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淨土宗
有了明確目標,我就不再和鄭浪輝閒扯了,他裝車走人,而我們則直奔後面那家不肯走的人家去了。
出門,拐個彎,剛剛脫離鄭浪輝的視線,身後的張歆雅如雌豹般一躍而起撲向了我,看那架勢,都恨不得直接騎我脖子上。
突襲來的猝不及防,等我回過神來,原本沉甸甸的口袋已經比臉都乾淨了。
“嘿喲喂,出手挺大方啊,這厚度,少說也得有個大千吧?”
張歆雅美滋滋的把錢收了,至於鄭浪輝的名片,壓根兒就沒看……
實際上也不用看,這錢就是結個善緣,按他們那行的話說,這叫做化緣錢,錢給了,聯繫方式留了,那就成了自個兒夾袋裡的人,需要用得着的時候聯繫就成了,不怕不認賬,但凡是有點真本事的,還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說,這名片給了等於沒給,我們不可能主動聯繫他,反倒是他指不定哪天就來聯繫我們了。
我胸口像中了一刀那麼疼,看了看老白,又看了看無雙,二人都面色晦暗,在這麼個周扒皮面前,弄點假太難了。
“充公!”
張歆雅理直氣壯的揮舞着手臂,明明我們是受害者,她卻扭頭惡狠狠的警告道:“你們哥仨老實點,一個是飯桶,就知道吃,還有一個天天往澡堂跑,洗浴小王子啊?尤其是你,二狗子,天天幫着給這倆棒槌遮遮掩掩,貪污受賄的事兒你幹了多少?”
莫名其妙捱了一頓呲兒,那點竊喜蕩然無存,灰頭土臉的在前面開路。
因爲有許多牛羊,所以這裡家家戶戶的距離挺遠,濃郁的腥羶氣味中,繞過幾個牲口棚子,總算見到了付慧城和那位老鄉說的那戶人家。
相比於這裡土坯房,這家人明顯講究很多,磚瓦圍起來的院子,裡面格局如四合院一般,四棟房子圍攏在一起。
大門外,一道黃符貼在右側。
那黃符只是上面粘住了一點,草原上風大,嘩啦啦的抖動着,卻撕不爛,也掉不下來。
符籙一道上只有我得了師父的真傳,算是半個行家,於是鷂子哥就扭頭問我:“看出深淺了麼?”
這是問我符籙的真假,且,如果是正經八百的符籙,多可以從上面窺視到製作者的本事。
“東西是對的,卻不是咱們道家的人,是個高手弄的,究竟有多高我揣摩不透,反正肯定不是玄微這層面兒上的了,靈力清正!”
我細細端詳着這道符籙,上面是一些類似於蝌蚪一樣的古怪符號,組成了一個近乎圓形的圖案,下面卻是許許多多的金字,總歸是一道很奇怪的符籙,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符籙。
略一沉吟,我便說道:“這些金字看起來像是梵語,應該是佛門的高手留下的,不過應該不是禪宗的人,禪宗的符籙咱們觀內有收藏,很大程度參考了道家的符籙,所以起手處極其相似,只不過結的印略有不同,咱們喜歡用五行,他們喜歡用獅子印。
所以,我琢磨着這像是密宗的?
不過又有點不像,密宗的準提法以修氣、修脈、修明點來作爲修證的架構,更加側重於咱們玄門這一塊的老本行了,所以密宗的符籙大都霸道,極其渾厚,卻是和清正沒什麼關係的……”
不等我說完,一道聲音自我身後傳來:“是淨土宗的人!”
我一怔,連忙側身讓開,有些詫異的問道:“師父,你怎麼來了?”
