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裡,是一片不大的葡萄架,這個季節葡萄藤上只是抽出了幾片新芽,藤架下放着一套乳白色的桌椅,羅盡率先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一口牛飲完。
程諾看着他明顯賭氣的表情,蹭到他對面坐下,也動手倒了一杯咖啡,剛倒滿就被他眼疾手快的搶過去,一口悶掉。
頂級的法國現磨咖啡,這種喝法太浪費了吧。
程諾撇撇嘴,取了另一個杯子繼續倒,倒滿,羅盡迅速搶過,像喝白開水一樣,繼續一口喝掉,眉頭都不皺一下,程諾目瞪口呆,真的有點擔心就這種喝法他會不會咖啡因中毒。
放下咖啡,程諾雙手托腮看着他:“你在生氣?”
“嗯。”
“爲什麼?”
“真不懂?”
“有點不懂。”
“哪點不懂?”
“你什麼時候變那麼小氣了?”
“我小氣?”
“嗯,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羅盡來了興致:“以前我是哪樣的?”
“嗯······”程諾故作思考狀:“說不上溫柔,但是很體貼,善解人意,很會逗人開心,雖然有什麼事喜歡一個人憋在心裡,但這樣的你讓我很有安全感。”
“那現在呢?”
“感覺······越長越回去了。”
“嗯?”
“就你生氣這件事來說吧,你在怨我不解風情吧?其實這五年你過得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們隔着幾萬公里的距離,看不見摸不着,甚至我們都不是活在同一個時間點上,連你的消息我都是從新聞上看見的,這其中隔着的不僅僅是距離和空間,你覺得你過得很苦很累很不開心,我又何嘗不是呢,只是我這樣跟你說,我過去過得很不如意,你能體會得到嗎?”
明明是疏離的話,從程諾嘴裡說出來卻再自然不過。
羅盡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聲音帶着他慣有的低沉暗啞:“對不起。”
“呵······”程諾自嘲一笑,倒了杯咖啡,輕抿一口,苦澀的香味麻痹了她的舌苔:“你的道歉······讓我覺得很不安。”羅盡從來就不是矯情的人,沒有意義的人和事,他是不會去挽留和爭取的。
羅盡突然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明明是深情的注視,卻讓程諾心驚膽戰,許久,他膝蓋一彎,對着她單膝跪下,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大紅色的戒指盒,打開,樸素的戒圈躺在盒子裡,香港有名的婚戒品牌,女士即使是出天價也無法購買,每位男士憑身份證只能購買一枚,寓意“一生,唯一,真愛”。
“留在我身邊吧。”
程諾並不意外:“你這是在向我求婚?”
“留在我身邊。”羅盡固執的重複這句話,眼神同樣固執的看着她,不肯放過她每一個表情。
程諾呆坐着不動,羅盡灼熱的眼神讓她無處可躲,心裡卻空落落的,沒有絲毫喜悅,腦海裡一閃而過的是卓逸因痛苦而急劇收縮的藍色瞳孔,心口一陣抽搐,程諾下意識的就要拒絕。
羅盡卻霸道的抓過她的手,強制性的把戒圈套上她的無名指,大小剛合適,看着銀色的戒圈在她白皙修長的手指上散發着冷冽的光澤,他滿意的笑了:“不許摘下來。”
程諾心裡百味陳雜,縮回了手,握成拳,指腹上,戒圈泛着金屬氣息,陌生,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