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鋼身上的藥性還未退去,神智顯得有些模糊,跪在那裡還東張西望的,段飛喝道:“劉鋼,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殺死後用機關巨石砸死的是你的親生母親!”
劉鋼一愣,目光漸漸凝聚起來,他張大了嘴,說道:“不可能!我爹他說娘早已死了,家裡鎖着的那個,是欠了他很多銀子,自願留在家裡爲奴的啞巴女人,爹爹交代過,若是出了什麼事,首先要把她殺了,免得她欠債不還逃掉。”
段飛冷笑道:“你也不小了,劉雄的謊話破綻百出,你應該能自己分辨了,他還說你哥哥是被官府捉住殺掉的呢,她的確是你的母親,她之前並不是個啞子,你父親毒啞她是因爲她以前趁你爹不在的時候教你哥哥學好,結果你哥哥才被殺掉,然後她也被毒啞了,免得她又影響到你,她吃了那麼多苦,卻沒有至今,其實都是爲了你們兩兄弟啊,你現在明白了嗎?”
劉鋼愣了一陣,眼角流出兩串眼淚,嘴角卻咧開了,他帶着淚咯咯笑道:“我親手殺了我娘?哈哈,我親手殺了我娘?哈哈……”
劉鋼瘋狂的笑聲越來越響,段飛連拍驚堂木都制止不了,衙役們上前抽他耳光,他也不閃不避,衙役們用布片塞住他的嘴,轉身稟道:“大人,這小子好像瘋了。”
劉鋼並非天生殺才,與他父親和爺爺不一樣,也許瘋掉纔是他最好的結局,段飛嘆了口氣,說道:“押下去,請個大夫給他看看是真瘋還是假瘋,譚大人,此子只是個從犯,你看該如何判好?”
譚斌說道:“雖然他是從犯,不過他翻了大逆之罪,判斬首都輕了,下官覺得還是判個剮刑比較好,劉雄該剝皮活剮三千刀,劉鋼判個五百刀好了。”
段飛想了想,說道:“就照譚大人的意思判吧,這兩父子連夜押送往開封,接下來的事就交給譚大人了,退堂。”
衙役剛喊了聲退堂,公堂之外突然一陣大亂,正要退出去的百姓們又擠了回來,然後一個女子騎着匹大馬,繞過照壁直衝進來,百姓們紛紛走避。
衙役們怒喝道:“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擅闖公堂!”
馬上的女子段飛卻很熟悉,譚斌也認得的,不正是小環麼?看她一臉惶急的模樣,段飛和譚斌心中一驚,兩人一起站了起來,段飛喝道:“讓她進來,小環,你怎麼來得這麼快?是不是山南村出事了?”
抓住劉雄之後段飛纔派人回山南村通知大家,算算時間那人恐怕還沒走到一半,小環來得這麼快,顯然是山南村出事了。
果然,小環飛身下馬,衝進公堂,遠遠地朝段飛一拜,喘着氣說道:“公子,山南村出事了,里正陸康和獵人耿維帶着幾個人一早進山,說是要去看兇手的老巢,沒想到中午不到有兩人渾身是血地逃下山來,說是在山上遇到怪獸,耿維和陸康他們都被咬死了。”
譚斌一震,頹然坐了下去,又出命案,看來他的烏紗難保了,段飛也大驚道:“我不是吩咐過不許輕易上山的嗎?”