“這地方不對勁,你們走遠了,怕你們出事,就跟上來看看。”
我師父指了指那張符籙下面的金字,笑着對我說道:“淨土宗講究淨業三福、十六妙觀、九品因果,每每明悟一重,便在符籙上多一金字,倘若全都悟了,那就自在了,也是煌煌正道,貼在門的右側,這便是鎮殺陰脈,庇佑陽人。道理我以前跟你講過,古人云,男左女右,不是說走路就該男人走左邊,實際上這是參考太極陰陽劃分而來的話,尋常人家,風水正常,則左爲陽,右爲陰,尋常邪祟若是找麻煩,基本都是從右側而來,唯有如此,才能順利進門。”
我一拍腦門,暗罵自己蠢,只想到了禪宗和密宗,卻忘記了還有一個淨宗!
這個淨土宗是東晉時期出來的,是對漢傳佛教影響最大的兩個支派,開門鼻祖就是惠遠,現在的棒子和鬼子玩的那點路數,多是受到淨土宗的影響,唐武宗滅佛後,淨土宗又和禪宗結合了,也就是禪淨合流,我一時忽略了也正常。
品味了一番我師父說的話,我眼睛漸漸亮了:“這上面攏共有二十八個金字,豈不是說,這個淨土宗高手的淨業三福、十六妙觀、九品因果全成了?”
我師父笑着點頭:“不錯,這樣的高手屈指可數,卻也不知道是淨土宗的哪個大和尚來這裡了。”
說着,他昂了昂下巴:“敲門吧!”
老白立即照做。
裡面沒有任何迴應,老白也不氣餒,一遍又一遍的敲門。
許久後,裡面傳來一個男子的吼聲:“你們敗家娘們,都說了別怕了,怕什麼,去開門,老子這蹲坑着呢!”
“叮叮噹噹”一串響動後,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很明顯是蒙古老鄉的中年女子探出頭來,防賊似得看了我們一眼,這才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這個態度我們早就見怪不怪了,相比於其他人,這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老白正待說話,卻被我師父推到了一邊。
大抵是老白長得太矬了,和我師父對比過於強烈,女人看到我師父後,明顯愣了一愣,好似有些不適應一樣,下意識的就說道:“您這是……”
語氣裡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敬語。
沒辦法,我師父太出塵了,加上他扎着髮髻,穿着長袍,哪怕不是影視劇裡那種很雷人的明黃色道袍,反倒更類灑脫的儒衫,可依舊讓人不自禁的往化外之人身上想。
我覺得當初在陰人客棧裡遇到他,莫名其妙的就跟着他走,大抵就是因爲他身上的這種魅力。
“救人。”
我師父話不多,卻讓女人神色一定。
老白酸的直撇嘴,估摸着這話要是他來說,女人絕對反手就把鐵門拍他臉上了,不把他的臉拍成一張餅不作數。
我師父笑道:“一家子的安危都寄託在這麼一張小小的紙符上,果真可靠嗎?天道大善,人自敬之,蒼天不管人,人自救之,倘有邪魔外道,一劍斬了便是,躲躲閃閃的像什麼樣?這符便不要用了。”
說着,他作勢朝那黃符探去。
女人大驚,忙說着“不行”,出來就要阻攔,可我師父更快,修長的手指在那黃符上輕輕一點,卻見那上面的金字紛紛亮起,那些蝌蚪般的奇怪符號蠕動着,旋即“轟”的一下燒成了灰燼。
女人一愣,就跟抽空了力氣一般,一下子坐在地上,喃喃道:“明明拿火燒不掉的,怎麼就燒了呢,這下可怎麼辦,怎麼辦呀……”
“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聲從院子裡傳來,犄角旮旯的茅廁裡鑽出一個大漢,方寸頭,滿臉橫肉,提着褲子,這才大笑道:“這話我愛聽,什麼妖魔鬼怪,一刀砍了就是了,活着的都不怕,老子會怕他個死了的?那符老子早就想撕了,這虎娘們不讓!”
我師父淡淡說道:“路過這裡,我們來借宿的。”
現在這社會,哪裡有什麼借宿的?
漢子一怔,隨即特認真的看了我師父一眼,見我師父沒有開玩笑,就出來一把提溜起自己的老婆,抓了抓頭說道:“大閨女在外面唸書,正好有一間屋子空着,你們要不嫌擠的話,就湊合湊合吧,到飯點了,正好弄點好羊肉,一起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