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百年如一日的照顧着一個廢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但若換做是我,我定做不到。
全身被他嵌入龍骨不僅筋脈俱廢,就連最基本的自理能力也被剝奪。
寂靜的書房裡,全身痠軟無力依靠在一個肩頭,而那個肩頭的主人一手攬着我以防摔倒,一手拿着書,這是被他嵌入龍骨過後他們最常坐的一個姿勢,因無人打擾通常一坐就是大半日。
我目光一如既往的渙散着,而他的目光依舊深邃的深不可測。
時至今日他已囚禁我上百年,除了他名字以外我對他毫無所知,縱使這般他卻已經是我腹中孩兒的父親。
“灼言上仙,天帝求見?”一個小巧身影毫無預兆的闖了進來,躊躇一番終是開了口。
那驚慌失措的小姑娘名喚小月,是灼言安排照顧我的小仙娥,也是除了灼言以外,我唯一可以見到的其他人。
“不見,讓他回去等着便是。”
只見他也不擡的迴應着。
“……”
一句話就讓小月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那可是天帝。
小月待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偷偷瞄了我一眼,希望我可以說些什麼,可是我又能說些什麼,我現在都自身難保。
要知道就是這個連天帝都敢拒絕的男子親手把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但凡我還有一絲反抗的餘地,我都不會這麼任他爲所欲爲。
“你只管按我說的回稟天帝,他不敢把你怎麼樣。”想必灼言知道了小月的爲難,再次開口。
“是。”小月再次撇了一眼我,就知道求助已經無望,諾諾的迴應着。
小月一直以來都是以灼言馬首是瞻的,但是她更知道誰纔是天界的主宰者,不然爲什麼從不敢在灼言面前放肆的小月,也會有剛纔的那般失態。
若非親眼所見我也無法想象六界之主的天帝要見灼言竟會用到‘求見’二字。
這個灼言到底是誰,其實對我來說已經沒有那麼重要,
只是他那句‘等着便是’是等我肚子裡的孩子去祭玉若雪嘛。
只要一想到肚子裡這個還未出生就被他的親生父親因爲另外一個女人給判了死刑的孩兒,我心裡那團怒火就再也抑制不住。
那原本提不起半分力氣的手依舊不甘心的蠢蠢欲動着,若不是被他囚禁無法動彈我早就一大耳刮甩在他那張曾經讓自己淪陷的臉頰上。
那帶着滿腔怒火的手卻被灼言那不帶任何溫度的手掌在一個不經意間覆蓋上,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把我最後的憤怒壓制住。
他知道,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有多恨,爲了玉若雪他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這讓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惱。
“哎”
趁灼言去看他那被我推入火漿池的‘四姐’玉若雪之時,小月纔敢嘆息着。
“姑娘你現在肚子越來越大了,須得多加小心可不能感染什麼風寒。”
怕我長時間保持一個坐姿對身體不好小月動了動我的身子,這才把毯子搭在了我的腿上。
“我未昇仙之時聽那人間的凡人講懷孕的人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情那樣對孩子纔好,姑娘灼言上仙不在你可以同我說說話的我不會告訴他,你這樣對身子不好的。”
自從灼言從南天門將我帶回之後,我便一言不發讓這本就不熱鬧的鳴居變得越發的清冷。
即便如此也未能影響小月和灼言什麼,小月還是會趁灼言不在之時一如既往的同我聊聊天,哪怕現在的我已不在開口迴應她些什麼。
對於灼言除了我不在同他講話,其他的一切在他眼中根本就毫無分別。
除了每日按時去看那被火漿池燒傷的‘四姐’,灼言每天不是抱我到樹下小坐片刻,就是同我在他書房看看書講些書中的奇聞樂趣,雖然我已經不會在開口迴應他些什麼,他卻依舊樂此不疲的。
縱然現在的我已經軟如一灘稀泥,不管是坐在樹下還是就餐只能依靠在灼言的懷中,我卻不準灼言在碰我,就連每晚相擁而眠也只是
爲了測試我錦被裡的溫度。
然而讓我不解的是,不管自己每夜醒來多少次都能看見灼言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是每夜沒睡時時守着我,還是用了什麼法術每次都在我醒來自己之前先醒着。
想來肚子裡的孩子也得知我的憤怒,和我一起對抗着他那無情無義的父親,就那樣靜靜的待在我的肚子裡,如今已經兩年有餘,他絲毫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這倒是我變成廢人之後唯一欣慰的地方,即便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但是還有一個懂我知我的孩子,我甚至偷偷的祈求他永遠都不要出來讓我懷着他一輩子我都願意。
但那終究只是一個願望,隨着時間的越來越長,我幾乎每晚都被同一個噩夢所驚醒,夢中的我生下一個孩子還未看清孩子的長相那血淋淋的孩子連澡都來不及洗就被灼言提過去祭他的四姐。
“不要。”
再次歇斯底里從夢裡喊道現實,那一身的冰冷的虛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別怕。”
灼言一如既往的安慰着我,一隻手輕輕拂去我臉頰上汗珠,那樣的小心翼翼像是多一份力氣就怕把我弄疼一般。
但那又怎麼樣,就是這雙現在對我無盡溫柔的手他要親手斷送我孩兒的一生,有可能的話我一定要親自剁了這雙手。
就在我暗暗在心底醞釀着如何可以剁去灼言這雙手的同時,灼言低頭前來欲親吻着我,條件反射似的移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讓他的行爲落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向我索吻我也不是第一次拒絕他,慶幸的是他從未強迫過我。
只見他薄脣輕啓卻未發出任何聲音,知道我一身汗液輕擡一下被褥散去我一身惶恐不安。
我始終不明白,自己一不惜命二不追逐名利,怎麼就落得如此田地。
其實和灼言的這段孽緣實屬無妄之災,怪就怪灼言那處處與我針對的四姐,也怪自己當初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當然這一切都得從我的身世說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