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段飛伸手摟了個空,猛然驚醒過來,只見自己身在洞中,身邊卻一個人也沒有。
段飛記得蘇蓉帶着自己衝出了重圍,然後他就昏迷過去,昏迷的時候他做了個夢,美麗的夢,夢中有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女子,與他不停地纏綿,段飛極力想看清她的臉,卻只看到兩顆鑽石一般璀璨的珍珠。
段飛很快就現自己身上已經換了套衣服,懷裡兜着的小東西一件也沒少,龍牙與大弓都擱在一旁的洞壁上,段飛一躍而起,感覺背上隱隱有些疼痛,這才記起自己受了箭傷,不過氣機運行卻沒受影響,甚至感覺比受傷前更好。
段飛大喝道:“蓉兒!”
迴音在山洞裡隆隆傳開,卻沒有人答話,段飛將大弓和龍牙提起,向洞外走去。
洞口外也沒有人的蹤跡,段飛在洞口大喊幾聲,聲音遠遠傳開,卻沒有人迴應,了陣呆之後,段飛又回到洞裡,仔細觀察自己所躺之處四周的地面,他什麼都沒有現,失望地站了起來,見山洞還沒到底,索性向裡走去,他要搜遍山洞,找尋蘇蓉的蹤跡。
山洞很黑,但是段飛卻看得很清晰,比他受傷前還要清晰不少,不過受一次傷功力就更進一步對他來說已經習慣了,因此也沒有太在意,只見山洞向裡越來越窄,走了三十來米之後終於到底,但是段飛卻在狹小的山洞盡頭看到一團讓人心悸的東西,那是一個人,蜷縮着躺在需要彎腰爬過去的地方。
段飛心中巨震,雖然立刻看清那不過是一具早已腐朽的屍骨,但是心臟還是狂跳了一陣才平靜下來,屍骨身上的東西早已腐朽,只有兩樣東西引起了段飛的注意。
段飛貓着腰擠進山洞,接近了屍骨,確認這是一具男性屍骨,因爲時間久遠,暴露空氣中表面的特徵早已消失,無法確定死者年齡,不過至少已經三十歲還是可以肯定的。
那兩樣讓段飛感興趣的東西分別是一塊鐵牌和一把牛角彎刀,除此之外還有些碎銀和腐爛的銅板,段飛都不感興趣,只從身上撕了塊衣服下襬,隔着布將鐵牌與牛角刀拾了起來。
段飛退到了寬敞的地方,仔細觀察手裡的鐵牌,只見鐵牌上刻的字已經鏽蝕許多,但是依然可以分辨出字樣,段飛喃喃地念道:“錦衣衛千戶郭富元。”
堂堂錦衣衛的千戶,怎麼會死在這種地方?段飛疑惑地將目光轉移到了牛角刀上,牛角刀上的字倒是很清晰,可惜段飛卻不認得,只知道這四個字應該是梵文。
若是旁人的屍體還罷了,既然這屍體是錦衣衛千戶的,段飛就不得不報以關注,他把牛角刀和令牌包裹好收入懷中,準備走出山洞,繼續搜尋蘇蓉的下落。
突然,洞外傳來一陣語音,段飛處於山洞深處,聽不清晰,不過他的心卻毫不猶豫地狂喜起來,大叫一聲:“蓉兒。”便向洞外衝去。
轉過最後一個拐角,一個鬍子拉碴的蒙古士兵出現在段飛面前,段飛毫不猶豫地一指點在他腦門上,本來只想點暈他,沒想到體內勁氣狂涌,這一指竟然像點豆腐般穿透了對方的腦殼,直接插了半截手指進去。
段飛嚇了一跳,急忙抽手,那蒙古士兵兩眼驚駭地睜大,身體則軟軟地倒下了,手裡的刀落在地上,出噹啷一聲響。
段飛迷惑地看看自己手指,彎下腰在那人屍體上擦乾淨手指,這才認出對方應該是朵顏三衛的人,他們竟然還不死心,還在大肆搜山。
段飛大怒,若不是該死的朵顏三衛,自己也不會受傷,蓉兒也不會不知所蹤,容蒼松夫妻也不會死,四虎與史羽峰、圓通他們也不會下落不明,一切的一切,都是朵顏三衛這些該死的傢伙害的。
洞外有人喊了一聲,不多久便簌簌地射進十多支箭來,這些箭是沒有目標的亂射,多數根本無需理會,有兩支是奔着段飛來的,他側身閃開,手一撈就把兩支箭都抓在了手裡,輕鬆得就跟呼吸似的,段飛再次感覺到自己功力有了突飛猛進。
洞外有人喊話道:“洞裡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拋下武器出來投降,否則我們就用煙燻了!”
