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覺得受到戲耍,那人從牙關裡緊緊的咬出幾字:“那祝你看得開心,朋友!”
三公子連忙高興道:“你小子挺會說話的,回頭本公子讓……人賞你點銀子!”
一旁的有福心中大驚失色,三……公子您還真敢講!這要不是生的好了,到底要挨多少頓毒打啊!
果然如有福心中腹誹一般,那人將一陣拳頭捏得嘎吱作響,臉上幾乎快要忍不住的怒氣隱隱顯露,看得有福膽顫心驚,這人不會想要連他一起揍吧?
而三公子顯然不是個察言觀色的主,看着那人已經快要氣得發抖,他疑惑道:“這位兄臺,你這是得了癲癇了?趕緊找人去醫一下吧!免得等會兒被仙宗看到了,估計就不要你了!”
一番自以爲的好意,卻是滿滿的嘲諷之意,那人深吸一口氣一抱拳,道:“這位小兄弟的關心在下心領了,這便告辭,後會有期!”
說完拂袖而去,明眼人一看就是被氣走的,而三公子卻嘆道:“我說什麼來着,本公子看人一向精準,說他有病就是有病!”
一旁的有福悄悄地翻了個白眼,而不遠處還倚靠在馬車旁的老人卻是癟癟嘴,搖了搖頭,對那離去之人反而有了一絲欣賞。
因爲老人方纔看得分明,那離去之人的憤怒有幾分真有幾分假,或許他已經猜到三公子的身份,所以才以退爲進,只是不知爲何就這般離去,老人覺得一番自污示弱便是足夠,莫非其還另有打算?
這時,那三公子看着衆人還在衆仙山前觀望不前,狐疑地看了看山上的青石階梯,好奇地問道:“你們不上去嗎?”
“不了,不了,山下風景好,我們還沒欣賞夠呢!”
“對對對,事情總有個順序先後,您先請!”
……
這些人這麼客氣的嗎?
三公子左顧右盼地巡視了一圈,發現確實無人行動後,帶着一絲興奮的顫音道:“有福,我們走!”
“是,三公子!”有福無力地應道。
然後就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起登上了青石臺階……
“老人家爲何不也跟上去看看?”
正半坐在馬車旁,吹着口哨的老人,卻是有人起了心思,前來試探。
老人意味深長的笑道:“這機會是讓給年輕人的,我這個老匹夫就不去湊熱鬧了,對了,小夥子,老夫給你給忠告,萬事槍打出頭鳥,別一幅急着出頭的樣子,容易被人惦記……”
“這……謝老人家忠告,晚輩先走了!”
說完,灰溜溜地離開了,老人這才繼續吹着口哨,甩着鞭子,一副自娛自樂的樣子,但心中卻是幾番深沉。
又是一個心思頗深的人,這場由仙宗收徒而起的盛會不是那樣簡單啊!這背後到底是何人在謀劃?
是那自京師逃走的小鬼,還是……
老人的眼眸深處,無數想法掠過,隨後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卻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向外傳遞着消息。
此刻,走上青石臺階的三公子主僕二人,已經快看不見人影,那山上的雲霧雖然已經散開大半,但竹林遮掩間,讓底下衆人的視線無法深遠。
不過看到兩人步履如常,並未如他們想象一般有什麼玄機,讓他們疑惑的同時,也在隱隱猜測那試煉的手段是否還在更上面的地方,不過如此一來,他們想要讓人探路的想法便已落空,隨後心智果決之人當機立斷,幾道人影一馬當先,直向青石臺階上走去。
隨後陸陸續續,又有幾人一臉笑意,快步跟了上去,如此幾番之後,已有數十人走上青石臺階,但接着便無人再動,或許是另有心思,或許是不夠自信,之前的機會錯過,他們發現自己再無勇氣走上那條路。
如此一幕,老人都看在眼裡,暗自在心中點點頭。
一切都如他所料,那方纔進山之人,確實都是各地最爲出彩的青年才俊,所以一旦有人打破僵局,他們自然不甘人後。
只是,據他所知,這仙宗也並未費太多心思宣揚開山收徒一事,爲何會吸引如此之多的青年才俊來此一觀,那些流傳於坊間的消息究竟是何人布計,其目的……
看了看那足有萬餘的人羣,老人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莫非是想要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是想要挑起仙宗與天朝諸多世家的矛盾,還是挾這萬人之命來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老人設身處地地站在陰謀者的立場上思考着一條條的毒計,越想越是心驚,要是真讓人算計成了,那天朝必將有大的動亂。
