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仙姑裝模作樣,在那掐算了半晌,才慢悠悠睜開眼睛,故意嘆了口氣。
她這一嘆氣,可把方家兄妹愁壞了,特別是方大姐,脊背骨一下子垮了下來,哭喪着臉問,自家老爹真沒救了?
“也不是沒救了,只不過比較麻煩,你們付出的代價,也比較大。”馬仙姑明顯在趁火打劫。
方大姐臉上陰晴不定,猶豫了片刻,向着這邊走來,看着老方問:“老三,你手裡還有多少錢?”
“我手裡那點錢,大姐你還不清楚,復原回來後,也沒找到什麼好工作,爲了給爹治病,都花的七七八八了。”老方抽了口煙,苦悶地說。
“那大姐把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我拿錢出來,治好了老爹,那他手裡那件東西,可就與你們不相干了。”方大姐壓低了聲音說。
我聽到這裡,眉頭一下子緊皺起來,世人逐利沒錯,可斤斤計較到方大姐這一步,連自己家人都算計,那就有點過了。
眼見那神婆,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兒,我有些看不過眼了,忽然開口:“大話誰都會說,光要錢不辦事,把別人都當傻子啊?”
“你是誰,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馬仙姑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尖聲質問。
方家姐弟,也被着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有些錯愕,愣愣站在那裡,明顯還沒反應過來。
“光說不練,假把式!”我嗤笑一聲,故意刺激那神婆。
可能注意到周圍三姑六婆,投過來的目光,帶上了幾分質疑,馬仙姑臉上掛不住了。
“沒教養的小東西,讓你看看本仙姑的本事。”馬仙姑氣急敗壞,走到一旁,拿起一個空碗。
大家將目光,投注到馬仙姑身上,想見識一下,這位大名鼎鼎的神婆,到底有什麼本事。
馬仙姑伸出另一隻手,手腕一翻,手裡多了一張黃色符紙,也就見她那麼一晃,符紙無火自燃。
周圍一片喧譁,這些鄉里村婆,哪裡見過這種異事,紛紛將敬畏的目光,投向馬仙姑。
馬仙姑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用不屑地眼神掃了我一眼,一副懶的理會我的神色,端着落有符灰的碗,遞給方大姐。
“用水把靈符灰衝散,給老方頭服下,效果立竿見影。”馬仙姑語氣肯定地說。
方大姐惶恐地接過搪瓷碗,又狠狠瞪了我一眼,隨後看着老方,“老三,以後別把亂七八糟的人帶家裡來,馬仙姑是他能質疑的?”
老方一瞪眼,梗着脖子,就要和自己大姐爭辯幾句,被我伸手拉住。
“符紙自燃有什麼稀奇的,我也會啊。”我故意做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愣頭青形象。
說完,摸出一張黃色符紙,和馬仙姑一樣,在手中晃了晃,符紙“嘭”一下,燃了起來。
在四周圍觀的三姑六婆,再次像炸了羣的鴨子般,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你……”馬仙姑伸着乾瘦的手指,指着我,一副既被我氣到,又被我驚到的樣子。
“人家馬仙姑手裡是靈符,你這愣頭小子,也不知道在哪學了幾手魔術,能和馬仙姑比?”方家大姐端着瓷碗,跳出來當馬前卒。
“你怎麼確定,那老太婆剛纔玩的又不是
魔術?”我也不爲自己爭辯,而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那馬仙姑。
“有沒有效果,喝下符水自然知道。”馬仙姑尖着嗓子喊道。
方大姐麻利地端着碗,跑去接了半碗水,不過來到老方頭身前時,卻是犯了難。
對方一副大吼大叫,嗜血狂躁的樣子,哪能安安靜靜喝下這半碗符水?