小環答道:“是,公子是吩咐過的,小寒姐也曾勸阻他們,沒想到他們卻說兇手已逃,兇手老巢被毀,山上已經安全了,耿維急着想去看那地方,硬是要上山,結果果然出事了。”
段飛頓足道:“這些蠢貨,簡直就是急着去送死,不用說殺死他們的正是不見蹤影的那兩條大山狗,劉雄說過那兩條狗性情兇猛,不能帶入城裡,定是劉鋼逃走之後把兩條狗放到山裡藏起,本官帶人上山時人多勢衆,那兩條狗不敢出現,今天耿維他們人少,那兩條狗就襲擊了他們。”
譚斌苦笑道:“大人,現在該如何是好,下官已經是方寸大亂了。”
段飛說道:“據劉雄交代,這兩條山狗足有牛犢子般大,性情兇猛,原本被關着還不至於出來傷人,現在它們沒了主人可以漫山遍野的跑,若不及時尋到絞殺,只怕日後會威脅到整個山區,譚大人,遲疑不得,必須立刻召集人手上山去將那兩隻山狗找到加以剿滅。”
譚斌被他點醒,終於鎮定下來,就要傳令召集所有人一起入山的時候,小環卻道:“公子,小寒姐說用不着大動干戈,只不過是兩條笨狗而已,只要大人重返山南村,小寒姐有辦法不費吹灰之力爲地方上除掉此害。”
段飛聽到小環的話後皺了皺眉,突然心中一動,說道:“我明白了,譚大人,爲防那兩隻狗傷害更多人,看來我還得趕快回堯山一趟。”
譚斌慚愧地說道:“又要煩勞段大人了,下官實在慚愧。”
段飛道:“爲百姓解憂,爲人民服務,這是本官的職責,再辛苦也是應該的,事不宜遲,本官現在就走。”
段飛帶着石斌他們幾個,由華明帶一小隊錦衣衛護送着離開了魯山縣衙,再次向山南村趕去。
“段大人辛苦了,吃些東西再走吧。”從縣衙離開的路上,百姓們沿街相送,已經是酉時了,許多百姓還帶來了雞蛋、白麪饃饃等吃的,高高地舉在頭上,希望段飛能吃兩口。
段飛心中一動,在馬上抱拳說道:“大家聽着,段飛是皇上的臣子,爲百姓們做些事理所應當,老百姓們纔是真的辛苦了!天黑了,該回家吃飯了,大家都回家去吧!”
這年頭的百姓們哪聽過這些話,他們感動得熱淚盈眶,有些老人家甚至激動地跪了下來,叫道:“段大人,你真是個好官啊,你都累了一整天了,吃些東西再走吧。”
段飛正要再勸,人羣中突然冒出半日仙的身影,他躍衆而出大聲說道:“段大人,這是百姓們的心意,不能忤卻,你還是吃一些吧。”
段飛點點頭,回頭對身後的人大聲說道:“大家聽着,老百姓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是生我們、養我們的爹孃,既然百姓們盛情難卻,那我們就只有笑納了,每人只許取一枚雞蛋兩個饃饃,多拿了得自掏腰包,吃完儘快上路!”
不論是石斌還是華明,都沒有見到過如此陣仗,他們默默啃着乾硬的饃饃,心中都有些莫名的感動。
百姓們見段飛終於吃了他們的東西,在歡呼聲中護送着段飛他們離開縣城,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城外,他們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石斌把那顆雞蛋珍而重之地藏了起來,拍馬趕到段飛身邊,說道:“飛哥,我還從來沒見過百姓們給官老爺送吃的哩,簡直就像戲文裡演的一樣。”
段飛說道:“這也沒什麼,其實老百姓是很容易滿足的,只要當官的對他們稍微好點,他們就會感恩涕零,可惜就這一點都很少有人能夠做到。”
石斌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啊,小環她也是個孤兒,她經常跟我說她小時候的事,他們那的官,真是貪婪無厭啊……”
“哦?”段飛問道:“小環家是哪的?”
石斌道:“她是山西洪洞縣的。”
“洪洞縣啊?”段飛微笑起來,說道:“那兒可是出過一個大名人的呢,不知道你們聽說過嗎,她的名字叫蘇三。”
大家都茫然搖頭,段飛笑道:“她還有個藝名叫玉堂春……”
石斌他們還沒搖頭,華明已脫口答道:“玉堂春我知道啊,她是當年京城第一名妓,不過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聽說因爲年老色衰被老|鴇賣給外地商人做妾,從此不知所蹤,大人怎麼知道她去了山西洪洞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