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嫌命長
幹了這行,時間一久,人就容易有些臭毛病,比方說走到哪都愛看看風水,堪輿一番。
祖龍龍庭,這種地方在我想來必定是有大講究的,自打在林芝下了飛機,一路上我就沒消停過,看山形,看走勢,感風聲,測水砂,拿着望遠鏡來回觀摩個不停。
付慧城說的人我自然是注意到的,甚至,在他開口提醒之前我就已經注意到了。
一望無垠的荒原上,兩個人,一輛車,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那是兩個年紀相差不多的漢子,都是不到點四十的樣子,外面天色混沌,看不清面容,依稀能瞧出個衣着,其中一個帶着小帽兒,明顯是門巴族的,還穿着門巴族的傳統服裝,另一個西裝革履,在這方天地裡算是個另類的。
兩人應該也是注意到了我們,我看他們已然下了車。
林三彷似有心給對方一個下馬威,陡然加速,發動機的咆哮聲中,車輛在沒有道路的荒原上幾乎要飛起來,直挺挺的照着那倆人衝了過去,像是要直接把倆人撞死一般,臨到近前才“嘎吱”一下剎住了。
見那倆人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林三面色有些訕訕。
這事兒明顯是付慧城這個滿肚子壞水兒的提前安排的,“嘎嘎”怪笑了兩聲,下車衝着對方擺了擺手:“開個玩笑,別介!兩位兄弟貴姓?”
“丹增。”
穿着門巴族傳統服飾的男子面無表情的開口。
有意思的是,這時候穿西服的那位悄無聲息的退後了一步,一副小透明的樣子,也不肯開口。
我原本以爲穿西服的那個纔是馬克劉他兒子手底下的親信,如今看來,倒是走眼了,門巴族這位老鄉纔是。
這個叫丹增的男子渾然沒有和付慧城客套的意思,眼睛冷冰冰的在我們幾人身上掃視一邊,忽而開口問道:“衛驚蟄是哪位?”
對方沒有好臉,態度耐人尋味,我也不去客套,笑道:“有何見教?”
丹增濃眉挑了挑,嘴角微微勾起,忽然說道:“咱這的人好酒,朋友來了總要先喝上一碗纔算熱情,我家少爺說了,禮官的傳人出世了,得敬一碗。”
“這還沒上門呢,荒郊野地裡就敬?”
我意有所指的說道:“也罷,好歹是做了一回貴客,別沒見着主人家呢,反倒是成了惡客臨門就好。”
丹增盯着我看了半響,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穿西服的男子特狗腿的從車上拿來一個酒囊子,丹增接過,出手如電,看似是遞酒,實則酒囊子架在手心裡掌刀掏心,他那雙手粗糙,跟鐵鉗子沒區別,打在人身上,只怕尋常人直接就得被幹趴下。
無雙伸手“啪”的一下拍掉對方的手。
丹增一步上前,再次遞酒,又一次被無雙拍掉。
兩次被準確無誤的封住進攻,丹增的好勝心似乎也被激出來了,乾脆丟掉酒囊子,貼上來對着無雙瘋狂出手。
兩人猶如耍太極推手一樣,也不見朝着對方的致命要害上招呼,但雙手噼裡啪啦彼此推搡的不亦樂乎,我幾乎看不清他們出手的痕跡,快的眼前全是殘影。
須臾後,丹增“蹬蹬蹬”連連後退,一張臉變得煞白,無雙則低着頭靦腆笑着,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好手段!”
丹增眼神陰晴不定的看着我,忽然問道:“衛小哥兒,咱倆走一手?”
無雙無聲無息的回到了我身後。
我睨了他一眼,笑道:“贏了他再說,或者,讓你主子來。”
丹增衝着我抱了抱拳:“小哥兒真人不露相,之前得罪了,您跟我來吧。”
“散手?”
無雙忽然開口,露出倆白生生的大板牙,可愛的有些晃眼。
丹增腳步一頓,卻沒有理會。
付慧城被這人無視,早就惱恨在心,看似扭頭在跟我說悄悄話,聲音卻不加掩飾:“馬克劉消失之前,被個狠人狠狠狙了一次,風光一時無二的十三太保活生生被人幹成了金嗓子喉寶,就剩下一根兒獨苗兒了,死死守着他們老劉家的咽喉,免得被人一杆子全捅翻。
這個活下來的金嗓子喉寶可有一番來歷,後來大家都打聽過,據說是馬克劉早年倒斗的時候撿的一個孤兒,本來是忽悠着幫自己把風的,看他機靈就收養了。當初馬克劉看上一件元代青花寶瓶,就是這人在索馬里當街槍殺了一個競價的老美全家,四歲的小孩都沒放過。
知道馬克劉那位明面兒上的老婆怎麼被抓的不?
聽說是被堵住的時候,這位金嗓子喉寶掀了一個水果攤子,搶了一輛破三輪子馬克劉和老婆就在破三輪子後面,這人嫌馬克劉他老婆壓的跑不快,轉身一腳就把人踹了下去,破三輪子蹬的都快飛起來了,濱海路車神就這麼來的……”
丹增早就扭頭在冷颼颼的盯着他了,這廝兀自說個不停,丹增大概是實在受不了了,狠狠一甩袖子,上車絕塵而去。
“是個厲害的。”
我搖了搖頭,心知這裡除了無雙,怕是沒人能製得住這人。
散手,其實就是散打。
現在網上天天叫囂着華夏功夫是表演的,不能實戰,彷彿都是專家,結果連哪些是華夏功夫都分不清,現在經常出現在擂臺上的散打就是最純粹的華夏功夫,這玩意古代叫散手,戰國的時候就有了,近現代稍稍改了一下,加入了一些科學訓練,去掉了一些犀利的殺人手段,,沒見過誰敢把腿擡那麼高的,上打咽喉下撩陰,殺人不二手法,真拼命,敢那麼擡腿人家一貓腰就是雞飛蛋打的下場……
無雙說這個人用的是散手,那就說明這人是保存了純粹的殺人手法,方纔電光石火之間,怕是兇機重重……
上車的時候,老白低聲嘲笑我裝的一手好逼。
我沒忍住就給了丫一肘子,說的什麼屁話……
難不成我還真去和人家練練?
保不齊現在就躺那兒了!
人家一個殺手,還是特冷酷的那種,我就以半道出家的和尚,和人家過招?那是嫌命長!
也就只有吹吹牛逼,拿捏一下架子生活才能過得下去。
“怎麼樣?”
付慧城沒了尖酸刻薄的樣子,眯着眼睛一邊思索,一邊給我們散了煙,這才問道:“瞧出點什麼了麼?”
“肯定是衝着我來的了,就是不知道是仇家,還是有事相求。”
我也有些拿捏不準,畢竟我們家人嫌鬼憎的,思忖片刻,說道:“這應該就是個試探,有無雙那一手,想必對方該收斂着點了吧,且跟上去看看,對方不講理,那咱們也只好……”
我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心裡卻在輕輕嘆息着——山雨欲來風滿樓啊,這位馬克劉的兒子……到底要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