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晏帶我們來到一個陌生的市集外面的城牆旁。
鬱鬱蔥蔥的草地和集市裡面的嘈雜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只是不明白子晏這次沒有灼言遺留下的龍骨,他怎麼可以憑藉他一人之力將我們帶出枉死地獄。
“天色已晚,我們去城裡找個落腳地。”子晏提議道。
我輕輕點點頭,便帶着他們走向市集。
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我和子晏都沒銀兩,出錢的是穩當。
穩當和我們一起住在柳樹林,她的錢一般都是守柳給她的,想必守柳早就給穩當留好了後路,不然不會把棺材本都留給穩當。
要了三間房,我們三人個懷心事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一場驟變來的太快,快到我們任何人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尤其是子晏。
千年前的他就是被身邊的人過陷害,他不僅失去本該屬於他的一切,還失去了他的母親。
千年後的救命恩人竟是千年前的幫兇,這讓他如何接受。
以前在枉死地獄他可以自己騙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想,不在乎,可是現在的枉死地獄已經毀滅,他的仇和恨也隨着他來到六界而再次到來。
穩當從小就被她的父親變賣,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待她視如己出的人,最後也離她而去。
也因爲守柳原因讓穩當和子晏有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的隔閡。
其實我卻是最無所謂的那個,經歷了那麼多事,這一切在我眼中就如同過眼雲煙一般,試問自己活過的這幾百年,自己什麼樣的事情沒有遇見過。
經歷無數次的九死一生,也經歷過兩次喪子之痛,這人生最絕望的事情幾乎都被我遇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什麼事能讓我在絕望的。
夜半三更,穩當的身影從窗前經過,穩當第一次來到六界,這裡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她這麼晚出去不知所謂何事。
除了好奇,更擔心穩當會出事,這裡是六界,奇人異事不在少數,若是有人對她心懷不軌,她就在劫難逃了。
一路尾隨穩當來到一片空無一人的樹林。
只見穩當跪在地面,用手在地面抓了許久,隨後從身上拿出一樣東西埋在了裡面。
“穩當”我走近她輕聲的叫着,我知道她在以她的方式懷戀着守柳。
縱使守柳在對不起子晏,可守柳對穩當的心可以說是天地可鑑。
總歸是一碼事歸一碼事,有些事情不能一概而論。
“姐姐”穩當一邊回頭,一邊還用身體小心翼翼的遮擋着她爲守柳建造的小小墓地。
她知道因爲枉死地獄的那件事,我和子晏對守柳的態度有些改變。
子晏就因爲她和守柳的關係而遷怒於她,她自然怕我也像子晏那樣因爲守柳而疏遠她。
“不用掩藏了,我都看到了,好歹我們也在一起那麼久,也該來祭祭,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姐姐你能原諒爺爺嘛?”
“無所謂原不原諒。”
畢竟守柳沒有對我做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畢竟我們曾經相處也很愉快。
他傷害的就真的只有子晏一人而已。
學着穩當的模樣也給守柳燒點冥幣。
就當爲我們曾經的一切劃下句號。
在我心裡,我始終只會把守柳當成一個不諳世事小老頭。
“小哥哥會原諒爺爺嘛?畢竟爺爺欺騙了小哥哥。”
穩當試圖從我這裡探探子晏的口風。
“這你就要問問子晏本人了。”我實在不知道子晏會不會原諒守柳,不過死者已矣,我想再多的恨也該煙消雲散。
“其實爺爺也是身不由己,他也不過是奉命行事,最後他還是不忍心
奪取小哥哥的眼睛,纔會打起灼言的注意,最後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他若是真想取子晏的眼睛,他早就有機會下手,那時他對子晏那麼好,若是開口求子晏的眼睛,子晏說不定就會給。
“不奢求小哥哥可以原諒爺爺,只求他不在記恨爺爺。”
“子晏會想通的,不過是時間而已。”
“但願如此。”穩當有些失落。
聽穩當的口氣,倒是很希望見到子晏可以原諒守柳。
“子晏”
身邊多出的一個障礙物,一開始還真讓我嚇一跳。
“小哥哥”穩當看到子晏和我們做着同樣的動作,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看樣子子晏是原諒守柳了,穩當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子晏始終如一,怎麼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也是經過了這麼大的變故,讓子晏一下子原諒也是件殘忍的事情。
子晏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靜靜的送完守柳最後一程。
寂靜的樹林不時有刀劍相撞的聲音,深更半夜的竟然有人在惡鬥。
看來這六界果然是是非之地,這裡也不宜久留,省的引火燒身。
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向客棧走去。
“看你往那裡逃。”身後傳來這麼陰陽怪氣的一句。
不等我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個身影便落在了我們眼前,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既然來了何必偷偷摸摸。”
一個五尺男兒落入我們眼前,穿着打扮不難看出是個修仙弟子,至於是哪裡弟子我就看不出來了。
“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們偷偷摸摸了。”穩當脫口而出。
“臭丫頭,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男子說完一把長劍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你我素不相識,何必兵戎相見。”這裡人的都是怎麼了,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向。
“好一個素不相識,明日就是北宗一年一度新弟子的入門大賽,豈能讓你們這些不相識的人破壞這一切。”
北宗!
