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直接去張家村,在路上繞了個彎,先把胡老爺子送回了家。
別看胡老爺子年紀大,人老心不老,其實對於詛咒古董,老人家還是很好奇的。
不過,我考慮到老爺子的身體狀況,怕他被嚇出個好歹,還是堅持先把他送了回去。
破舊的普桑,在鄉間小路上搖搖晃晃的開着,昨晚下過一場雨,土路比較泥濘,堆滿了積水。
車子還未開進張家村,我便察覺到村子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心中一緊,三姑婆在電話中,沒把事情說清楚,而二叔的電話,又一直沒打通,到了現在,我都還不知道村子裡發生了什麼事。
鬼探徐打着方向盤,車子拐了一個彎,向着村子裡開去。
村口一隻大黃狗,對着這邊狂吠,幾隻大白鵝,蒲扇着翅膀,跑向一旁的池塘。
“村子裡的人呢,咋一個都沒看見?”王胖子打開車窗玻璃。
“走,去二叔家看看。”我伸着胳膊,給鬼探徐指路。
二叔的小院,還是老樣子,讓我有些意外的是,二叔不在家中。
“你們聽,村子東邊吵哄哄的,發生了什麼事?”鬼探徐側耳傾聽了一下,忽然說道。
“那邊是老叔公的家,我都好多年,沒去看他老人家了。”我眉頭微微皺着。
三姑婆打電話的語氣很急,村子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心中有些擔憂。
正準備過去看看,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我拿起來一看,是二叔打過來的。
“二叔,怎麼回事,電話一直打不通,你也不在家?”我接通電話,語氣急促地問着。
“一句兩句說不清,你先過來叔公家裡。”二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我頭皮一緊,快步向外面走去,不停的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話還沒說完,二叔就掛斷了電話,在我的印象中,二叔一向沉穩,很少見他這麼急躁。
老叔公的小院外面,圍着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難怪整個村子都不見人,感情都跑到這邊來了。”王胖子眯着一雙小眼打量。
我沒有說話,臉上神色有些凝重,加快了腳步。
“造孽啊,前些日子,老叔公都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得了這種怪病。”
“我瞧那樣子,不像是病,你說是不是中邪了?”
“三姑婆的符水一向靈驗,這次似乎也不行了,而且張嬸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你說不會是什麼傳染病吧?”
“他張二叔挺有本事的,希望他能找到辦法,否則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還未走進老叔公院子,村民的議論,我就聽了一耳朵,下意識覺得這事與詛咒古董有關,心中越發焦急。
“咦,這不是小張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個燙了頭,打扮有幾分的洋氣的大嬸,高聲招呼。
“翠蘭嬸,一段時間沒見,您越發洋氣了。”我腳步未停,笑着迴應了一聲。
剛走進小院,我腳步一頓,眯着眼睛打量四周,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怎麼這麼濃的中藥味。”王胖子在一旁小聲嘟嚷。
“堂屋裡面圍了不少人。”鬼探徐打量着院子。
老叔公的這間院子,很有些年頭了,像我們這種全村一個姓的村子,宗族勢力非常的重,老叔公祖上幾代人,都是張家村德高望重的族老。
不過,到了我們這一代,年輕人對於宗族之類的東西,看的比較淡。
所以老叔公在張家村的地位,也就是一個有人望的老者,與他祖輩在張家村的影響力,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不過即使如此,老叔公在老一輩心目中,還是非常受尊敬的。
若是換個村民出事,還真不一定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我還沒走進堂屋,二叔就看見了我,他站在堂屋門口,向我招了招手。
一個身材瘦小的小老太,愁眉苦臉地走了出來,她就是三姑婆,村子裡的神婆。
“小凡回來了,你二叔剛纔還說起你呢。”三姑婆見到我,微微愣了一下,苦笑着打了個招呼。
我點了點頭,算是迴應,對於三姑婆,自己瞭解的不多,很多印象,都是停留在小時候。
那個時候,三姑婆還沒這麼蒼老,總是喜歡穿一些花花綠綠的衣服,在村子裡很有威信,因爲她的符水,能治百病。
我小時候很皮,帶着村子裡的小夥伴撈魚摸蝦,也經常做一些惡作劇,不過對於三姑婆,卻是很敬畏的,平日裡遇見了,也是遠遠的躲開。
