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頭是見過世面的,乃是島津師九的智囊之一,他知道天皇不可能突然擁有這麼強的實力,所以天皇依附於某個大名來征討細川氏與大內氏比較可信,不過……日本國內還有什麼大名能挑戰這兩家嗎?
疑惑中老者聽到佐佐木難的回答:“這是大明國的旗幟,天皇陛下向大明國借兵討伐叛逆,剛纔兩輪天雷轟擊就是大明國的武力,你們服不服?若是服了就趕緊投降,否則光是用天雷轟就能把你們一個不剩地全部幹掉!”
宇都耐川和那老者面面相覷了一會,老者輕嘆道:“原來天皇借的是大明國的兵,這就難怪了,既然天皇要征討叛逆,我們自然是甘願追隨天皇左右,請使臣帶我與宇都耐川前往參見天皇,其他人可否收拾一下,尋找家主島津師九的下落……”
佐佐木難道:“可以,你們跟我來,其他人快把島津師九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走吧!”
佐佐木難將兩人帶回碼頭,那老者眼睛還賊利,擡頭就看到後奈良王站在船舷上,他急忙撩衣叩拜道:“臣……淺川信守叩見天皇陛下!”
宇都耐川見狀也急忙拜倒在地,後奈良王欣然道:“快快親戚,二位是……島津師九的部屬?島津師九如今何在?”
淺川信守答道:“天皇陛下明鑑,山城突遭炮擊,房屋倒塌衆多,家主大人只怕是被埋在廢墟之下,一時還未尋見。”
後奈良王跟他們嘮叨了兩句,隨後輕嘆道:“如今國家動盪,奸賊當道,朕只能借大明之力懲奸除惡,二位義士何不助朕一臂之力?你們家主想必也會加入討逆義軍的。”
如今那裡還有他們說不的份兒,兩人不管心裡怎麼想的,都慨然答應着,擂胸頓足的模樣,果然忠義無比。
過了不久,太平寺城內傳來消息說找到島津師九了,這傢伙還挺幸運的,居然毫髮無傷,不過也難免灰頭土臉,他跑來參見後奈良王的時候頭髮上都還灰撲撲的。
後奈良王和顏悅色地要他反戈一擊加入討伐逆賊的大軍,島津師九驚魂未定,哪敢囉嗦半句,當然是滿口答應了。
看到這些人驚駭且尊敬的模樣,後奈良王心中前所未有的暢快,他這輩子還沒有得到過真正的尊敬呢,除了身邊的幾個小宮女、侍從,誰會害怕他啊。
心中得到極大滿足,後奈良王對段飛充滿了感激,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向大明求援或許會讓他失去一些東西,但是不這麼做的話,他將會什麼都沒有。
太平寺城已經被轟得沒法招呼天皇陛下了,何況轟垮太平寺,招降島津師九隻不過是段飛展示實力的一種威懾算在太平寺久待,等島津師九確定出兵助後奈良王討逆之後,段飛立刻下令返航。
等後奈良王從小炮艦重登堅毅號大福船的時候,段飛微笑着又問了同一個問題:“大王覺得京都的城牆能頂得住幾炮轟擊呢?”
後奈良王苦笑道:“衛國公又來逗我,照我看京都的城牆……也頂不住兩輪炮轟的,小王能夠得到大明皇上關愛,派了衛國公來助我,真是皇恩浩蕩啊……”
段飛呵呵笑道:“大王明白就好,其實我們皇上對日本要求不高,只要大王好好治理好自己的國家,對大明禮數周到,我們的皇上就很滿足了。”
“是是是……”後奈良王唯唯應道:“小王一定努力,定不負大明皇帝的期望。”
艦隊浩浩蕩蕩地回到坊津港,卻沒有多做停留,在裝滿了補給品後,載着天皇一家三口,向南駛去。
“大王離家日久,必定有些想念了,我這就護送大王返回京都……”段飛笑眯眯地對後奈良王一家三口說道。
後奈良王從未想過能那麼快回京都,他又驚又喜地道:“莫非有消息傳來,細川高貢和大內義興撤離京都了?”
段飛笑道:“哪有這麼好的事啊,那兩個傢伙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大王請放心,我們這一路還要做許多事呢,相信當我們抵達京都的時候,會有許多大名或者義士揭竿而起,輔佐大王剿滅那些逆賊,說不定咱們一炮都不用發,就能順利拿下京都呢!”
