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正在奮力提氣運勁,聽到寒女這句話,只覺得耳中嗡的一聲作響,險些一頭栽倒了下去,手中的六尺盾光也旋的收了兩尺,一時寒女又爲金光罩體,頓時口中又是一陣嬌哼。張入雲見狀忙將盾光撐起。再回首看顧寒女時,果見她臉色又有變化,先時還是面白如紙,此刻卻已變成一團赤紅,倒是更加顯得些人像。
張入雲奇怪寒女即懷有身孕,怎麼肚皮一點不顯,不免移動目光落在其下腹,卻見竟是隱然有些赤光被包裹在腹內,倒真像是內裡懷有胎兒的意思。如此驚惶之下,只急得張入雲一陣苦笑,心想這般大的事體這蛇女怎不與自己早說,臨來此刻兩難境地,卻要在這時刻分娩,真是危險情急到了極處。
只是眼見寒女在這一刻臉上急難,爲求孩子平安卻是放下先時高性,軟語懇求自己,卻將張入雲心神勾動。當下衝口而出道:“你放心!我必保你母子平安,你先稍稍忍耐片刻,待我先打發了這妖怪再說。”
寒女本是九死一生,她雖知道張入雲還欠缺功力法術,是否能製得了眼前大敵還是未知之數,但瀕危之際得良人寬慰,心上總是一輕。再見張入雲忽然取右手相抵自己腹部,一時純陽真氣緩緩渡入,竟將自己體內亂作一團血氣慢慢調順,知他是玄門正宗教下,一身真力於自己胎兒甚是得力。身體劇痛得已緩解,愈加的對張入雲多了一分信心。
可張入雲此刻卻是心焦的厲害,他一面放出盾光迎敵,一面又要爲寒女調理,他知寒女是妖物所化,雖幻化人體卻不比人體經絡有跡可遁,當下放出真氣卻只感緩緩試探,稍稍收攏。過得好一會兒纔將寒女氣血調理的勻順些,但如此也惹得他背上汗出如漿,一身體力消耗了足有一多半。
只是他腦子裡還要思忖如何對付眼前妖物,但見空中赤珠金光耀眼,眼前妖身一身鱗甲,自己又不能離得寒女。要傷對方真是萬難,思來想去,只得回頭勞動寒女道:“我知這怪物是隻大蜈蚣,只是他看來周身上下俱無破綻,你和他正是死對頭,他可有什麼要害死穴,你可能和我說一說!”
不想寒女卻搖頭道:“沒用的,它雖功行比我低的多,但卻已成氣候,周身上下俱是硬甲,神劍難傷,百毒之中只有蠍精能制它,平日裡我也可仗自己玄牝珠與它周旋,但已爲了保住我的孩子不能運用。”說的這話時,就連寒女也有些氣餒,只是旋又眼光一振道:“我白日裡見你暗器頗爲厲害,這蜈蚣先時又被我將半邊頭首打傷,你若能用暗器自它傷口處打透入體內,若有一線勝機!”
張入雲聞言也是目光一放,當下連將那蜈蚣精上下打量,雖是敵人傷口不能正面射入,但張入雲自忖自己金燕鏢可迴旋射入,一時回道與寒女輕聲說道:“你且再忍耐片刻!”方將放在寒女腹上調理氣血的右手收回,急速掏出三枚金燕鏢,奮力一揚,卻是先取空中那顆赤珠打去。
可是張入雲金燕鏢雖極俱威力,但也難傷那蜈蚣畢生精元所化的內丹,三枚金燕鏢爲赤珠金光所阻,卻是越飛越緩,漸漸勢了勁力堪堪就要落下。見如此,張入雲又是抖手又將兩枚金鏢射出,此一番勁力大了許多,一時竟做兩道金光疾走。
縱是那蜈蚣精赤珠威力絕大,此時也不由被張入雲金鏢驚動,一個怪叫但見空中妖光又是一陣大漲,旋將金鏢震退。正在它得意際,對面張入雲見它果被自己五枚飛鏢吸引過精神,當下連取兩枚金鏢分打那妖怪兩膝赤甲結合的縫隙處,又是奮盡平生勁力將餘下的三白兩金五枚金燕鏢,魚貫式的射出。
就見砰砰兩聲金屬撞擊聲,那分打妖怪膝下的金燕鏢雖被其身上硬甲磕飛,但依舊將那怪物打得一陣腿軟,身體顛簸處,身形一矮,張入雲後餘五枚飛鏢便是接連打來,此是張入雲全力射出,當下只裹動海碗大小的晶光,直如五點螢火向怪物體*去。
正在張入雲與寒女以爲要得計時分,卻見空中一道青氣疾走,其勢如電,竟旋即將張入雲五枚金鏢攝走。如此變故來的太過迅速,只驚的張入雲也有些慌了主意,擡頭取望時,卻見空中正立了一童子,正手擎了一方小小瓷瓶,內裡生出兩道皎皎青氣將張入雲金鏢包裹。
爲此張入雲來的是敵非友,自忖這蜈蚣精有這樣一位強助,今日絕無勝理,當下就欲懷抱起寒女遁走。不想空中童子卻忽得開口道:“張大哥幾年不見,這金燕鏢竟能使得這般厲害了!真是佩服佩服!只是可對不住,這蜈蚣精,我阿公有交待過,不能傷了它,還是請大哥不要見怪!”說完瓶口倒轉,竟將空中困頓了寒女多時的赤珠收走,任是那地上蜈蚣怎麼拼力回奪也抵不過瓷瓶裡生的兩道青氣威力。
爲此怪物兇性大發,急欲跳上雲頭與童子搶那裝有自己內丹的瓷瓶,未想早被那童子手底一記驚雷打落在地。再聽他喝聲道:“你這臭蜈蚣,還沒投得人形竟也敢在世間未患,還窺伺他人的靈珠子,依小爺我氣性,今天便將燒成灰渣子也不夠。只是我以師公命,若是你自願服首,我就不將你打回原形,你且快些決定,免得我費功夫等你!”