段飛哼了聲,提起弓把那兩支箭搭在弦上,當那人再次喊話時,他才猛然開弓,然後錚錚連聲地將箭射了出去,隨後他拋下弓,拔出龍牙刃,箭步向洞外衝去,之前的鏖戰自己的受傷還有蘇蓉的失蹤都令段飛心中殺意難抑,朵顏三衛人自己送上門來,正合段飛心意,他要大開殺戒了!
在洞外喊話的那人一句話還沒說完,勁箭已飛到面前,他身邊的一員將領大駭拔刀,刀才拔出一半,喊話的人已口吞長箭向後栽倒,緊接着又來一箭,倒是被後邊另一個蒙人戰士給享受了。
洞外的蒙古人大叫起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段飛已倒拖着龍牙衝出山洞,轉眼就衝到了這一夥蒙古兵的面前,他們倉惶間舉起刀槍,但這些普通士兵哪裡是如今段飛的對手,光是面對段飛的殺氣都已讓他們心寒手軟了。
段飛猶若虎入羊羣,肆意衝殺,每一揮刀便有人要骨斷肢離,包括那個將領在內的人就像是木偶一般,站在原地任憑屠戮,段飛突然有所恍悟,自己功力大進,已經達到了又一個高峰,自己的度與反應力也得到了大大加強,這些人並不是在呆,而是動作太慢,根本趕不上現在自己的狀態。
段飛突然抽身落在那個將領面前,抓住他的衣領喝道:“回答我兩個問題,我便放你們走!”
蒙古人雖然英勇悍不畏死,但也得看情況,段飛實力遠他們,對他們來說就如魔神一般的存在,他們早嚇破了膽子,哪敢再頑抗,那將領急忙答道:“是,是,段大人你儘管問。”
這人居然知道自己身份,段飛一喜,問道:“你可知道我身邊的隨從他們現在下落?我身邊那個姑娘你們見到她了嗎?”
那將領鬆了口氣,這不是什麼難以回答的問題,他忙答道:“大人的隨從被捉住了六個,有三個逃走了,大領說要留着拔營時祭天,所以他們都還好,至於帶走大人的那個姑娘,我們並沒有見到她的蹤影,我們搜山是爲了尋找大人,以及追捕大人身邊那三個武功高強的隨從。”
聽說大家暫時無恙,段飛放下心來,他鬆開手,喝道:“你知道被俘的幾個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那將領答道:“他們聽說要被送回朵顏山下大營吊在旗杆上示衆,大家都這麼說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段飛鬆手喝道:“帶着你的人,滾遠點,我不想再在附近看到你們,否則殺無赦!”
“是,是,是,我們這就走……”那蒙人將領看了一眼滿地屍骸和傷者,苦着臉道:“大人,我們可否將同伴帶走?”
段飛收刀入鞘,轉身走入洞中,淡淡地答道:“我給你們一盞茶時間。”
段飛進洞之後隨手撿起地上的刀,說道:“這裡還有一具屍體,你們一起帶走吧。”
他來到自己醒來的地方,用那馬刀在壁上刻道:“蓉兒,我去找你了,你若看見留字,就在此等我一日,若我不至,你可留言於此,自行返京,吾隨後即至。”
留言之後段飛又想了想,在最後留下了名字,寫完之後段飛有些驚訝地看着自己刻的字,這些字刻得如行雲流水般毫無雕琢之感,這還罷了,以他目前的功力還不難辦到,令他驚訝的是,這些字比他從前的狗刨雞爪字要好看得多,也有些章法了。
段飛愣了一陣,終於走出洞去,那些蒙古人已經將屍體全帶走了,爲了搬運屍體,倒是丟下不少負重,段飛撿起兩個箭囊掛在腰上,正要離開時,心中突有所覺,他張弓搭箭向左面山林望去,喝道:“來者何人!再不現身我就對不住了!”
“大人,是我們啊。”清嵐那熟悉的聲音響起,然後是清雨、園鏡。
段飛沒看到圓通的身影,心中咯噔一響,訝道:“圓通師兄他……被朵顏三衛的人捉去了?”
園鏡雙目紅紅地悲聲說道:“大人,圓通師兄爲了擋住追兵,拼力使出龍象功,雖然救了我們,卻力盡被俘,還有史大人、容家四虎,都被捉去了。”
清嵐嘆了聲,說道:“圓通師兄捨己爲人,貧道實在慚愧,我們在山中尋找大人與蘇姑娘下落,蒙人也沒有停止搜索,直到不久前我們聽到大人呼喚聲才趕來,卻現已有蒙人堵住了山洞,我們正要從外面與大人裡應外合,卻見到大人大神威懾服了這般蒙人,真是令我們大感欣慰。”
這傢伙的話有些不實,不過段飛也沒追究,他肅然道:“布日固德放出話來,說要將圓通大師他們押回朵顏山大營懸杆示衆,還說要拿他們祭天拔營,照我看這都是爲誘我們去救人而故意放出來的,我打算立刻趕往朵顏山,此去九死一生,你們可願與我同往?”