方大姐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馬仙姑,卻見這神婆昂着頭,一副沒看見的樣子,只能招呼一旁的方家親戚,前行按住自己老爹。
在灌下去半碗符水後,方老爹神奇地安靜下來,看到這一幕的方家親戚,無不嘖嘖稱奇,免不了拍拍那馬仙姑的馬屁,將對方誇的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小子,現在知道一個人的能耐,不是靠嘴吹出來的吧?”馬仙姑得意洋洋走過來。
我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不可否認,這神婆不是靠幻術蒙人的下九流騙子。
但是她也就是個半桶水,剛纔的處理方式,看似壓制了發狂的老方頭,但是實際上起了反作用。
我沒理會那神婆,臉色凝重盯着昏睡的老方頭,籠罩着對方的紅色霧氣,現在有了狂躁的跡象。
馬仙姑見我不說話,以爲我服了軟,如一隻戰勝歸來的大公雞,昂着一張老臉,走過去向方家大姐,討要剩下的酬勞。
方大姐臉上露出難色,低聲下氣,哀求着馬仙姑,說自己手頭不方便,能不能先支付一部分,剩下的慢慢補齊。
馬仙姑自然不幹,兩人正爭執着,昏睡的老方頭那邊有了異動。
就在衆人注意力,集中在馬仙姑和方大姐那邊時,老方頭猛地睜開眼,雙眼猩紅如血,發出一聲猶如野獸的哀嚎。
站在老方頭附近的幾個方家親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紛紛推到遠處。
方大姐目瞪口呆,看着再次發狂的老爹,扯着馬仙姑衣袖,結結巴巴,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馬仙姑一臉愕然,明顯沒料到眼前變故,她對自己符水很有自信,可是這種超出她能力範圍之外的異變,她就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我手臂一緊,側過臉,見甄青衣一臉緊張,抓着我手臂,顯然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到了。
我輕輕拍了拍她手背,口中安慰她沒事,不過臉色的凝重神色,卻是沒有減退半分。
在心裡暗罵馬仙姑,不知她在符紙內加了什麼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老弟,你看這?”老方急得直搓手,口中不停說着,就知道神婆不靠譜。
老方頭這次醒來後,比以往變得更狂躁,瘋狂地掙扎着,想要擺脫繩索束縛。
整個磚石柱子,都被他拉的搖晃起來,屋檐上的瓦片,都落下來幾塊。
院子裡的方家親戚,見到情況有些不對勁,遠遠避在一旁,沒一個人站出來援手。
馬仙姑騎虎難下,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又摸出一張黃色符紙,攝手攝腳,向着發狂的老方頭靠過去。
“沒事吧?”甄青衣關切地問。
“先看看情況再說。”我語氣沉重地說。
還未等馬仙姑靠近,異變忽生,捆縛着老方頭的繩索,突然寸寸斷裂,老
方頭如脫困的野獸,向着離自己最近的馬仙姑撲去。
馬仙姑尖叫一身,以和年紀不相符的敏捷,飛速轉過身,想要逃離,可是發狂後的老方頭,動作更快。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馬仙姑被老方頭撲倒在地,那老方頭張嘴就向對方脖子咬去。
“救命,快救救我!”馬仙姑此刻失去高人風範,披頭散髮地求救。
方家老二跑過去,想要拉開自己老爹,半途卻被老方頭,仰起臉,露出沾滿血跡的牙齒嚇退。
馬仙姑被老方頭一口咬在脖子上,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老方飛速搓着手,急得嘴上冒泡,向衝過去拉開自己老爹,又怕一個人降不住。
方大姐則愣愣站在那裡,一副被嚇傻的樣子,跟個呆頭鵝似的。
我輕輕拍了下甄青衣的手,示意她鬆開,向她遞了個放心的眼神,衝了過去。
老方頭此刻如嗜血野獸,一口咬在馬仙姑脖子上,貪婪地吸食着對方鮮血。
或許是感覺到我的靠近,他猛地擡起頭,呲牙咧嘴,血跡斑斑的牙齒,瞧着猙獰無比。
我沒被對方嚇到,飛速伸手咬破手指,衝過去一指點在對方眉心。
鮮紅的純陽血中,夾雜着淡淡金色,在老方頭眉心留下一個印記後,對方雙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鑑,躲在院子角落的方家親戚,沒有一個敢靠過來。
我向方家兩兄弟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找根繩子過來,繼續捆住他們老爹。
“張老弟,這次還真是多謝你出手相助。”老方一臉感激地走過來。
我盯着昏迷地老方頭,在心裡嘆了口氣,對方情況比較棘手,純陽血也不過是暫時壓制住對方兇性。
方二哥很快找來一根繩索,幾人合力,再次將老方頭綁了個結結實實。
我探了探那神婆情況,傷口不是很深,也沒有傷到動脈,除了驚嚇過度,暈過去外,沒什麼大礙。
“張老弟,老劉果然沒推薦錯人,你一定要幫幫老哥。”老方一臉愁苦走過來,誠心誠意哀求着。
“放心,既然我出手了,這事就不會不管。”我給對方吃下一顆定心丸。
方大姐愣了半晌,總算從驚詫中清醒過來,羞愧看了我一眼,十分沒臉地躲到一旁去了。
方小妹快步跑了過來,一臉敬佩地看着我,滿眼感概地說:“你年紀還沒我大吧,好厲害啊。”
“先別說這些,眼下最關鍵的,是搞清楚方老爹爲什麼中邪。”我搖了搖手,打算這些無意義的感概。
“啊?”方家兄妹一下子傻眼了,面面相覷,過了片刻,老方纔支支吾吾開口,“這個,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啊。”
“那你老爹,中邪之前,去過哪些地方,這些你們總該清楚吧?”我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方家兄妹一眼。
“沒去哪啊,和平常一樣,家裡地頭兩邊忙唄。”方小妹小心翼翼地說。
“你們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我皺起了眉頭。
若是單純控制住老方頭,並不是很難,可這治標不治本,而且鎮壓的時間長了,會對他身體,產生不可逆轉的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