可那蜈蚣精內丹被奪那裡能再和那童子理論,一時只急得口中齒牙不住撕扯,發出陣陣難聞的噪聲。
那童子也是個沒心性的,見對方竟還敢與自己做臉色,抖手便拽過背後負得足有半人多高的晶玉葫蘆,當下取了葫塞,於葫身上一拍,便是狠聲道:“不將你燒個半死,我看你也是不知道小爺的厲害!”話音剛落,便見那葫蘆口裡射出數十丈的青焰,旋即就將那蜈蚣精團團包裹。
那怪物因自己五行擅火,本以爲眼前這點青焰絕可由自己操縱收納,可不想這青焰卻是顧仙人百年聚集丹鼎純陽真火,只轉瞬間便將它燒得四體冒煙,痛的在火海中左右翻滾,又因失了內丹難以抵授,只片刻功夫便是打回了原形化做一條一丈六七尺長短的赤角大蜈蚣。
童子未想這怪物竟然已頭頂生角,看來也真有些火候,當下也自嘖嘖稱奇,又見已將那怪物燒的半死,怕若真將其重傷了,回去要被師公責罵,忙收了青焰,又取出一鐵匣子將臥在地下半死的蜈蚣攝走。這才一躍跳下雲頭與張入雲見禮。
張入雲方纔爲對方稱呼的親熱,便覺那少年童子聲音很是熟悉,此刻再見對方落地,卻是一身黑黝黝的膚色兼頂着一個碩大的腦袋,頓時想起一人來,忙驚喜歡笑道:“原來是夏老弟!幾年不見你竟有這般本事了!真是讓人歎爲觀止,今日若不是你來了,我二人恐還要身遭不測呢!”
夏超光見張入雲已將自己認出,也是心上歡躍,忙走近前幾步與張入雲見禮道:“張大哥還沒忘了我這打鐵的小徒弟纔是叫超光歡喜呢!幾年不見大哥也是一般的武藝精進了!”當下二人俱得心上歡暢,卻反不知如何相詢當日自鄂州一別後的境遇。
正在這時卻聽見張入雲身後寒女又是一身低呤,張入雲聞聲,趕忙上前又取掌爲其調理。而夏超光見狀卻是眉頭一皺,一時倒又端了聲音與其說道:“蛇姬!我師公感你多年來爲徐清真人看守門戶,多少有些功勞,今番才特與前來解難。只是你難守山間寂寞,竟思凡下界與人間男子以至破了元陽懷有身孕,這卻又是你難堪天地造化了!爲今爲後自看你一番造化吧!只是我師公曾有命要提醒你,徐真人居定裡所留下的丹藥只望你莫要存心伺取,他室中留有飛刀看守,你若生有異心可小心自己被當場腰斬。”
說完話,卻又對張入雲道:“張大哥,小弟因有師公嚴命,不能在這裡久留,反正我師公劍廬就在南方十里處,大哥明日相會,小弟再與大哥敘舊!今小弟且回山覆命去了!”一時又與張入雲一抱拳便欲遁空而走。
誰知張入雲卻一把將他攔下道:“超光老弟慢走,這寒姑娘懷有身孕,此刻正要分娩,哥哥我一人弄不來這個,可要麻煩老弟在旁幫襯,而且你久在仙人門下,可有些善法可以救助啊!”
夏超光聽得張入雲竟要自己在旁幫着接生,本就是好大的一顆頭又是大了一圈。再回眼望了望倒臥在地上的蛇姬,果是腹間腫脹,赤光泛動,大有要臨產的意思。他一生最惡女子,平日裡避還來不及,此刻張入雲竟還要他尋法,只激令令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半日裡才抖着嗓子說道:“張大哥別急,師公說了這白蛇懷了靈珠子,因是一場善劫,當可無事的!小弟我實在弄不來這個,還是大哥你一人看着辦吧!至於我……,我還是先回去問師公去,看有什麼辦法!”當下卻是趁張入雲一個不注意,已是躍起空中,連頭都不敢回的往南方去走。
張入雲見他飛逃,卻棄自己一人留在寒女身邊,雖是平日裡性子溫和,但此刻也不由大嘆這夏超光臨難不顧兄弟義氣。