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傾此時正端着一口湯,不時的端着朝千玥喂上一口。這個無肉不歡的傢伙,吃起烤全羊來,那個兇殘樣,簡直讓他嫉妒!
“我不想喝湯。”千玥搖搖頭,一臉不領情。
“你看你的小鼻子上,都起了一個小疙瘩了,這是火氣知道嗎?多些一些湯,潤一潤。”軒轅傾不理會她的不情願,拿起勺子又送了過去。
“是嗎?我鼻子上起小疙瘩了?”千玥擡起小手準備去摸,卻被軒轅傾制止了。
“擦一下小手,等一下又把臉弄髒了。”
千玥立即聽話的將小手遞過去,被他包在溼潤的巾帕裡擦拭着。
慕白趕來時,看到就是這一幕,那雙碧落色的眸子有一絲情緒一閃而過。可是下一秒,他拉回了自己思緒。
過往就如同前世,再想也無益。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他朝面前的兩人詢問一聲。
“慕白?”千玥有些吃驚,他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接着,她又朝軒轅傾望去,立即明白,肯定是他的安排。
“你是虧了還是賺了?”軒轅傾擡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尖。
“痛,痛!”千玥捂着鼻子,果然是的起了小疙瘩了,看着他的目光,小臉一紅,“賺了,賺了好吧。”
“既然慕白來了,咱們就先回去。”軒轅傾將手中的帕子扔到一旁,又朝千玥問道,“吃飽了沒有?”
“吃飽了。”千玥拍拍手,站起身來。突然感覺雙腿一麻,差點跌了回去。
“慕白,交給你了。”千玥朝慕白揮揮手。
“皇妃放心。”慕白沉聲應道。
軒轅傾拉了拉裘衣,將懷中的小人兒全部遮住,大步走了出去。
院外,站着恭敬的耶律齊,一看到軒轅傾走出來,立即恭敬的行禮,本來想要問出口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裡。
他看到九皇子就這麼抱着九皇妃,疼如掌心至寶,他的心不禁一沉。他還有一絲僥倖的心理,如今一看,想活命,簡直是異想天開。
“請九皇妃饒我一命,我耶律齊願鞍前馬後,萬死不辭!”耶律齊突然衝着那道背影跪了下來。
千玥從軒轅傾的懷裡探出小腦袋,這個耶律齊,她不是很熟悉,望着軒轅傾徵求意見。
“那就留你一命。”軒轅傾的聲音淡淡響起。
耶律齊在排兵佈陣方面,的確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材,如今,又這麼有絕悟的主動投到千玥的手下,這一命,先留着!
“多謝九皇妃。”耶律齊立即的謝恩,心中總算踏實了下來。生死當前,他也只能顧自己了。
軒轅傾抱着懷裡的人兒縱身躍上馬背,快馬而去。
“呱呱!呱呱!”天空中,突然飛過一羣烏鴉,整片天空都好像被覆蓋住了一般,漆黑的陰影籠罩在上空,齊齊的朝一個方向飛去。
這可能,也是它們在黑雲寨這片天空下的最後一頓飽餐。
這一幕,看得人頭皮發麻。
千玥拉着軒轅傾的衣服,往他的懷裡縮了縮。
軒轅傾緊緊的摟着懷中的小女人,他的手裡,是那縷髮絲,哪怕一根頭髮絲,他都無法容忍,但凡傷了她的人,下場只有一個。
“回去吧。”他輕輕說了一聲,將懷中的小女人包好,免得她被風沙吹着。
馬兒載着兩人,飛速離去。
直到暮靄時分,慕白才率領着單于歸以及手下八百餘人,退出黑雲寨,赫連欒的手下,除了耶律齊之外,無一人存活。
……
從五國六部之亂開始,就叱吒西北之地,常達二十年之久的赫連欒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帝都,震驚整個朝野。
而且,竟然還是死於九皇子之手。
一直忐忑着,認爲九皇子的會命劫逃的衆人,此時才真真正正的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九皇子,還活着!