後奈良王又喜又憂地說道:“衛國公用兵如神,威震天下,小王相信衛國公,一切就由衛國公安排吧。”
就像段飛說的一樣,北海艦隊並沒有直接殺向京都,而是沿着海岸線前進着,首先來到九州東南角一個叫做油津的地方,這裡是九州島大名島山直頭的地盤,北海艦隊二話不說地在近海一字排開,大炮就轟了過去,轟得差並不多之後,再派佐佐木難上岸招安一番,不管招安成功與否,眀軍大炮的威力以及天皇下詔討逆的消息卻是切切實實地傳出去了。
這還只是剛開始,北海艦隊沿岸而行,一路炮轟過去,炮轟了島山直頭之後輪到了大友氏時,然後艦隊轉向東方,來到了細川家的根本之地——四國島。
“轟轟……”
隨着大炮的狂轟,松山城的城牆被炸得粉身碎骨頹然倒下,一夥悍不畏死的倭子衝向眀軍陣地,結果被第二輪炮轟給炸成了肉醬,極少數衝到了眀軍陣前的,不是被火槍撂倒,就被衛國公大人帶來的護衛給一一干掉。
自從來到細川家的領地之後,段飛改變了戰術,他不僅僅是坐在船上用艦炮轟了,船上備用的大炮被他命人搬下船,北海艦隊的士兵輪番上岸,遠轟近打,就這麼幾百人,居然也一路暢通無阻,無人能擋,一路殺到松山城下,劫掠了不少金銀器物,大家都很高興,士氣高昂。
日本的金銀礦蘊藏豐富,海里盛產珍珠,日本民間雖然貧困,但是金銀器物和珠寶卻不少,造成這種古怪情形的,就是大明持續多年的對外貿易策略,日本人是坐擁金山也花不出去啊。
這幾百眀軍就把松山城的城牆ω轟垮了,松山城唯一的抵抗力量也在盲目地衝鋒之下消耗殆盡,段飛一聲令下,親自率軍向松山城衝去。
沒有了城牆保護的松山城就像是被剝去了衣裳的少婦,眀軍衝進去之後便展開了大肆掠奪,膽敢反抗的人無一例外地被殺死,年少貌美的女孩,還有十五歲以下健康強壯的男孩纔有獲得赦免的機會。
衝入城中的眀軍士兵都有了極大收穫,人人喜氣洋洋,腰裡懷裡都踹滿掛滿了搶來的金銀珠寶。
段飛沒有參與劫掠,他身邊的女人還有護衛也都沒有參與,久經戰陣考驗之後,就連圓通他們這些吃齋的和尚也習慣了漠視,戰爭是殘酷的,若沒有金銀珠寶的誘惑,光憑皇帝的威嚴和衛國公的崇拜,想要一直維持勇往無前的士氣也是很難的,圓通他們只能選擇了無視,反正衛國公大人不是打韃靼就是打倭寇,這些傢伙都曾經對大明百姓造下許多罪孽,現在是他們還債的時候了。
段飛沒什麼目的,也就是來城裡轉轉,松山城的城主在段飛就要跨入他的城主府的時候高舉長刀帶着幾個人向段飛衝來,段飛身邊的護衛根本沒有動,就好像沒看見衛國公遭遇到了威脅一樣。
一向儒雅示人的衛國公雙眼中閃耀起了興奮的光芒,他興奮地叫道:“來得好,都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搶!”
衛國公大步向前搶出,一撩衣襬,噹啷一聲將龍牙刃給拔了出來,眨眼間便與松山城城主撞了個正着。
就在大家以爲衛國公與松山城主撞了個滿懷的時候,衛國公的人影突然消失了,然後又突兀地出現在另一個倭子面前,剎那間衛國公的銀子閃了七八下,最後衛國公的身形出現在松山城內城的大門裡,他將龍牙刃扛在肩頭,回身一笑,喝道:“倒也……倒也……”
松山城城主他們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在段飛的笑聲中緩緩軟倒,這時眼力差點的人才在那幾個倭子手腳上發現了絲絲血痕。
管簫寒嫣然一笑走到段飛身旁,說道:“恭喜夫君刀法更加精進,刀芒制人於無形之中,又不損其身體分毫,夫君的刀法已達到舉重若輕之境了。”
圓通等護衛立刻將松山城城主和他的手下都控制了起來,段飛正要進入城主府大肆搜刮一番,突聽遠處傳來沉悶炮聲,段飛神色一變,轉首抄起望遠鏡向海岸線上望去。
堅毅號上旗手正在揮舞着旗令,段飛迅速從中看出了端倪,他放下望遠鏡,沉聲道:“圓通,你們幾個隨我回船上去,其他人控制住松山城,靜候命令。”
管簫寒問道:“夫君發生了什麼事?”
段飛道:“剛纔那一聲是號炮,從旗令上得知東方出現許多船隻,看樣子像是細川家的戰艦,我要趕回船上指揮作戰。”
管簫寒脫口笑道:“細川家的戰艦?他們能有多少戰艦?夫君不必着急,照我看夫君根本無需趕回去,再說趕回去只怕也遲了,不如傳令讓船上的人自行列陣迎敵好了,光是那五艘包了鐵甲的大福船就足夠讓敵人喝一壺的了,再不然咱們還可以讓岸上的炮隊用馬將大炮拉到東邊,稱敵不備從側面炮轟過去,定可以起到奇兵之效。”
段飛笑道:“你還真是旁觀者清啊,我一時情急倒幾乎亂了分寸,來人,傳旗令,命堅毅號艦長暫代指揮,艦隊向西回撤五里,列陣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