不過在我修習了殘破相經上的秘術後,三姑婆的神秘面紗,在我眼中自然不再神秘。
那所謂能治百病的符水,在我眼中,不過是一些巫門的小術法,治個頭痛腦熱還行,但是更復雜的情況,卻是完全排不上用場的。
“二叔,什麼個情況?”我心中有些費解,因爲在我印象中,二叔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二叔因爲以前喜歡酗酒,在村民的心目中,就是一個頹廢的醉鬼。
所以,三姑婆出現在這裡,我能理解,可二叔爲什麼會被推出來主持大局,卻讓我有些想不通。
“這次若不是張二叔幫忙,他叔公還真不一定能活下來,張二叔就是低調,這麼多年鄰居,我都還不知道他除了看風水,還會治病。”三姑婆語氣帶着幾分討好。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着二叔,等待對方解答。
二叔嘆了口氣,指了指裡面,說:“情況有些複雜,你先進去看看再說吧。”
我帶着幾分疑惑,走進光線昏暗的堂屋,裡面站着的,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堂屋的正中,放着兩張草蓆,分別躺着一位瘦骨伶仃的老者,還有一個面色黝黑的農婦。
瘦骨伶仃的老者是老叔公,雖然樣子有些變化,但我還能認出來。
面色黝黑的農婦,倒是有些眼生,我一時沒認出來。
老叔公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死了一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他還活着。
“幹嘛要躺在地上,溼氣多重啊。”我有些不解地問。
“看出什麼名堂了麼?”二叔詢問。
“不像是中邪了,您覺得呢?”我眨了眨眼睛,側臉看着二叔。
其實,在看到老叔公的一瞬間,我就知道,對方的症狀,絕對與詛咒古董有關。
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二叔的意見,因爲對於整件事情的始末,我是一點都不瞭解。
“你再仔細看看,特別是胳膊。”二叔站在一旁,眼神有些凝重。
我看了二叔一眼,慢慢彎下腰,拉起二叔公的衣袖,對方胳膊上蠕動着的紅色細絲,讓我目光一凝。
“牽魂絲!”我驚呼出聲,即使早有預料,還是忍不住後退一步。
“你也知道這東西?我以爲你認不出來的。”二叔語氣帶着幾分驚訝。
我自然知道,而且自己也中了牽魂絲,不過這些,暫時不適合告訴二叔。
再次見到這種邪異菌類,我下意識摸了摸褲兜,那裡裝着一顆青色珠子。
可惜,老叔公身上的牽魂絲,明顯來自於另外一個母體,所以青色魂珠無法壓制那紅絲的蔓延。
“老叔公最近是不是買了什麼古董?”我走到二叔身邊,低聲詢問。
“沒有,老叔公去了趟後山,回來後就突然暈倒了。”二叔低聲解釋。
“叔公旁邊的是誰?”我盯着那黝黑農婦問。
“是你張旺叔家裡的,老叔公年紀大了,她被請來照顧老叔公。”二叔說着。
我走過去,看了看黝黑農婦的胳膊,上面也寄生了一些紅絲,不過數量明顯少很多。
“她是什麼時候昏迷的?”我回頭詢問二叔。
“就在你叔公昏迷後不久,你小心一點,別沾上那牽魂絲。”二叔不放心的交待。
我緩緩站起身,剛纔沒注意,這時才發現地上用佈置了一個簡易陣法。
“這個逆流凝寒陣,是二叔佈置的?”我回轉過身。
逆流凝寒陣,是一種非常簡單的陣法,功效也很單一,能利用地脈之氣,降低四周生物活性。
“牽魂絲很麻煩,我暫時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用這個陣法,讓牽魂絲處於半冬眠狀態。”二叔苦笑一聲。
“那您叫我回來是想?”我一臉不解地看着二叔。
二叔正準備回答,話音被外面的噪雜聲打斷,外面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並且聲音越來越近。
“怎麼回事?”我疑惑地向門口走去。
“你們攔着我幹嘛,我老爹病了,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送醫院?”一箇中年男人,十分氣憤的向這邊走來。
三姑婆焦急地拉着對方手臂,不斷地說着什麼,聲音有些小,我沒聽清。
“少給我講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我不信這一套。”中年男人一臉厭煩。
“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二叔在一旁喃喃自語。
“他是老叔公兒子?”我盯着中年男人,對方與老叔公有幾分想象,身上西裝價值不菲。
“裝的像模像樣,多半是惦記着老叔公遺產。”一位村裡的老人,站在牆邊冷笑。
“自己老爹一丟好多年,不聞不問,偏偏這個時候回來,哼。”旁邊有人附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