“我等願與大人同生共死!”清嵐清雨和圓鏡異口同聲地說道。
段飛欣然道:“那好,早一分趕到早一分準備,也就多一分希望,咱們走!”
段飛率先向朵顏山的方向飛馳而去,清嵐等三人緊緊相隨,星丸點擲般向前飛奔而去……
戳兒河畔兩個人迤邐而行,前邊一個頭戴斗笠身罩斗篷,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後邊那個雖然用布矇住了臉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不過從衣着與身材還可以看出是個年輕的女子,她的雙手被綁在面前,一根繩子牽着她,握在前面那人手裡。
這兩人正是管簫寒與蘇蓉了,河邊地形複雜怪石嶙峋,管簫寒自然是健步如飛,蘇蓉卻有些吃不消了,她突然哎喲一聲跌坐地上,原來是腳被崴了,蘇蓉揉着腳腕,望着管簫寒可憐兮兮地叫道:“簫寒姐姐,我的腳扭傷了,實在是走不動啦!”
管簫寒回頭喝道:“你又耍什麼花招?這一路你不是要上大號就是上小號,要麼就踢到石頭崴着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了兩座山,就差沒哭着叫我揹你了,你是天門靈雪耶,正是叫人失望。”
聽到段飛明的詞兒,蘇蓉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姐姐你不是叫我繼續假裝峨眉弟子的嗎?我看峨眉派的第三代弟子都是嬌滴滴的,再說人家現在功力全失,又剛和公子同了房,身子虛嘛。”
管簫寒氣道:“不許再提這件事,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蘇蓉笑道:“姐姐,你殺啊,死在你手裡似乎是我最好的結局了。”
管簫寒揚起手卻又恨恨地放下,她冷笑道:“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輕鬆的,我要親眼看着你慢慢地在男人的胯下腐臭掉!”
蘇蓉卻是走累了,她揉着腳趁機休息,聽到管簫寒惡狠狠的話,說道:“姐姐你不要嚇我,我知道你不會對我做這樣的事,不論是因爲靈雪這個名字,或者爲了公子,你都不可能那樣做。”
管簫寒冷笑道:“你真會做夢,我們生來就是敵人,能夠慢慢折磨你至死我開心得很,段飛根本不知道你落在了我的手裡,我怎樣對你又有什麼關係?”
蘇蓉微笑道:“倘若你還是與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魔女紫煙,現在你就不會跟我說那麼多廢話,簫寒姐姐,不管你承不承認,你與我之間並非死敵那麼簡單,你若要殺我,絕不會假別人之手,更不會讓別人侮辱我,因爲侮辱我就等於侮辱你自己啊。”
管簫寒冷笑道:“我現在是靈貓戲鼠,自然要多逗逗你玩了,你說我不會讓別人侮辱你,我不是剛破了你的身,讓你這個天門大弟子靈雪蒙塵了嗎?”
蘇蓉笑道:“那是不一樣的,蓉兒是心甘情願地把身子交給公子,連同蓉兒所有的一切,你也是深知這一點,故而心中暗暗有意撮合我們,謝謝你,簫寒姐,若不是你,我和公子只怕永遠都沒有機會結合,就算現在我立刻死了,我也開心得很。”
管簫寒氣得哼了一聲,蘇蓉仰起頭,望着她說道:“簫寒姐姐,其實你對公子也挺好啊,我度真氣給公子的時候,你明明有機會可以阻止的,按照你們魔門的規矩,公子強大起來今後一定會成爲你的威脅,除非你們之間有一個徹底臣服於對方,姐姐,你沒有阻止我,心裡已經先輸了一局,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很危險的吧?”
管簫寒冷笑道:“你這小嘴果然能說會道,可惜盡是廢話,休息夠沒有,時間不早了,傍晚之前我要帶你趕去一個地方,那裡全是男人,他們一定會對你非常感興趣的,給我走!”
在管簫寒的拉拽下,蘇蓉只得站起跟上,她實在太累了,尤其那個地方,疼得兩腳軟,才走出一步便摔倒在地,蘇蓉咬着牙說道:“簫寒姐姐,我那疼……我是真的走不動了。”
管簫寒斥道:“真沒用!”她把斗笠扔了,伸手把蘇蓉提上肩頭,讓她坐在自己肩上,加快步伐,轉眼便走得沒影了,山澗中蘇蓉柔柔的話還在迴盪:“簫寒姐,你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