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的安靜,使兩人都沉默不語。
四周頓時像下雪的霜,被寒凍起來,冷凜凜的,打着顫兒。
原來,他是要走了的!
可是,他爲什麼要這樣呢。
既然來了,爲什麼還要當着她的面,說要離去的話呢。
仙嵐咬着嘴角,內心很受傷。
“你來這裡,說完這些就要走了?是這樣的嗎?你心裡最想說的,就是這幾句簡單直白到白癡的話嗎?”
她說得太急了,以至於冰瞳中的眼睛凝固成冰點——極寒的冰點。
羅蘭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不擅於表達,在面對着她的時候,又有些緊張。於是乎,他更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一直等不到他的迴應。
仙嵐有些氣結。
她甚至於想揍他,爲什麼他就是有本事來磨她的耐性呢。把她的耐性全磨光啦!
她火急火燎,最後衝口而出——
“那現在,我很好!你也看到了,你可以走了!走吧——走得遠遠,永遠也別來見我!”
發泄憤之後,她心裡舒服多了。
經綃透緋的臉兒,像紅蘋果一般的熟紅,她的柳絲銀髮,還在飄舞着,彷彿是一羣可愛的雪色精靈。
風中傳來,雪蓮的香味,讓人無限的懷念。
羅蘭有些想像以前……
她喊完後,生氣發飆後,卻發現羅蘭並沒有負氣地轉身走掉。
怎麼回事,這隻臭人魚的壞脾氣,她可是見識夠了。
只要,她煩他,他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
只要,她吼他,他肯定更大聲地迴應過去!
只要,她罵他,他也肯定立刻揍她,然後,還會先找個無人看到的地方,揍她。55555……真是個大暴君,腦子雖然很直,但是還懂得找個地方掩飾自己的罪行。
他的紫眸變得深幽無比,彷彿是一塊深水潭裡的寶玉,藏着無比珍貴的遙遠感念。
“發泄完後,心情舒服多了吧。”
羅蘭輕聲的問。好似,剛纔只不過是一陣颶風過境而已。
仙嵐一時不好意思地失語:“……嗯……舒服多了……”
“還緊張嗎?”
他又問。
她一蒙,點頭:“還行,不像剛纔那樣崩緊神經了……”
她歪着頭,看着他,覺得他彷彿是她肚子裡的小蟲子,竟然知道她此刻不安又崩緊的神經。
然道,現在這隻臭脾氣的死人魚,開始關心她啦?開始遷就她的野蠻脾氣啦?開始懂得對她柔情蜜意啦?
嘎,真的嗎?
哦,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的紫眸會這麼好看。溢着華光十色,流淌着萬般迷人心神的風華!
她自個兒在心底裡偷着樂。
冷不防,傳來一句。
“這樣就好。心情舒服了,腦子也會比較清晰些。”
他話鋒如此一轉,又一時讓她回不了神。
什麼意思?
怎麼又轉到腦子的問題上了?
她認真地想了一下,覺得不太對勁。
“你什麼意思啊。你是在罵我腦子有問題是不是?”
她覺得自己的眼光肯定是有問題了,這隻死魚,絕對不可能變成柔情蜜意的乖乖郎,更不可能百依百順地遷就她的惡劣大小姐脾氣!
他……他……可惡,在間接罵她呢。
她正氣急敗壞之時,他又冒出了一句話:“好啦,別傻了……”
仙嵐一時無法接受地瞪大眼睛,叫囂着:“什麼?什麼?你在說什麼,可惡!你果真是在耍我呀,安葵羅蘭,你這個讓人生氣的大壞蛋。我討厭你,討厭你!我發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啦——我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你了!”
她轉過身,爲自己那一廂情願的想像而羞赧。
她滿腔的柔情,換來的只是他的一句——好啦,別傻了……
咳,太讓她傷心,也太讓她丟人啦!
羅蘭半天吐了一句話:“既然討厭我,那幹嘛還站在我的旁邊,不走開?”
他這樣一說,一下子讓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仙嵐滿臉的霞光緋色,吱唔了個半天:“我……我……我……”
哇的一聲,她的淚水“譁落”下來,她真的從來沒這麼被人弄得這麼的下不了臺階,萬分的窘迫!
她揮袖,轉身爆走。
她真的是無臉再呆下去讓這個壞蛋羞辱啦!
在轉身離去的剎那,她的柔荑,一把被他拉住。
猛地一收縮,她就這樣落進了他的懷抱裡,很溫暖的一種海域氣息。
彷彿這懷裡,充滿了金色的陽光,金色的沙灘,金色的海域……
她在他懷裡狠狠地哭着,也狠狠地發泄着自己對他的不滿:“你……這個壞蛋……我討厭你……,放開我,我這就離開這裡。再也不要見到你!你爲什麼總是這麼傷我的心!我討厭你,討厭,十分的討厭!你不知道我爲了找你有多麼的辛苦,我千方百計地逃離天界,跑到凡界去找你,滿世界地找,可是,我找不到啊……我無力,我害怕,我恐懼……你的突然失蹤,讓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黯然無光……你能明白我當時的感覺嗎……”
她大聲地哭,嘶啞地哭。
那時,她一個人坐在海邊,從日初等到日落……悄無聲息的等待,是一種沒有輪迴的痛!
太陽與月亮的互相交替,只能默哀地一遍又一遍告訴她——他沒有回來!沒有……
她的淚水也默哀地隨着海水一塊兒起涌潮汐。
她覺得自己的心力漸漸地在等待中變成了一塊頑石。冰冷的石頭!
血族和火族,她都尋遍了,最後的落腳點,也是最後的希望之光就是海族。
可是,明顯的,這個最後的希望,給她的打擊是最大的。
直至天界神族的侍衛來到海族抓她回去的時候。
一剎那,有一種哀痛,像潮水一般從她的心底升騰盤旋——她快崩潰了。
這世上有一種哀痛,是沒有理由的。只因,當夜幕降臨以後,你還能明白太陽還會升起。
可是,這種哀痛是因爲已經知道了永遠失去了等待的機會或者相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