千相宇回到帝都之後,綜合了些次太子巡視西北,還有九皇子謀反一事的所有細節,將最終的結果在朝堂之上公佈於衆。
“太子奉命巡視西北,爲解西北百姓之災,特向陛下上表災情,朝中波派去的糧草卻在西北邊境被赫連欒所劫。反賊赫連欒將此事嫁禍在九皇子身上,太子殿下立即將此事呈報於陛下,陛下又命微臣前去西北調查,如今真相大白,逆賊伏法,實乃陛下英明,震我朝天威!”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跪下朝拜。
軒轅天的目光一掃衆人,揮揮擡起華袖。
“陛下,臣有一事啓奏。”百官之中,一人緩緩走了出來。
“准奏。”
“前國師有卦,預言九皇子活不過二十歲,如今九皇子命劫已過,實乃陛下皇恩癖佑!朝中,各位皇子均有封號,唯有九皇子還未冊封,臣奏請皇上爲九皇子賜封。”
“徐愛卿言之有理。”軒轅天微微點了點頭。
他朝一旁的太監招了招手,提起筆在緩緩書寫了起來。朝堂內的大臣,相互對望,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如今,朝中的局勢,緊張的無法言喻。
那些來自北漠的官員,自然希望九皇子能夠撐管着西北之地。
而另一波,歸順於太子麾下的,自然不想讓九皇子待在西北之地,那些鐵血漢子,就是他們的一大心患。
有史以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竟然有兩位皇子角逐太子之位。
雖然,現在大局已定,但是人們的心裡,始終不踏實。
“賜封九皇子爲北翼王,接撐北漠之地。”軒轅天擡起筆,下拉下旨。
朝堂之上,立即竊竊私語起來,陛下竟然真的將北漠之地給了九皇子!這一代帝王的心中,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股暗潮有洶涌。
退朝之後,軒轅天直接來到了無極宮。
通過那長長的甬道,他緩緩停下腳步,青色火焰,照在一旁的銅鑄的牆壁上,不曾跳躍一下,他的目光緩緩移到前方的青銅鼎旁。
一襲白色的衣角緩緩出現,接着那一道清冷無雙的身影,款款而來。
“陛下。”白子陌緩緩喚了一聲。
軒轅天緩步走到一旁坐了下來,用來占卜的龜甲就在他的面前。他擡起手,劃開手指,一滴鮮血滴在的龜甲之上。
“朕要你再占卜一次。”
白子陌擡步向前,素色的長袖掃過那個帶血的龜甲,一股冰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他的眉宇不禁擰緊了幾分。
龜甲在陰陽兩極的八卦圖上迅速的旋轉,他的眉宇也一寸寸收攏。他從未見過如此亂的卦象,亂的讓他指尖發寒。
突然,他伸手定住,龜甲驟然停止。
“國師不必多說,朕心中也已清楚。”軒轅天的聲音悠悠的響起。
白子陌抿了抿嘴,眉宇間不曾鬆動。
“朕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不肯讓國師出盡全力的護佑我大胤江山。”軒轅天的語氣十分的平靜,在這空蕩的大殿之中迴響起來。
突然,他緊握了一下拳頭,轉過身來注視着一言不發的白子陌。
白子陌突然感覺背後一寒,身形控制不住的一顫,低頭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皮膚,竟然如同龜甲上的裂紋一般。
鮮豔的血頓時染紅了他雪白的衣袖。
“是爲了那一個女子?”軒轅天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子陌沒有出聲,因爲他知道,在這個時候,否認或者任何的解釋都沒有用。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沒有逃得過這位帝王的雙眼。
軒轅傾反擊嗜血的時候,他也未曾閒着,最起碼有一百多人,死於他的手中。
還有那些暗中派出的殺手,他也不知道擋了之少。
他就像一個影子一般,徘徊在她的身側,也許在她美夢正酣的時候,他正血染白衣。
“從今日起,朕撤回那些殺手,但是在幾個月後,朕不想你再讓朕失望。”
“是。”白子陌聲音清淡的飄了過來。
“白子陌,如果你不想擔任我大胤國師之位,那也得等天定的國師出現之後,在這段時間內,你必須好好的履行你的職責!”
“身爲國師,護佑大胤是我的責任,而且,九皇子解七絕咒,非我不可。”白子陌的聲音再次響起。
軒轅天的脣角帶着幾分輕笑,“國師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並且深受着無盡的尊榮,難道,這些,都不曾落入你的眼底?”
白子陌的背影清冷無塵,如同淡墨描繪的眉宇間,沒有因爲這些而有一絲的動容。
“家師之仇,我從不曾忘,九皇子再歸帝都之日,便是他應劫之日。”
“朕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軒轅天說罷,緩步走了出去。
白子陌的身影微微一顫,身上爆裂開的皮膚還在流血,他看着面前的龜甲,脣角緩緩揚起一絲輕笑。山河碎,皇權傾,已然應驗,而這卦象中所召示的一切,卻遠遠不止這些!他緩緩站起身來,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窗外的夜,漆黑的看不到邊跡,微微送來的風,也有了幾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