對方的面龐他完全記不清,就是隱約一個輪廓。
難不成就是面前的這個女生嗎?
“我是不是……愛了一個人很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