這時老人又聯想到之前那雷聲大,雨點小的衆鬼神叛亂一事,難不成陰謀者從那時便已開始算計。
這並非是老人生硬的聯想,實在是一切太過巧合。
這仙宗怕是也被矇在鼓裡不知,老夫是不是該找個機會上山與那仙宗之主一談,至少也得讓其有個準備,免得枉作他人手中刀。
不過現在老人卻脫不開身,看着那萬人之中隱隱顯示出的一些心機深沉之輩,顯然眼前的局面還需要他穩住。
只是,不知道三公子那邊情況如何,那位仙宗寧長老也是一位足具智慧之人,想必會處理好。
想到這裡,老人打了個哈欠,然後半靠在馬車上閉上眼睛,看樣子似乎是睡過去了。
這時,人羣中有許多道眼睛瞟過老人所在的馬車,看到他睡過去的樣子,臉上流露出深思之色。
另一邊,三公子一路上卻是行得順當,哼着小曲,和有福說說笑笑,一時半會間倒不覺得疲憊。
不過一切終有盡,衆仙山曾被寧海拔高,早已超過千丈之高,行久之後,哪怕三公子有點修爲傍身,也感到一絲疲乏。
不過他雖然平日裡有些嬌貴,但也不失足夠的堅韌,所以也沒在叫苦,但另一方面,不想在有福面前丟了面子纔是真的,畢竟看有福一臉的輕鬆,連汗都沒一顆的樣子,三公子實在不好意思開口休息。
雖然三公子知道他一旦開口,那有福必定唯命是從,但他們名雖稱主僕,卻是從孩童一起長大,關係比一般的主僕較爲複雜,因而有時有福刻意頂兩句嘴他也沒放在心上。
就這樣一刻不歇地走了大概足足有一個時辰之久,兩人眼前一亮,一座白石砌成的山門出現在眼前,山門前有一個拿着掃帚在打盹兒的大漢。
三公子見此,起了玩鬧的心思,悄悄地走到那大漢身邊,用手捏着他的鼻子,只是手剛一碰上去,一絲寒意便從指尖直襲全身,讓三公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一幕發生地極快,有福完全意料不到,他的這位三公子居然如此膽大,一時竟愣了一小會兒,直到看到三公子打了個冷顫,才連忙將三公子稍微拉到他身後,問道:“三公子您沒事吧?”
同時一手護住三公子,並且一臉警惕地看着那大漢,生怕大漢暴起傷人。
這時,一聲不滿從那還閉着眼睛的大漢口裡傳出:“你這小子,明明是你家那三公子無禮在前,卻反而擔心我恃武傷人,好不講道理!” www● TтkΛ n● ¢Ο
有福抱拳道:“這位前輩,我家三公子天性純善,雖喜捉弄人,但卻並無惡意,若前輩非要我家公子賠禮道歉,晚輩這便代勞。”
那大漢瞧了他一下,笑道:“你倒是個忠心顧主的僕人,也罷,這小子也確實沒什麼惡意,我也就不去做那惡人了,對了,看你們這樣子是去上山拜師的?”
這時,三公子本想學着有福行禮,卻被有福攔住,小聲道:“三公子您身份尊貴,這禮輕易行不得,還是有福代勞便可。”
三公子訕訕一笑,他一向懶散慣了,雖出生尊貴,但卻少有人管,畢竟是家裡最小一個,深得寵愛,也沒像他上頭兩位兄弟一般,一身禮儀看得人頭皮發麻。
有福應道:“前輩所言極是,我家三公子便是前來拜師,還請前輩告知一下這內中門道。”
大漢越看這小子越覺得滿意,可惜就是身有殘缺,陰相太過,無法在修行之路上走太遠,只好遺憾道:“可惜你小子無法拜入師門,否則倒是個好材料,至於你這位三公子,如你所言一般身份尊貴,也不可能拜入山門,你們還是回去吧!”
聽到大漢的話,三公子一皺眉,在有福耳旁小聲道:“雖然我不能入仙宗,但他爲什麼說你無法拜入師門?”
有福感到耳朵發癢,還是忍住嘆道:“回三公子,我們這種身有殘缺的人是不可能在修行之路上走多遠,所以自然不能拜入仙宗。”
三公子一驚道:“怎麼可能,雖然每次和我對練的時候你都輸了,但那是你在放水,這我還是能看出來的,而且此行我本來就是打算和你一起拜入仙宗,要不我表明身份讓仙宗宗主網開一面?”
有福無奈道:“我們這種殘缺之人要修行也只能劍走偏鋒,能不能活足時候都是未知之數,更惶論一見修行之路上的風景,三公子您的好意有福心領了,但有福之存在本就是讓您能無憂無慮,所以還請不用在有福身上費心思。”
“你……”三公子心情複雜,看有福一臉坦然,他卻是對這位童年一起長大的友人心生愧疚。
或許換一個身份,他能更加自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