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衆仙山,灰衣老者立馬以馳鳥傳訊,不久後,當天朝得知仙宗欲出手一探白馬書院底細時,朝堂之上,由於時間緊迫的緣故,議論未休的早朝被延長到了晌午方纔將此事徹底定調,當朝太傅與另一位大人自新遷都城出發,不過,他們前進的方向卻是東陵郡北部,東陵侯所在的谷陽城方向,他們打算先與東陵侯匯合,將其中諸事瞭解詳細,再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衆仙山。
谷陽城,東陵侯府內,太傅與另一位大人不過一日時間便已趕到,東陵侯與在此暫留的灰衣老者急忙出門相迎。
“淳侯爺,時間緊急,我等就不入府一敘了,有什麼要交代的儘快交代,接下來我與薛大人還要儘快前往仙宗……”
“太傅切莫心急,之前在信上本侯未曾來得及細說,此行太傅與薛大人暫時觀望,此次試探那仙宗似有獨挑大樑的意思,所以太傅與薛大人首要任務便是估測那白馬書院之力,然後爲今後的會戰作準備,因此,當以保重自身安全爲要。”
“此事是你猜測,還是卻有其事?”
“此事乃付宗主暗自傳音,天朝體大,但現在剛經歷了數次劫難,所以先以調養爲上,等到之後仙宗挑起戰爭,將白馬書院逼出原形後,再由天朝斷其後路,所以能不主動出手,儘量不要。”
“嗯,那付宗主是欲讓天朝隱於暗處,然後給其致命一擊,但天朝常年被其監視,這隱瞞之法對其可會有效?”
“付宗主已料到此事,他言,白馬書院對天朝的把握應以情報推論居多,否則斷不可能讓之前的京城事件脫離掌控,因此,對於天朝的戰力應該還是在模棱兩可間,這時無論天朝出不出手,都要耗費對方人力,先分而食之,再匯合殲其主力,此乃上策。”
“此計看來,這付宗主當真工於心計,但卻又給人堂堂正正之感……老夫倒是想看看這位仙宗之主有何等能耐。”
“太傅是擔心仙宗對天朝不利,走了虎豹來了豺狼?”
“老夫還未如此小肚雞腸,那仙宗既有出手的打算,那不管如何,對於天下而言都是好事,至少在白馬書院被殲滅之前,老夫不作他想。”
“那薛大人又是如何看待?”
“太傅之言已表明態度,本官不再贅言。”
“如此也好,本侯便先祝兩位大人此行順利,馬到功成!”
“借東陵侯吉言了,薛大人,我們走吧!”
“太傅請!東陵侯,本官與太傅便先行一步,順便一說,東陵郡連接三域,至關重要,東陵侯千萬小心!”
“本侯省得,兩位大人好走!”
……
衆仙山腳,寧海與卒青海,還有一副少年模樣沒了一身鬼氣的酆都大帝,已在此等候。
不過一陣,遠處蔚藍色的天空上,白雲排開一條通道,一老邁一壯碩的身影自空中而來,踏着腳下虛空,一步千百丈,轉眼間落下,天朝的人手已至。
五雙沉思的眼互相打量,瞬息後,寧海開口道:“既然人已到齊,那便分頭行事吧!”
言畢,幾人同時微微點頭,寧海與酆都率先一步,一人化光遁走,一人遁入無間,眨眼間便不見人影。
卒青海見此,對着剛來到的太傅與薛大人言道:“兩位隨卒某來吧!”
說完,同樣化作流光,往北域方向前進,太傅與薛大人對視了一眼,然後身拔雲氣,肉身渡虛空,向卒青海所化流光追去。
……
大蠻山脈,千年不易的大蠻山脈,今日卻是有了一絲不安的躁動,不少盤踞各處高山之間的龐然大物不安地扭動着身軀,一時間,雞飛狗跳,死傷無數。
此時,虛空列缺,一處只存於虛實之間的陰土倒映在大蠻山脈中段位置,強勢壓迫大蠻山脈之中的生靈。
霎時,彷彿一塊巨石落入平靜的湖面,無數嘶叫恐嚇的聲音此起彼伏,生命本能的恐懼激起了這些大蠻山脈中霸主的憤怒。
突然,兩座高山之間,一陣地動山搖,無數樹木紛紛如雨抖落,那山體之上,一條盤繞其間的大蛇高昂頭顱,猩紅的眼死死地盯着那危險莫名的陰土。
隨後,那不知其有多長的身軀支撐起半身,一頭直扎向天際的陰土倒映。
大片山地都被那蛇軀所遮蔽,陰影籠罩着高山大地,那綿延起伏的山似乎也因此矮了不止一頭。
同一時間,或許是受到那條大蛇的影響,大蠻山脈中,更多恐怖的身影在不斷出現,向那天空中的陰土,昭示着究竟誰纔是此地主人!