原來他是北宗弟子,我師父南宮凡的地界,可是這裡距離北宗沒有千里也有百里。
我們怎麼會影響到北宗招收弟子,這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再者我見過北宗弟子,北宗弟子並不是如此裝扮。
難道有人冒充北宗弟子,但是何用意呢?
若是被北宗的師祖南宮凡知道那可是死路一條。
“姐姐。”子晏小聲的叫道。
子晏還和在枉死地獄一般,什麼事都能我發話他才行動。
“我們並不想前去北宗,你不必在爲難我們。”
“區區片面之詞,我該如何相信你們。”
“我們何須你相信,在不讓開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穩當也是個急性子的人,自然想來個速戰速決。
“那在下就饒不得你們了。”那男子不分青紅皁白就持劍前來。
我和子晏不約而同向後退去,徒留穩當一人面對那男子。
現在乃六界不比以前的枉死地獄,要面對的人並不是只有我們幾個,有些時候需要穩當自己一人獨自面對。
今日過後還不知道三人會怎麼樣,也許隨遇而安,也許各安天涯。
今日我和子晏不過藉此人來考驗穩當在枉死地獄學到的功夫而已。
穩當沒有劍,被他逼的節節後退。
子晏撿起一根樹枝扔向一直後退的穩當。
穩當眼疾手快的接住子晏扔給她樹枝,把它當成佩劍一般,使的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和子晏頗有幾分相似,不愧是子晏教予的劍法。
名師出高徒這句話終於在子晏和穩當的身上體現。
有了樹枝護身的穩當,儼然已經和那個人打成平手。
看來穩當缺一把好的佩劍。
佩劍,皓月劍,二師兄的皓月劍好像在花熊手中。
花熊呢?
我們出枉死地獄的時候好像並沒有看到花熊。
我和花熊分開百年,我都已經不習慣花熊不在身邊,所以這次纔會將花熊忘在枉死地獄。
“姐姐怎麼了?”
“我好像把花熊忘記在了枉死地獄了。”
懊惱自己爲什麼會把花熊給忘記。
“那隻松鼠?”子晏這纔想到花熊。
我點點頭。
看子晏的表情就知道花熊九死一生了。
可能經歷過一次和花熊的生離死別,這一次心竟然沒有那麼痛,不知是習慣還是麻木了。
恍惚之間那男子手中的佩劍變成了無數把的利劍全部飛向穩當。
那技術不是一般修煉的弟子可以做到的。
穩當只是一介凡人那裡看過這種架勢,自然躲不過,只能傻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子晏隨即前去將穩當攬入自己身後,隻手前去就將那所有的利劍收入掌中。
不等那男子想出還手之力,子晏將它們一併歸還於他。
那劍不偏不倚正中那男子的胸口,霎時間就摔倒在地,一口獻血從口中噴出。
“你們到底是何人?”
“你只要記住不是你要找的人就行。”子晏冷冷的迴應一句,便留下他一人在這黑暗中。
如此爭強好勝,就算以後修煉成仙,怕也是人間的災難。
“一天了,大家都早點休息。”我交代完畢便獨自離開。
“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身後傳來子晏這不溫不怒的一句。
我知道他是在歸勸久久不肯離開的穩當。
“小哥哥,我帶爺爺向你說聲對不起。”
“不必了過去的事情我早已忘記,這裡已經不是枉死地獄,你不必在將那裡的事情記掛於心。”
“我只是希望小哥哥你幸福快樂。”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早點休息。”
子晏不在多說,關上房門,直接阻隔他和穩當的視線。
和穩當在一起已經習慣每天吃早餐,今一大清早起來就走到大廳,順便幫穩當和子晏也點好了早餐。
“姐姐早。”穩當前來問候着。
“嗯,子晏呢?”
“他馬上就到。”
“今後你們有何打算?”待我們三人到齊,趁着吃飯的時間我詢問着。
子晏和穩當一聽我這麼說,兩人便面面相覷起來。
“姐姐有何打算?”子晏不知道怎麼問答,反問我。
還是孩童的子晏就被打入枉死地獄,在那裡他接觸的不過就是我們幾人,從未想過以後。
“帶着九月去雪山,我答應過我孃親要幫她重振雪山之巔。”
其實我也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若不是爲了九月和孃親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後作何打算。
“我想跟着你。”子晏輕聲的說完,便低着頭喝着自己面前的粥
“我也想跟着你。”穩當也附和的開口道。
“和我一起去雪山?”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子晏這才擡起頭,目光堅定的看着我。
“我也是。”
其實細細想來,這六界和枉死地獄對於我們三人來講又有什麼區別呢。
穩當第一次來人生地不熟,子晏也無處可去,而我除了九月也無依無靠。
我們三個依舊是相互依靠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