突然,那扎進陰土的大蛇身子一抖,一具無頭的蛇軀向大地倒去。
砰!轟隆隆……
龐大的軀體壓倒了幾座高山,腥臭的血液灑滿大地,大蠻山脈肅然一靜,然後無數身軀回落羣山之間,不見其影。
此時,震懾的效果已出,那座陰土開始覆蓋盤旋於九天之上的三道虛幻之影,欲以虛代虛之法,將三季神扼殺在萌芽之中。
還未出現絲毫神智的三季神就這樣被動地等着自身消散的一刻。
此時,一束光亮如撕開布帛一樣撕開被陰土覆蓋的天空,隨後,一老一少兩名儒生攔在陰土之前,欲阻陰土動作。
“既然未死,何故再來送死?”
冷冷的聲傳入兩人之耳,兩人凝神間,天空中,無數流光飛舞,聚成人形,一道不世身影現於身前。
熟人一照眼,已不需多言,誰勝,方纔有決定三季神命運的權利。
“先生,此人便是之前學生所言之人。”
“果然不凡,但僅憑如此便要一敵老朽與吾之學生兩人,閣下是否太過自信?”
寧海淡然一笑,道:“無須多言,既然寧某敢如此行事,便有如此自信。”
言語試探未果,出手便是驚天動地,寧海再聚方圓光華,漫天劍氣遊絲一困老少儒生。
同時,那覆蓋蒼穹的陰土也有了動作,無邊黑暗直罩向三季神那無神身影。
瞬間明瞭寧海算計,老少儒生齊齊動作,浩瀚絃音再度出現,而老儒則是一卷經文化作鋒芒,君子之儀劍直向寧海而來。
劈天之劍斬向劍氣遊絲,而那浩瀚絃音則是擊於陰土之上,雙方交手瞬間,此方天地頓時遭劫,地走山移,不過剎那,大蠻山脈此處的地貌丕變,高山化平原,再現碩大地坑。
眼見困鎖失敗,寧海氣勁一變,無數劍氣遊絲突然靈動如活物,似螞蟻噬象,一絲一縷咬在那經文所成的鋒芒之上,一點一滴,彷彿水滴石穿的毅力,在那鋒芒欲觸及寧海之前,崩然破碎,再化漫天經文倒卷而回。
老儒眼神一變,神意入經,漫天經文霎時再聚,再織鋒芒,同時雷霆加身,紫色電流竄於鋒芒之上,映照十里光華,目標直指寧海。
鋒芒威勢騰騰,雷霆之聲響徹雲霄,那於浩瀚絃音抗衡的陰土似也受此影響,原本逼臨三季神影的陰土頓時被逼退。
嗯?
對方這手圍魏救趙的手段着實讓寧海訝異,方纔交手不過數息,對方經驗之老辣實在不容小覷。
本還欲試探的寧海,終於認真以待,此行雖以試探爲上,但現在看來,若執意留手,結局難料。
只是,現在的他身爲劍識之身,許多手段無法使用,那劍氣遊絲也是模仿劍巢之能而成,但能耐比之天差地別。
嗯……
無奈之下,寧海並指爲劍,黑白劍氣由指尖迸發,瞬息間,貫穿天地。
曾數次觀察祖師爺破界之能,遂刻意模仿了此招,雖不及其威能之萬一,但卻也是如今狀態下寧海最強之招。
“那是……”
驚訝之色停於老少儒生臉上,然後便被這彷彿無邊無際的黑白劍柱給生生淹沒,同時那天際的三季神身影似也禁不住此招威能,未曾有絲毫反抗,便同樣淹沒在黑白劍柱之中。
許久之後,光華收斂,自天而下,大蠻山脈中,一道蔓延萬里的豁口、一條几乎貫穿南北的通道出現。
殘餘其上的劍氣似還在不斷絞殺着周遭的生命,大蠻山脈的神秘今朝落幕。
漫天陰土緩緩消失,身着黑袍的酆都凝重地看着寧海,方纔之招太過震撼,不僅僅是其驚人的破壞能力,還有其中蘊含的東西,那是酆都也未曾登臨的境界。
酆都回過神來一問:“汝方纔之招,不似汝所成?”
寧海搖頭道:“此招乃是宗門一前輩之招,寧某隻是借其意所成,勉強有其幾分能耐,讓鬼帝見笑了。”
嗯?
酆都眉峰微斂,道:“汝之宗門既有如此能人,爲何還要如此行事,以其之能,吾不信那白馬書院有能與之匹敵之人。”
寧海無奈道:“那位前輩早年便不知所蹤,我等仙宗門人也無法聯繫。”
酆都虛眼看着寧海,道:“莫非,汝那位宗門前輩,正是白馬書院之人?”
呃……
寧海沒料到酆都鬼帝會如此一問,但仔細一想方纔自己之言,確實有此可能。
哎!
寧海心中一嘆,仙宗本宗的存在因無法聯繫師門,導致也不可能與酆都細談,否則怕是更會坐實此話。
不過,寧海轉念間,臉色一變,脫口而出道:“不可能!”,酆都隱隱能看到那微微顫抖的手。
那不敢置信的神情,彷彿是想到什麼難以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